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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钟表人

我像一个溺水者一样从梦中醒来时仍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声。我打开床头灯看了一下表,是凌晨六点三十分;作为电台《午夜心里话》的节目主持人,我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我眯起了眼睛重新关了台灯,让自己沉浸于一种半明半暗的黑暗之中。我想起了刚才梦中那个奇异的场景。在那个梦里我一直走在一个长廊中,那条黑暗的长廊没有一点儿灯光,但两边的墙壁上挂的全是钟表,而钟表的表盘犹如一张张人脸一样在墙上闪闪发光。我惊恐地一个人向前走着,伴随着我的脚步声,有一种机械表喳喳有节奏走动的声音在走廊中巨大地回响着,我很恐慌,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抓住了我,我向后和向前望去,两边全是无尽的黑暗,从而使我更加茫然。那钟表指针一齐走动的声音使得我的心跳加剧了起来,我的脸骤然变形了,然后我开始向前狂奔,嘴里发出了马的嘶鸣……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阳光已经普照大地,这使我心存感激。但那个梦一直追踪着我。北京已经是秋天了,昨天刚刚下了一场雨,这使我的心中弥漫着一种忧伤。每天我的《午夜心里话》节目总是在午夜十二点开始,到凌晨一点结束,然后我就开着一辆沾满了灰尘的尼桑车回我的寓所,用微波炉随便做一点什么吃的,然后就上床睡觉了。每天早晨醒来,我一般自己动手做夹火腿肠的涂上黄油的面包吃,再冲一杯不放糖的咖啡。然后我就在室内跑步器上跑上一会儿。透过十二层楼的大窗户,我几乎可以看见整座城市在我的视野里铺展开去。每天都有很多人,很多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打电话与我说心里话,我才知道有那么多人并不是经常在白天能够讲心里话的。往常,到了七点三十分,我穿戴整齐,扎好领带,就坐电梯下楼,打开我的车门,熟练地发动着,并且将车驶出停车坪,向左边的道路冲去,旋即被淹没在车流之中。四十分钟以后,历经堵车的焦急与无奈的我就会来到一幢二十层高的位于护城河边的一座大厦中部的电台,开始为晚上的节目作准备。吃过中午的工作餐,我又会在电台睡上一觉。

然而今天早晨我从梦中醒来,多少感到有些异样。梦中那些人脸一样走动的钟表以整齐而又恐怖的声音压迫着我,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慌。我洗漱完毕,煎了一个鸡蛋,冲了一杯牛奶,扎了一条鲜艳的红领带,挑出了一套乳白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我不时地冲到窗台前,拉开窗帘看一眼早晨生机勃勃的城市,一座沙盘一样的梦幻之城。但那些钟表总是在我的眼前晃动,这到底是怎么啦?坐进我的汽车里我仍旧无法集中思绪。这辆车是一个在外企当中层管理骨干的朋友借我的,原因是一年前我曾经劝他不要自杀,于是一年后我得到的回报就是一辆七成新的尼桑。我打算今天去擦擦车。我的车驶入了早晨的车流。像往常一样,我吹着口哨,戴好了墨镜,把车速放到每小时七十公里在二环路上飞驶了起来。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魏晋时期的诗人阮籍,他总是能够赶着马车装着酒,任由马车跑动,直到马车停下来,或者跑到路的尽头了,阮籍一边喝酒一边又大哭一场,换个方向继续前行。有一天我试了一下,将汽车漫无目的地开了两个小时,直到把车开进了老城区的一个小胡同里,再也不能向前走了,然后我下车轻松地在墙根痛快地撒了一泡尿,掏出口袋里的小瓶马爹利,啜上一口,便又钻入汽车,将车子倒出来。我根本就哭不出来。难道这是一个能够放声大哭的时代吗?

我在汽车里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着,几乎每秒钟跳两下。早晨的空气中竟然有一种臭水的味道。就在车子驶过西直门立交桥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在立交桥边竖立着的巨大的广告牌上,有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女人,笑着将戴满了表的手臂伸出来。难道是眉宁?我愣了一下,但汽车已经驶过了立交桥,我把头伸出车窗向回望,但风立刻吹乱了我的头发。汽车开到了官园立交桥,我向右拐去,在路边一个小食摊前停下来,想吃一碗豆腐脑。虽然已经吃了煎鸡蛋可我仍然觉得饿。我刚坐下来,却看见旁边有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女孩手里抓着一本《时尚》杂志,而杂志的封面,那个戴表的俏丽女人,不是眉宁又是谁?我皱起了眉头,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见她了,难道她真的成了钟表人?我顾不上吃那碗豆腐脑,扔下一块钱,站起来就向汽车走去。

我心乱如麻,后来我开车来到了前门附近的“时间廊”钟表店,异常镇定地在店员惊异的注视下一气儿买了八块表,包括怀表、计时表、腕表和防水作业表,把它们都戴在了我的手上和身上。

我走出了钟表店。

二十分钟后,我开车来到了建国门立交桥,在一阵大风中骤然把车停住。在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支配下我冲出了汽车,跨越了栏杆,向前冲去。

那天有很多人看见有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从立交桥上跳了下去,就像一张牛皮纸一样飘了下去。交通秩序乱了十五分钟后,反应迅速的警察再次恢复了秩序。桥下面有一小摊血和一只男式四十一码的褐色皮鞋。

“于是,我也变成了一个钟表人。”半个月后,摔断了一条腿但保全了性命的我重新在我的节目中与听众见面并且敞开心扉。“我有一种恐慌,这是因为这座高速流转的城市给了我一种压力,我感觉我仿佛成了被时间追打的人紧张而急迫地生活着,而每一个人也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变成了钟表人。没有生活的真正目的。就连我和大家说的心里话也并无意义。我感到了绝望,而我心爱的女人也离开了我,并且成了我最讨厌的钟表人,于是,我就选择了自杀。”我勇敢地说。

“难道失恋就能将你击倒吗?”一个听众在电话中说。

“我有过两次失恋,第一次我爱上了一个学德语的女学生,我非常爱她,半年后,一个德国人疯狂地追求她。一天,我们一同坐在凯莱大酒店二层的咖啡厅里,喝维也纳冻咖啡,那个女孩说只要我说请求她留下来,她就会留下来,不跟那个德国人去德国。但是我没有说请她留下来,而是说希望她远嫁德国。于是,她就生气地真的在一周后远嫁了德国,她却一直都不原谅我,说我不该把她推走。可这是她的选择,对吧?这可不是我的选择。于是我永远记住了那天晚上维也纳冻咖啡的味道,味道简直好极了。”

“那么第二次失恋呢?”那个听众似乎很愿意听听我的恋爱史。

“第二次是我喜欢上了一个北大西语系学法语的女孩子。她长得就像一个美丽的法国女人。同样的原因,有一个法国佬追逐她。一个月以前,我、那个法国佬和她一同去游了一次长城,就在慕田峪长城的一个垛口,我们再一次摊牌了。她——她叫眉宁,她说如果我说叫她留下来她就留下来。但我什么也没说。于是,她就愤然地跟那个法国人走了。但临走之前我对她说,我痛恨钟表,只要她不做关于钟表的广告,我就仍旧爱她。但半个月前,我发现她并没有去法国,却真的成了钟表广告人,成了一个钟表人。我感到了绝望,于是,我就想自杀了。因为我这次真的把她推开了。”

“为什么你要痛恨钟表?难道你有精神分裂症吗?”

“不,”我果断地说,“我是一个正常人。但钟与表已经奇迹般地覆盖了我们的生活,人类的生活。时间由钟和表度量,并且规定着我们的一切。人们生活沉闷无趣的主要原因是不知不觉成了钟表的奴隶。我要做一个抵抗钟表的人。”

“那么你真的是个疯子了。这可能吗?你想让我们都别戴表,像原始人一样生活?”

“难道你们就感觉不到分针和秒针在时刻不停地把我们推向死亡吗?大家能不能都不戴表,彻底生活在表盘之外?只有这样,我们的生活也许才是真正的生活。”

“我认为你疯了。你会再死一次吗?”一个听众不客气地在电话中说。

“不,我不想再自杀了。因为在医院时一个护士说我其实是个软弱的人。我想坚强地活下去,仍旧主持这个节目,同时找到在做某种装饰表广告的过去的女友眉宁,告诉她不要再成为钟表人。这就是我要做的。”我在我的节目结束之前最后十秒钟这么回答。

我果真成了一个不戴表的人。我只靠生命自己的节律来生活。我体内的生物钟准时极了,这样我觉得我又重新成了自然人。我以这种方式来反抗现代城市生活对我的威压。我不想生活在表盘上的分秒和小时之中。可是有一天眉宁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听了你的节目,柳待,我想和你谈谈,你也许真的疯了。你一定是因为我离开你而被气糊涂了。我们干吗不聊聊?”

“你在哪儿?”

“在台湾饭店咖啡厅。”

我立即赶到了那里。眉宁依旧那么漂亮、迷人,穿着开胸很低的裙子。“你为什么没有跟那个法国人走?”

眉宁眯起眼看我:“法国人有什么好?除了做爱的激情大一些——说句玩笑话。你的节目我听了以后震动很大。我已经成了一个钟表人。可是,在这样一个表盘一样转动的城市中,不成为钟表人能行吗?钟表人将成为所有人的形象。柳待,我很爱你,可你是一个神经质、一个精神分裂者。作为女人,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可不想遵从你对世界的哲学判断来生活。”眉宁爽利地从手袋中掏出了一沓外币,并且把它们一一展开。我看见它们是美元、德国马克、法郎以及日元和意大利里拉。

“我现在有钱了。我依旧恨你,因为你把我蓦然地推给了那个法国人而伤害了我。你为什么不坚持留住我?难道我不值得你坚持下来吗?”眉宁突然咆哮起来了。

我懦弱地耸了耸肩:“我该走了。”然后我离开了咖啡厅。

我听说眉宁被谋杀是在一周以后,报纸上报道了这个消息。有六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闯进了位于亚运村的眉宁的屋子,用表带勒死了她。他们是一些什么人?钟表人吗?我为这样的消息感到了震惊与悲伤。我到达医院太平间时她仍旧躺在一个冰柜里。在守尸员的帮助下,我轻轻地掀开了覆盖在眉宁身上的白布。她脸色青中透白,我看见她的脖子上的确有什么勒过的痕迹。是谁杀了她?我褪下了我手腕上的那块表,把它放在了她的胸口,然后我离开了那里。我想我必须找到那些用表带勒死她的人,并且用同样的办法处死他们。我到今天才明白我是多么爱眉宁啊。

我必须给你描述一下我生活的这座城市,这座被钟表覆盖的城市。这座城市向四面八方展开,灰色的尘埃浮起在广大的楼群之间。这里的生活节奏如同秒针走动,城市以钢筋混凝土构架,以饭店、商场、俱乐部、美容院和停车场构成了其主要特征。人们在这里展览舌艺,交换货币与梦想。人们像流沙一样不知道在向哪个方向流逝。人们日趋变得麻木,即使拥有了快乐也短暂得如同一场雨,一首歌,一句话,在说出之后旋即被忘却。我竖起衣领,孤独地走在这座城市之中,怀念着眉宁。可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钟表人,没有钟表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生活。我们戴着表是为了活得更累吗?我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后来我在贵友商场抓住了那六个钟表推销人。他们和眉宁一样,浑身上下到处都戴着表。我想我一个人对付他们的确有些困难,我跟着他们进了洗手间,然后把门锁住了。

他们一同转过脸十分认真而又疑惑地看着我。

“你们杀了我的女朋友。”我说。我的声音听上去在颤抖。

他们都愣住了。从他们的眼睛里我读出来他们以为我是一个疯子。可是我不是,我是一个电台节目主持人,专门与人讲心里话。可我的女友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们从来没有杀过人,我们只推销钟表。”其中一个平静地说。

“可就是你们杀了我的女朋友眉宁。有人看见你们杀死她后从她的寓所里出来了。”

“我们只卖给了她很多表。她是一个钟表收集者,我们只给她卖过一些表。”其中一个认真地说,“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找警察。”

我们那天一起去了公安局。这六个钟表推销人没有任何问题。凶手已经被抓住了,凶手是一个盲流,一个河南农民。他是在钟表推销人向眉宁推销了他们的钟表之后闯入了眉宁的屋子,勒死了她并且抢走了她所有的表。就这么简单。喜欢什么的人就会死在什么上面,这已成了一个真理,我一个人在秋风中走着,我一直在想眉宁为什么非要成为一个钟表人?

我仍旧在电台上班,但自从眉宁死后我突然发现我的生物钟已经非常不准确了。我不再在早晨六点三十分准时醒来,有一次做节目还迟到了半小时,就连在听听众讲他(她)的心里话时我也显得心不在焉。城市以它钟表走动的声音影响了我生命的节奏。我想由于我的软弱我没有留住两个女朋友,一个走了一个死去了,这也许都是我的错。可这应该把账算在这座城市身上。这座城市像分针和秒针一样把人无休止地推向茫茫的前方与死亡。台长在我一次神思恍惚的迟到之后对我大发雷霆。我想也许我应该离开电台,因为我已经没有心情听别人讲心里话了。我的心里话又能去对谁说?

我开车路过东单时,依旧看见眉宁做的那个钟表广告。她笑得像柳絮一样轻松,手臂上全是那种名贵的时装表。汽车经过海关大厦时我忽然看见了海关大厦上面悬挂着的一个兴许是全市最大的钟。我凝视着它,我想也许我要干些什么了。

很多人都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有一天海关大厦上面的那个巨大的钟表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我得承认这是我干的。我干这一切用了整整一个月的侦察与准备,然后用一个夜晚就干成了。我用的是一种锋利的电锯。我不喜欢有一个大钟表永远地悬在我们的头顶,给我们指明时间、规定节奏。在这座摇滚节奏的城市里我们因为钟表与时间已活得非常累了,我们干吗还要一块表高悬于我们的生活上方从而成为影响我们生活的阴影?

警察没有抓住我。我在大街上驱车狂奔时嘴角浮起了快意的笑。我以这种方式来祭奠我在这座城市的流沙式的爱情你觉得好笑吗?

我又一次从梦中醒来。我又听到了城市钟表一样喳喳走动的声音,那是一种吞食一切的轮盘转动的声音。这座城市时刻准备着要叫我输个精光。我看了一下表,六点三十分。我准时起床了。在我刚才做的梦中我在追杀一个杀人犯,那个杀人犯杀死了我的女朋友、钟表广告人眉宁。而且我还梦见我在一个挂满了钟表的长廊里没命地奔跑。我还梦见我爬上了海关大厦的顶楼,将那枚本城最大的钟表锯了下来叫它掉在了地上。我洗漱完毕,喝了一杯浓咖啡,然后给眉宁打了一个电话:“喂,眉宁?”

“嗨,柳待,是我,眉宁。”

“这次的钟表广告做得如何?”

“棒极了。你猜我挣了多少钱?三十万!哈,我们可以去万科城市花园买一套房子了。我已经给他们打了咨询电话。”

“好的。我马上去找你,一起去看房子。顺便说一声,我最近老是在做怪梦,梦见到处都是钟表,而且——而且你还被人杀死了,我还锯掉了海关大厦上的那块大钟表。”

“这太离奇了。也许是你生活压力过大在梦中出现的幻觉。好啦,我们去看房子吧。我们马上就要过上小康生活啦。我想你是不是做主持人听别人讲烦心事儿太多了?”

我放下了电话,心想作为这个城市的白领之一,我终于将拥有自己的一套好房子了。我下了楼,钻进我的尼桑车内,把它驶出停车坪。这座城市每天都是新的,对于我今天尤其如此。一周以前一个法国佬要带眉宁出去,我说:“你留下来吧。”于是她就留了下来。我们终于过上了有车也有房子的中产阶级生活了,这是我一直梦想的。这一切仅仅靠为钟表做广告和天天在午夜听人讲悄悄话就可以办到。我心满意足。我的车上了国贸桥时,旁边那幢巍峨的中国大饭店和国际贸易中心的大楼便迎面撞来。我从汽车后视镜中忽然发现有一辆面包车在跟着我。我看清楚了,他们似乎一共有六个人,他们全穿黑色西装,扎着领结,他们难道是我梦中出现的那六个神秘的钟表推销人吗?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所遇到的一切究竟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中?这座城市为什么让我穿行在时间的表盘之外,成为城市梦境中的一个逃亡者?我紧张地将车加速前进,因为眉宁正在前方的希尔顿大酒店大堂等我,我们要去买一套万科城市花园的房子。在镇定之中我解下手腕上的表,将它扔出车窗。可那辆装着六个黑衣钟表人的车依旧紧紧相随。这时候我想起了我梦中的所有细节,我想也许我永远也逃离不了钟表人的追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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