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殿
敖冽身穿一身灰色袍子,慵懒的坐在用妖兽骨头锻造的座位上,手里把玩着最近才新的一枚黑色的水晶珠子,螣蛇缠绕在一根看不见底的玄色石柱上,吐着舌头盯着殿前站在的身穿一身淡蓝色长袍的男子。
“凌兄最近可是去了一趟北极?”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寒凌毫无畏惧的冷冷的看着敖冽,
“那位公主大人可还好?”敖冽斜眼看着寒凌,
“人,我未曾找到。”
“是吗?那看来是我多想了,前段时间我还在北极方向感觉到了。”敖冽没有继续玩着手中的珠子。
寒凌皱着眉,“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
咻——敖冽把珠子扔给寒凌,“这东西给你了,对你压制后背的咒文有用。”
寒凌仔细探了探珠子的力量,虽然他不知道这枚珠子究竟是何物,但确实对抑制黑巫族的力量有效,可以说这是专门针对黑巫族的。他抬头看了看敖冽,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眼前这个人能统御整个黑域的能力,他再看了看螣蛇,心里想着此人若是想至自己于死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你为何如此帮我?难道黑巫族不是你的属下?”
在灵谷之战中,敖冽让螣蛇打破结界,便命黑巫族带领士兵攻上灵谷,把战场的指挥权都全权交给黑巫族,他自己却带着螣蛇回了黑域。在寒凌受了严重的内伤被古涯带回南陲的时候,敖冽还来帮他压制黑巫族咒文的力量,如果那时敖冽想从自己身体里抽走“凤麟之力”那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没有。寒凌一直不明白,敖冽既不觊觎灵谷的力量,也不觊觎“凤麟之力”,也许他确实不需要觊觎这些力量,但是他毁灵谷是为何?救自己又是为何?
“因为你还有用!”
寒凌没想到是一个那么简单的回答,
“保护好那位公主大人,这便是我让你活着的意义。”
寒凌正想问原因时,原本敖冽坐着的位置上,只有一团黑烟,风一吹就散了,螣蛇也跟着消失了。
“你和初儿究竟有何渊源?”
寒凌在脑海里想到了,玲君说过紫焰的死与螣蛇有关。可他还是不明白,如果他想要保护诺初,又为何会对黑巫族给诺初下咒一事视若不见那么多年?为何又要命他们攻打灵谷?
白桂村
翔晖来到白桂村已有半年的时间,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他一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诺初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听信了他说的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诺初觉得翔晖和自己的经历很像,也很同情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毕竟那都已经过去,诺初从来不问翔晖的任何事,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他的生活便从这里开始,过去的就过去了。
这天暮笙在家里配置药材,诺初被隔壁街的孩子叫过去一起玩耍,翔晖从外面“活动筋骨”回来,看着在药材屋里,暮笙正专心的配药,他就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被风吹动得摇摇晃晃的树叶发呆。
“翔晖,你还准备在这里呆多久?”暮笙突然出现在翔晖后面,翔晖不禁受惊了,他心里想着连他这样这习武高手都没有察觉到暮笙是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暮笙真的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吗?他缓和了一下心情。
“暮笙你是何时站在这里的?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刚看你还在专心的配药呢!”
“你坐下后不久。”暮笙好像是故意说给翔晖听的,
“想不到暮笙竟然认识我?”
“纵然你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但是你终究不是一般人。不可能在这里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的。”
“可否容我打听一句,暮笙你究竟为是何人?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暮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你的人在到处找你,我不想因为你打乱了我和初儿原本平静的生活。”
翔晖看着远处,“初儿姑娘,我能带她一起走吗?”
“不行,我认为你并不适合陪在她身边,初儿有她自己的路。”
两人的话题随着诺初回来便终止了,她看上去玩的很开心。
“暮大夫,请你让我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说的对我终究不是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的,当我从这里出去,我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我了,也许再也不可能做这个简单的我了。”
暮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进屋里。诺初看见暮笙回屋,缓缓的来到翔晖面前。
“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在想配药的事情,对了,初儿姑娘,明天出诊可否让我陪你一起去呀!”
“好啊,正好有一个可以帮我拿药箱的人了。”
诺初开心的开着玩笑进屋,暮笙看着诺初脸上露出那一种温暖的笑容,翔晖通过窗户看着屋里开心的两人,虽然暮笙平时也会微笑,可是那么发自内心怜惜的微笑,只有面对诺初的时候才能看见。
他看得出来诺初对暮笙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他不是不明白暮笙赶自己离开的原因,因为北极村即将变得不太平了。
一个月前他出去“活动身体”时,发现了外来的人潜入在村中打听有关一个男子的消息,那些人身上都印着黑色的蛇纹,那是黑巫族的人的标志。虽然他悄无声息的处理掉那些人,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打听的男子,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
暮笙一定也是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为了诺初的安全,翔晖决定跟着她保护她。现在暮笙和诺初的家算是比较隐秘,暂时还不会被找到,他想处理掉被自己引上来的黑巫族的人以后才能安心的离开。
暮笙也知道他的用意,只是这些人可能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和时间了。北极村本来就不大,要找到一个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他也并不是真心的在这个是特殊的情况赶翔晖离开,而是在测试翔晖的答复,虽然他内心不愿接受,但是现在翔晖也是唯一能把诺初托付的人了……
夜里,从诺初的里屋传来了有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暮笙披着衣服举着灯赶紧走到里屋,
“初儿?!”
暮笙看见诺初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双手紧紧的拽着被子,蜷缩在一边,掉落在地上是诺初放在床头看的医书。暮笙走到诺初身边,诺初看见光亮才察觉暮笙进来了,暮笙准备给诺初把脉的时候,诺初快速把自己的身体全裹在被子里,
“初儿?你这是怎么了?”暮笙试了试诺初的额头温度,异常的发烫,
“哥,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今夜能请你到翔晖哪里去睡觉吗?”诺初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说道,
她绝对不能让暮笙看见自己后背鞭罚的痕迹,她一直认为自己从灵谷落入冰海时伤了自己晶源灵丹,所以鞭罚的惩戒也没了。
鞭罚是惩罚有晶源灵丹的灵兽仙人等各族罪人的,没有晶源灵丹的普通人族是受不住,也受不得。之所以说鞭罚是专门惩罚有罪的麒麟族人,是因为只有麒麟王族之人才能施行。拥有灵丹的修行的各族之人,修为灵力越高受到的惩戒的反噬就越重。
诺初半年前吃了暮笙说找到的一味灵药以后,直到两个月前她感觉自己的晶源灵丹慢慢的恢复,身体里开始有了灵气以后,鞭罚的惩戒也来了。虽然现在诺初身体里的灵力微弱,可她毕竟是麒麟族人,鞭罚的惩戒反噬并没有丝毫减弱。前两次自己提前支开了暮笙,这次自己竟然把此事忘记了。
“初儿,你这突然是怎么了?”暮笙看着诺初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相信她说没事,他心里焦急的问道,
“哥,相信我!真的没事,哥知道初儿不是一般人,所以身体上会有一些异常,这是在四洲,所以初儿自己可以解决,哥到翔晖那里去稳着他。”诺初只能把事情推到这上面,
暮笙心里虽不放心,看着诺初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在继续呆在屋里,继续呆着说不定真的会影响她。
“真的无碍?”
“真的没事!”
“我就在院子,有事就叫我。”
虽然不放心,暮笙还是走出了房间。诺初紧咬着牙,忍着鞭罚一鞭一鞭抽在自己后背的刺骨钻心的痛,自己几度都快疼晕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因为她绝对不能让暮笙有所察觉。比诺初晚了几个时辰,在南陲的蓝天湖里,有一位男子也在和诺初一样的忍着这刺骨的疼痛。
南陲蓝天湖
寒凌穿着一件里衫站在湖里,他的额头已经已经开始冒着冷汗,他闭着眼睛紧皱眉头,他的脑海里想的不是自己受罚时的情景,而是想着诺初现在如何。
古涯在一边紧握拳头看着寒凌,他不知寒凌在灵谷发生了什么,只是自灵谷之战之后的每月,寒凌都会来此痛苦的呆上一宿。他见过寒凌背上的鞭痕,他问过,可寒凌只说,“我只受十鞭而初儿受了五十鞭,因灵力我不及她,身份族别我依旧不及她,所以论痛苦初儿要比我重不知道多少……”
第二日,翔晖假装不知道昨夜诺初和暮笙房里的事情,走出药房,看着暮笙呆呆的坐在那里,
“暮大夫今日那么早?”
暮笙疲惫的看着翔晖,翔晖知道暮笙昨夜坐在院子里一宿没睡。不一会儿诺初已经洗漱好走出了房间,
“初儿!”暮笙快步走到诺初身边,看着诺初虽然气色上差了点,脉象一切正常,
“哥,我都说了没事的!”诺初若无其事的笑着说,
暮笙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虽然他昨夜见诺初那样子绝不可能没事,只是他也想不出诺初究竟是怎么了,现在看着诺初一切都正常也算是放心了。
早上翔晖出门前说自己要到街上有些事情,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中午吃饭时,暮笙给诺初做了鱼汤,盛了一碗给诺初,看着她喝完,趁着翔晖不在,暮笙认真的问道,
“初儿,可以告诉哥,你昨晚说的身体上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说不定哥能帮你。”
诺初看着暮笙,知道这个事情含糊不过去了,她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初儿小时候,被黑巫族人下过咒,虽然现在咒文以除,但是毕竟那个力量跟了初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当黑巫族有什么动作时还是会有所牵连。但是只要忍过那时间就没事了,对我本身并没有什么伤害,刚才哥哥也为我看过了,不是吗?”
诺初看着暮笙,不知道自己编的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他。暮笙也沉静的思考了一下,暮笙自然知道炎晶卵被下咒的事情,也知道寒凌从诺初身上抽走力量和诅咒的事情,他信了。他觉得诺初昨晚的异常受到黑巫族咒术的牵连,也许跟最近村中频繁的来了一些外族的力量有关,那些人除了再找翔晖,也许还在找诺初……
暮笙心疼的摸着诺初的头,“孩子,你受苦了,哥没照顾好你!”
诺初笑着看着暮笙,“哥已经照顾得很好了!”
下午的时候,翔晖一身灰扑扑的回来了,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还是在不经意间被暮笙看着了他沉重的表情,暮笙的表情流露出了悲伤。
今夜子时刚过,诺初早已进入了梦乡。暮笙亮起了外屋的灯,今夜的风太过安静,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明日就是月圆之日了,桂花的香味似乎到了这月将圆的夜里格外的芳香。
翔晖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夜空,看见暮笙的屋子亮起了灯,他坐起来走到窗边,看见暮笙正在桌案上低头写着什么,时而还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夜里悄悄的写什么呢?”翔晖心里想着,
他站在暮笙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暮笙一举一动的一根房柱后面。暮笙写完了以后端着灯进入了诺初的里屋,诺初的里屋随即亮了起来。
“他今晚是怎么了?这样不怕吵醒初儿姑娘?他平时可是最在意这些的。”翔晖觉得奇怪,蹑手蹑脚的来到里屋的窗外,偷偷摸摸的往屋里看着,他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身高比暮笙高一些,一头长发被一根墨蓝色的发带系着慵散披在后背,一身白色的长袍,墨色的腰带与衣袂边,正站在诺初床前,看着诺初。
翔晖看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临忆的本身。临忆缓缓的在诺初的床边坐下,用手轻抚着散在诺初额头上的碎发,只是静静的看着诺初。翔晖从旁看着临忆的神情是那么的悲伤,他作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都觉得难过了。
他回到自己床上躺着,想着暮笙到底是何人?刚才自己看见的又是何人?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诺初和暮笙正在说话。
“今天你起得晚了些,赶紧吃了东西陪初儿出诊吧!”翔晖看着暮笙回想着昨晚的人,
“那个……昨晚,没事!我先去吃早饭了。”他捞捞头发,不知道该怎么问。
暮笙看着翔晖,他昨晚知道翔晖就在窗外的。翔晖坐在饭桌前吃饭,诺初正在里屋梳头,
“初儿,可以让哥哥为你梳一次头发?”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为何哥哥今日要为我梳头,是有什么事情吗?”诺初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觉得作为哥哥的都还没有为妹妹梳过头,再说之前都是你自己梳好了,我也没什么机会。”
“我也很期待!”诺初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父亲为我梳头,好开心。”
翔晖吃完饭,静静的在外面等着。诺初出来的时候,暮笙为她穿好了披风。
“今天外面凉,注意别着凉了。”
“嗯。”
“两人出去,可别再把轮椅弄丢了。”暮笙说道,
“不会的,今天只是正常出诊,不一会儿时间就回来了。”
暮笙推着诺初来到翔晖面前,
“初儿姑娘的头发真好看。”
“那是,哥哥梳的头发自然好看。”
翔晖看着诺初头上系着昨晚他看见临忆头上的发带,发带正好在后脑勺的中间,诺初看不见。翔晖不解为何暮笙要把发带系在诺初看不见的地方,这条发带在诺初的头上装饰未免多余了,感觉是故意系上去的,他看着暮笙。
“翔晖出去照顾好初儿。”暮笙说道,
翔晖感觉暮笙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这句话就好像是在告别一样。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初儿姑娘,我会照顾好的。麻烦暮笙在家里准备好午饭,我们赶回来吃饭。”
“好!”暮笙第一次对翔晖那么温柔的笑着,
翔晖推着诺初出门了,出门还回头看了看暮笙。暮笙站在院子里朝着他们挥手。暮笙看着他们不再回头的时候,一行泪从眼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