云清有些勉强的停下了自己的思维。与他思维中那天寒地冻的感觉不同,现实中的他却十分的炎热,他的额头都已经渗出了许多的汗水,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侵透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思考了很久,冥想前悬挂在头顶的太阳已经落了下来,似乎与远处的山峦贴的更近了。四周似乎有点黯淡,连太阳都不再那么的刺眼,反而显得有点晦暗。
担忧的情绪却骤然腾起,相比于喘息中的自己,云清更担心他的妹妹。自从被流放之后,云水似乎还从来没有离开他的视野如此之久。云水仍然没有从不远的车厢里出来,就好像跳入了一个空洞一般,简直就是渺无音讯。
云清只想立刻起身去寻找,但他却在起身的一刻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他的确没有动,但他身边的世界却已经变了。也许他身边几十米,甚至几百米的场景都分毫未变,但他脚下的土地却连带着他一起,以一个极其倾斜的角度悬挂在空中。
他没有感觉自己在滑落,但他更没有一点失重的感觉。
“出去,出去,你没资格进到这里。”一个像是碎碎念一般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云清转头望去,却看见了云水正站在他的身后。
“你不是我在等待的人,你是什么,竟然来到这里?”这声音十分的尖刻难听,就像是指甲在纯度不高的钢铁上刮擦的声音一般令人生厌,但却分明是从眼前云水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叫云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本来只是在冥想,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拖进了这里。”云清诚实的说道。
眼前的云水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云清,虽然云清知道她并不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但是当这个形象与她一样的“人”摆出这般的表情与眼神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即使这是假的,也让他无比的难受,这种真实感几乎令他窒息,他的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
不过念头也只是念头而已,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留给云清的只有巨大的震惊与羞耻,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回答。但眼前的冒牌货可不会在意云清的个人情感,她用机械般冰冷的口气说:“看得出来,你是在一个意外下进来的,外来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他的印记,但我想你自己也未必知道。我会带你离开的,但同样,你要永远保守来过这里的秘密,这是你必须做的。”
云清并不适应这样的语气,尤其是说出这句话的人还借用了他妹妹的形象,这让他有些不爽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在这里变得有些无法自制了,他甚至逞了口舌之快:“我不会承诺什么的,还有,收起你那种口气。”
眼前的人却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冷漠,就像是与一个下等人讲话一样:“你不用承诺,你也不能向我承诺什么,我只是要你记住而已。”她的手掌轻抬,还没有回答什么,云清就感觉自己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化,而自己的视野也变得狭窄,直至黑暗。还伴随着一句轻声的低语:“记住,有人会看着的。”
后头的事情,云清已经没有了概念,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和云水与供奉坐在一辆车驾里,云水没有说任何话,他也不会去问,这就是他们兄妹自然的默契。但其实他真的有很多的疑问,只是在强烈的感情驱使下才忍了下来。
虽然从情理上讲,一个人是无法从单纯的感觉上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时间的,必须要借助一些外物的判断。但无论云清多么得努力回忆,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从那奇怪的场景眩晕后做过的事情却只有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睡眠。他并不是说因为回忆不起,或者说缺失了什么,而是像今日昼息而明日见日而醒的人那样,只是单纯得明白这件事,他已经失去将近一天了。
双眼急促得跳了一下,双眉拧在一起,云清感到意识忽然回到了身上。像是自然而然似的,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经迷失了很久,他又陷进了回忆。
双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仍然是原来的走道。
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更没有云清所期盼的那种变化。他似乎不是太想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刚刚才从医生那里回来,与花鸢在一起,总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仔细想想,这个供奉的身边总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本来,云清还以为在废弃停车场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是因为寂逝之痕那里灵穹力量的影响。但事实却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个名叫花鸢的供奉身上似乎带着什么特别的秘密,而且还是对着他们两兄妹而来的。
原本,他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带着花鸢去面见烁的,但是花鸢却和他一样,整整沉睡了一天,比他苏醒的还要更迟。他们在私下里定下了一个约定,而且她的妹妹也认可了这一点。
现在,是他该去履行这个承诺的时候了,即使他并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