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允感觉到慕颜卿的紧张,伸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收起了脸上温润的笑容,语气也冷峻了些许:“太子殿下,强人所难可不是君子所为。”
“那也比宴兄你假道义好多了吧?”连清丝毫不打算退让,虽还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慕颜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西茗国传国百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本宫都听说过,可还是第一次见寻人能寻到勾栏瓦舍中来。难不成,宴兄身后的人,在东燕国也是春风十里行当里的?”
慕颜卿忍住恶心之感,不待裴宴允说话,便冷笑了一声,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
连清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声音与寻常男子而言虽然少了几分阳刚之气,却如同泉水出谷,大珠小珠落玉盘,当真是悦耳动听,语气也忍不住柔和了几分:“什么话?”
“一个人内心如何,他见到的世界,多半也是那样。”
话音刚落,裴宴允的嘴角就弯起来,道:“殿下恕罪,我这小厮没见过什么世面,胡乱言语,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连清机敏不亚于裴宴允,自然知道‘他’这话是拐弯抹角的骂自己。
可连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的更加夸张,拍着裴宴允的肩膀道:“这小厮当这是个妙人儿啊!本宫可是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畅快直言了!不知小兄弟还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讲,不若一并说了吧?”
慕颜卿见他竟然这般脸皮厚,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小兄弟这话当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只是不知道,咱们二人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般契合?”连清笑容下流慕颜卿厌恶得紧,只得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且慢。”连清忽的叫住了她,优哉游哉地道:“本宫突然想起来,有个丫鬟与小兄弟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不定,会是小兄弟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慕颜卿听到他的话心里不禁一紧,连清眼里的精光让慕颜卿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电光火石间她明白过来,连清说的那个人,正是无幻楼里自己假扮过的那个丫鬟!
不好,若是被他查起来此事,后面定然会麻烦不断。而且连清虽装的吊儿郎当,可她明白,他可是没有那么好糊弄的。
对上连清略带探究的眼神,慕颜卿却是坦然一笑,道:“有劳太子殿下好心,只不过这世上相似的皮囊万万千,却没有完全一样的人。况且,在下并没有妹妹。”
她这话原本是为了让连清无话可说,却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宴允看向她的神色却复杂了几分。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她不过是与婉儿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到底是另外一个人么?婉儿早已经香消玉殒,而且她还是自己眼睁睁看着死在怀里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宁愿相信,冥冥之中都是婉儿的安排。
连清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绝自己,只得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这位小兄弟当真是牙尖嘴利,快抵得上本宫府中的弄臣了,不过小兄弟为何这般着急拒绝本宫?难不成是怕被本宫查出来什么吗。”
慕颜卿秀眉拧起,她没有想到连清竟然这般的诋毁自己,方要痛骂他一顿,忽的感觉面前一黑,却原来是裴宴允挡在了身前。
不知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人像他这般替自己遮风挡雨,慕颜卿看向他宽广的肩膀,心里竟然浮现出来一丝温暖。
“太子殿下,我虽无意打听,但许久未见无幻楼营生,听闻是受最近最近命案影响。若太子殿下有心,还是快些去解决这件大事,免得耽误了您清誉。”
慕颜卿听到这话,忍不住担忧的看向他。这哪里是替自己解围,简直是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东燕国皇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清眯起眼睛来,内里多了几分狠厉,推开身边的美娇娥,道:“说起来近几日本宫确实是忙得焦头烂额,丞相府大公子六小姐的事还未查得清楚明白,无幻楼接连又出了命案。唔,晏兄你说,无幻楼当真如同明了大师说的一般,冲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裴宴允闻言不慌不忙的道:“听闻东燕国明了大师堪舆之术天下无双,可多用于阴宅,无幻楼是营生的酒楼,具体如何,我也无法给太子殿下提意见了。”
说完这话,裴宴允不顾连清越发难看的脸色,拉着慕颜卿便上了楼,二人随意找了一间便进了门,连跟着的非墨都被关在了外面。
甫一关上门,慕颜卿便忍不住问道:“无幻楼的命案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是跟眼前的人有关!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裴宴允却是晃了晃他们二人还在拉着的手,道:“看来七小姐对此事很是关怀,竟忘了此事。”
慕颜卿的脸嗖的红起来,急忙拍掉了他的手,道:“这般正经的事,如何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裴宴允嗯了一声,眼角含笑道:“若是我不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你身在丞相府,如何能为自己脱身?眼下已经有人为难你了吧?”
慕颜卿冷冻的心忽的一股暖流涌过,虽说方才她也想过裴宴允是不是为了自己才解决的这件事,可当真得到承认时,她的呼吸猛的一窒。
“那,那你可否说说,你是如何解决的?”慕颜卿激动之下,连说话都有了几分结巴。
裴宴允一副夫子语气,道:“你呀,只凭着聪明心思,丝毫没有一丝警惕。你可曾想过,为何那日那个厨房大娘对你那般凶残?为何你这般轻松的就混进了无幻楼?赛诗会这等重要的时候,太子殿下安能拿来儿戏?”
“你,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见裴宴允点了点头,慕颜卿登时如同一盆冷水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