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风若湮不下马车,荼夭有些担忧,瞧了好几次,见她神色无恙,这才放下心,只催着陌华赶车,也好到了下一个城镇早些歇息
一连快马加鞭的赶了十日的路程,临近腊月,除了在雪域,竟是一丝雪花的痕迹也未见到
清晨的薄凉都含了几分寡淡,天气也格外的干燥,显得冷风都极为的冷冽
荼夭生受不住,躲去了马车里,与风若湮一人一个角的窝着,徒留陌华一人坐在外面,一如既往的单薄衣着,姿态潇洒,神色自若
又走了几日,官道上陡然钻出数人拦在了马车前,陌华及时收手,骏马嘶鸣一声,骤然停下,马车一个剧烈的震动,荼夭和风若湮忙不迭的往外看
只见几个莽撞汉子站在几米开外,衣着朴素,面无表情,手中皆拿着武器,或板斧,或砍刀,一排排站过去,到有着几分气势
荼夭是一脸的兴奋,风若湮颇有些哭笑不得
得,这是遇见真正的匪徒了
陌华似是不觉,随意的扬鞭一甩,骏马嘶鸣一声,竟是冲着一众山匪直冲而来
一众山匪大抵是没有见过这般横冲莽撞的架势,忙不迭的闪躲开来
马车顺利通过
山匪中一个男子蓦然一笑,手指飞快一转,前方骏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陌华神色微沉,手腕灵活一动,马鞭硬是将马车掀至一旁,一番剧烈的响动后,陌华拽着荼夭两人安然站在一旁,神色淡漠
几个土匪围上来的时候,风若湮刚要动手反抗,却被陌华覆手阻拦,三个人就这个平静的被捉走了
风若湮心里想着十八般的审讯,结果一个也没有,三人被丢在一处不知名的山上的一处柴房,连关两日,一点人影没见,这里没有桌椅,甚至是窗户也没有,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脏乱的干柴凌乱的放置一角
陌华站在尚且还干净的墙角,双手环胸,闭着眼睛休息,荼夭疲乏的蹲在她脚边,风若湮小心翼翼的靠在陌华身边,不敢太近,缩着肩膀尽量也放松
听着四周没有巡逻,风若湮低头看荼夭“荼公子,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荼夭立刻兴致来了,忙不迭站起身看她“好啊好啊”
风若湮嘴角微勾,语调轻缓的讲了个简单的故事,一个……属于她的故事
“以前在江湖上,有一个姑娘……”
……恣意潇洒,率性洒脱,年少便闯荡江湖,无所畏惧,快意恩仇。她以为,大概自己一辈子都会在江湖中沉浮,意外,总比想象来的更及时
后来,她的家遭遇变故,举家倾覆,无一人生还,而当时,她正在外面游玩,等她得到消息回到家,一切都结束了,她彻底成为了江湖人,江湖浪子
本也就这样,江湖嘛,恩怨难了,却也无甚可惜
她也报复了,除了几个无名小卒被轻而易举的处理,其他的门派,她哪怕是现在,也无能为力
江湖人嘛,都是刀尖舔血,个人生死早就不甚重要了
那一年,她学会了隐忍
多年之后,她学会一身本领,回去复仇,可到头来发现,那些人早就消失在了江湖中,或许是死了,或许是脱离了江湖
总之,她的仇,还是留下了
“她以为自己大抵就要这样继续流浪了,但因为相貌姣好,一次黑市上,被人陷害,吞食了欢度【一种副作用极大,但效果甚好的情毒】,一夜荼蘼,筋脉寸断,半身不遂……”
风若湮稍稍停顿,这或许该说是她最大的痛楚吧,也是她人生中仅有且只有这一次的失败,她暗暗勾了勾嘴角,苦笑
其实也没想象中那般难过,总归是过去多年了,该放下的,也都放下了,确实也没什么值得去在意的
她微微低头,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陌华,却不想陌华此时也正在看她,两相对视,她先败下阵来,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继续叙述
“濒临绝望时,她遇见了救赎……”
低着头的风若湮并未看见此刻陌华乍变的神色
山穷水尽而遇救赎
这分明,和她当年一般无二
陌华忽的陷入回忆
当年,她也是那般绝望,重伤倒地,魔气缠身,而帝渊,就这么突然的出现
宛若代表光明的神,为她驱散一切黑暗
是啊,他明明是那般温柔纯善的人啊,为何偏偏要置她于死地
待在封印之地经久之年,她也该想明白了
他那样至纯的帝王血脉,怎么可能留一只半魔于麾下呢
她早该明白的
陌华失神的抚住胸口,又或许,是她刻意忽视掉了
“那个救赎,来自于魔渊”
一句话,瞬间回神,陌华的眼神陡然凌厉,她侧眸看去,周身弥漫了寒意
风若湮似乎并未察觉,依旧轻缓的叙述着
“他说,能够帮助女孩报仇……”
陌华忽的抬手打断,风若湮抬头,发现陌华没有看她,而是看向门口方向
这是……来人了?
两日滴水未进,她都要撑不住了,总算是听到她心声,终于来人了
门被推开,刺目的阳光落到几人眼中,刺眼的很
荼夭条件反射的遮住眼眸,只陌华顶着日光直直的看过去
逆着光,只看出个黑影轮廓,是两个男人,一个身形魁梧,宽肩窄腰,是习武多年的人,另一人身形要瘦弱些,只是脚步沉稳,只怕是武艺更胜魁梧男一筹,那身形格外的眼熟
陌华认出,这男子正是那日使用暗器袭击马匹之人
“几位休息的可还好?”
瘦弱男首先开了口,含笑的语气听着着实让人气闷
陌华神色平静,两人看过来的时候也只看见她平静的近乎漠然的神情,不由得心底暗暗发憷
瘦弱男打量一圈后侧头看向身侧的魁梧男,低了头耳语几句后,再度看向陌华,态度恭敬了几分
“在下不知,几位竟是滴水未沾,罪过,还请几位莫要怪罪,容在下备宴”
说完,瘦弱男唤了几个人过来,搀扶着三人去了房间休息,本是要三人三间,只风若湮是女子,现如今又羸弱不堪,不敢离开陌华半步,学着荼夭,扯着陌华的衣摆不肯撒手,陌华瞥了她一眼,倒也应允了
风若湮沾了床就睡,陌华站在桌边看了一眼,无奈寻了座位坐到一旁,执了桌上茶水自斟自饮
没多久,酒菜上桌,芳香四溢,风若湮循着味道起身,自觉地净手净面,坐到桌边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