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有常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原来姑苏北晞做这一切都是等着他来‘自投罗网’,她认为这一切与他和昨日那位女子有关。
“姑娘确实冤枉在下了,昨日那位姑娘早已经带着身边的护卫离去,她身边的几个手下也不是这几个蠢的啊。”
居有常急切地解释道,这无疑是平白无故地从天而降一口黑锅甩在他身上。
“阿若,好像这几个人真的不是昨日我们见过的几个黑衣人。”恭乙忽然开口。
“何以见得?”
“你看,这几个人个个面带煞气,而昨日在楼下的那几个人始终是面色平静,极有秩序的。而且他们的衣料也不同,这几人身穿的就是普通的绢布,昨日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料很少见。”
听着恭乙这么分析,姑苏北晞便照着记忆又与几个人的特征相对了一下,的确不一样。
她急着要知晓幕后主使,却没发现这根本就是两批人。
本来她还奇怪,为何下手的只有这几个黑衣人,而那似曾相识女子却迟迟不露面。
姑苏北晞揉了揉前额,将思路重新捋了一下。
“看来,盯着咱们的不只一家。”
“居老板,你可见过这种图案?”
恭乙捡起将他们的佩刀认真地观察了一遍,他发现这几把刀面上都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图案的大体部分既像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又像是一个变形的文字。
居有常接过佩刀仔细观察了一遍,摇了摇头。
姑苏北晞的注意也被刀上的图案吸引过去,三个人围着一个图案开始搜索记忆……
“啊!”
就在姑苏北晞几个人注意力在图案上的时候,几个被挂着的黑衣人几乎同时发出惨叫。
等姑苏北晞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黑衣杀手都已经没了呼吸。
姑苏北晞和恭乙几个人赶紧上前查探情况,却只见半开着的窗户。
夜半的凉风透过窗缝吹在姑苏北晞如玉般白净的脸上,似乎夹杂着些许玩弄人的快意。
姑苏北晞查找幕后之人的线索就此断了一半,只留下一个半真半假的图纹。
“这几个人也是可怜,做着卖命的事情,到头来杀他们的却是他们效忠的主子。”
姑苏北晞回过头来看着几个死相不甘的黑衣人,竟觉得有些凄凉。
人心是不可触及也是不可估测的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的人们,暗地里不知道在动着什么样的歪脑筋要挖空对方的一切。
又或者那个心里深深信服的神,却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将忠心的信徒当做弃子。
最容易毁掉一个人的不是敌人,而是那放在心中的信仰忽然崩塌。
“居老板,还请你找个好点的地方将这几个人葬了吧。”姑苏北晞说着,朝着居有常扔了一锭金子。
“姑娘,这几个人方才是想要杀您啊,您为何还……?”居有常双手接过抛在半空的金子,不明就里。
他看不透姑苏北晞的心思,一个年纪轻轻地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胸怀。
如果换成是他,他不将这几个人扔到深山老林喂狼就算做了好事了。
“他们并没有伤到我,况且他们今日也算是为我而死。另外找个高僧好生超度他们,但愿他们下辈子能生在好人家,光明正大地活着,别再跟着烂人做这等事了。”
“明白,请姑娘放心。”居有常打心底里佩服姑苏北晞的气度。
“还有,这是昨晚的开销,余下的就留给自己多买点补品。”
姑苏北晞又扔给他一锭金子。
“这是哪来的富家千金,金子一个一个扔过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居有常小声嘟囔着。
“居老板,这个每日清晨饭前吃一颗,解毒的。”恭乙也跟着递给他一瓶丹药。
“你如何得知我中了什么毒?”居有常一脸防范地盯着恭乙。
“看出来的。”恭乙淡定地回答。
恭乙猜想的不错,居有常毫无节制地用黄麻是因为中了毒,每到夜里他便浑身刺骨般的疼,走投无路,他只好用大量黄麻来麻痹自己。
“我们神医恭乙的名号可不是信口胡诌的。”姑苏北晞一脸骄傲的将恭乙的名号说了出来。
一旁的恭乙对她的不谦虚虽然习惯了一点,但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为何帮我?”居有常一时间发觉鼻子有些酸胀。
“凡医者必有仁心,居老板不必介怀。以后莫要碰那东西了。”恭乙说。
“大恩不言谢,若是恭大夫真的能帮居某人将多年的困扰解决了,我这条命都是您的!”居有常信誓旦旦地说。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好好活便是最好的。”恭乙对居有常的话哭笑不得。
“话说到这,咱们该启程了!”姑苏北晞说。
恭乙轻微地点了点头。
“天还未亮,二位就要走?”
“再不走,怕是又有不少人来砸场子,我们走后,居老板便将我们来过的事忘了吧。”姑苏北晞提醒他。
“放心!关于二位,居某从未见过!”居有常给了姑苏北晞一个坚定的眼神。
“告辞!”
姑苏北晞和恭乙去后院牵起马,扬鞭上路。
静谧的夜里,马蹄声显得格外清晰,姑苏北晞和恭乙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后会有期!”
居有常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自言自语。
而在客栈不远处,一名女子和四个黑衣人正押送着另一个人向素行客栈的方向走去。
客栈的正中央,段千易正面无表情地坐着,一旁的封络和居有常也安安静静地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君上,人抓到了!”
“嗯!”段千易沉闷地应了一声。
封络一把揪起地上人的衣领,拽到段千易身前不远处。
段千易抬眼打量着晕死在地上的杀手,随后居有常便将身边桌上的茶水向着那人的脖颈泼过去,那人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
“你们是谁?”那人摸了摸脖子上的茶水,松了口气。
他看着面前不怒而威,气场强大的人,和他周围面无表情的下属,隐隐觉得自己不该醒过来。
“我们是谁,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封络开口说道。
“你……你们想做什么?”此刻地上的人觉得自己就像任人宰割的牛羊一样,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你只需要回答我们一个问题,谁是你幕后之人?”
语罢,却久久未等到这人的回复。
“不说?老子最烦你这等表面忠心的人了。”封络不耐烦地挠了挠头,“你方才亲手将那几个被擒住的黑衣杀手灭口,你以为你身后那位还会留你一命?”
果然,听到封络说完话,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你说与不说,我们都会查明你身后那人的身份。但是若你说出来幕后主使,便算是帮我们省了不少事,你们刺杀之事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保你一命!”封络见那人开始犹豫后乘胜追击!。
“你们当真可以保我性命?”那人开口问道。
“一言九鼎。”段千易开口。
“你们……到底是谁?”那人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感。
封络看了一眼段千易,得到许可后,伸手将腰间的令牌摘下来,置在他面前。
地上那人伸直了脖子,毫无遗漏地将封络腰牌上勾勒着的黑色幽灵花看得仔仔细细。
幽灵花是冀州贵族的标志,也是世上罕见的至宝,只有直系的贵族血统才可以继承幽灵花,也就是说,封络可以拿着特有的幽灵花令牌出现,那么坐在他身前,气场十足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冀君!
“你们…是冀州人?”那人不寒而栗,冀君的名号他自然是听过的。
“算你有点见识,冀君行事说一不二,现在你是死是活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封络提醒他。
那人犹豫思索许久,如果他咬死不说,就算这几个人放过他,那他身后的主子也绝对不会留他的活口;如果他透漏出来,堂堂冀君是不能诓人的,有了冀州保护,或许他就可以活下来……
人在极致的危险面前,没有几人是不惧怕死亡的。
“他是谁?”封络降低语调,声音如同一阵闷雷,还故意地将‘他’字拉长,蓦地听起来似乎在牵着他的思绪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