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这最后一城了,炼峰,你可有把握?”
一座紧闭雄武城门下,一匹神骏红鬃烈马上,一位穿着不符梁朝规矩的明黄龙袍的威严老人望向身边的儒雅男子笑问道。
儒雅男子盯着眼前这座闻名天下的巨城上阳沉默了片刻,立马侧头望向龙袍老人抱拳道:“王爷,给我八千兵马,悍不畏死的八千兵马,这座上阳城就会消失,从此梁朝覆灭,天南归程。”
龙袍老人闻言放声大笑,他先指了指面前的雄武城门再指了指身旁儒雅男子开怀道:“好!本王今日起誓!若是你齐炼峰拿八千兵马换了这上阳,从此以后,除了我程氏,天下百家以你齐家为首,你齐炼峰封天策上将,面圣不跪,免去早朝,齐家子孙可有三次免死之功,这样可否?”
名叫齐炼峰的儒雅男子听到这高到不能再高的赏赐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头,向身后走去。
老人与男子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精悍兵甲,人数几近十万。
……
上阳城内,一座华美宫殿,一把尊贵龙椅上坐着另一位黄袍加身的人,这是一个堪堪不惑之年的男子,英俊非凡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与憔悴,龙椅之下数百官员具是面容凄惨,甚至有些已是泫然欲泣。
此时,一位高大的负甲老者踏步向前抱拳说道:“陛下!与其锁城不战,不如让老臣率领咱们最后三万大军跟这帮谋朝篡位的孽障来个你死我活!”
殿内群臣听到负甲老者的话语后面色各异,不过以恐惧居多。
“不可!郝将军难道不知那逆贼此时还有近十万兵马吗?拿我大梁最后三万大军与其拼搏,真是愚蠢!无异于送死啊!”
在离龙椅最近的几人里,一位身穿一品仙鹤的白须花甲老人出声呵斥道。
负甲老者厉啸道:“那你要如何!难道真等着他们打到上阳城下,把我们困死城中吗!这样慢慢等死就很明智?我呸!我看你才是愚昧无知!”
花甲老人只看着龙椅上的那位人间帝王,他默默说道:“陛下,虽只剩下三万大军,但我们可以守城与其一战,上阳城城墙壮实,墙高无与伦比,叛军就算人数是我军三倍,那又如何,他们攻的进来?我军在上,他们在下,弓箭库存丰厚,城内铁匠又没日没夜的铸造,他们在城外如何获取这些兵器,就算往返最近的城池,也需不少时间,可这样我们不就可以慢慢耗损其军力?再者他们粮草够丰?我们在退守上阳之时,已把分布天南的各大粮仓都搬了七七八八,十年内足够城内百姓果腹,而他们呢?叛军事发突然,何来巨量粮草,就算我们给打个措手不及,但他们若是没有一鼓作气把我们全吃,比拼消耗?呵,以卵击石。”
听完花甲老人的言语后,原本一些绝望的官员一个个来了底气,纷纷附和道。
“是啊,是啊,陛下就依曹相之言吧。”
“曹相无愧我朝名臣,理当如此。”
而正当殿内百官群情激愤之时子,一名年轻兵士飞快冲入殿内,他急忙大吼道:“报!叛军撤退九万,只余八千,放话说与上阳城外最后定鼎一战!”
“什么!?”
“此话当真?!”
群臣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武官之首的负甲老者与文官之首的花甲老人同时出言问道。
年轻兵士跪地抬头抱拳说道:“千真万确,卑职以性命担保,只余八千,其余九万叛军已撤无不见。”
负甲老者立马笑道:“陛下!如此机会,定当把握啊!”
花甲老人皱眉犹豫道:“兴许有诈!陛下莫要着急下令。”
负甲老者气急败坏道:“曹业!只剩八千你都不敢!难道你觉得我们三万大军还吃不下这个区区八千人马?”
花甲老人依旧皱眉:“稳妥起见,不可不防。”
“你!”
“够了!”
清冷洪亮的威严两字在殿内回荡,那高坐龙椅的天南之主终于发话。
“开城,剿灭叛军,我大梁三万吃掉这八千之后再守城,无事退朝。”
……
“将军,城门开了。”
齐炼峰看向缓缓打开的雄武城门,他微微眯了下眸子,望向城门洞开后的那为首一骑。
“郝冲将军,别来无恙。”
那为首一骑赫然是之前在朝殿里的那位负甲老者,他凝重的看向齐炼峰只说了一个字:“杀。”
……
“陛下!陛下!我军…我军…没了。”
“哐当”一声,梁治手上一盏西域佛国贡品琉璃灯摔碎在地。
这位天南之主眼神空洞,面露绝望,只是看着前来报信的宦官,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宦官又急忙对着梁治说道:“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快逃吧!皇子和公主们已经安排好退路了!”
“朕不走,朕不能走,我大梁还没有灭!”
这位不知道还算不算人间帝王的男子发了疯般跑出自己的寝宫,跑向前不久还在朝会的辉煌大殿,到了殿口,他望向殿内尽头最上方的那把尊贵龙椅。
那里坐着一个人。
那本是只有他才能独享的权座。
龙椅上的那名儒雅男子看到殿门外还穿着龙袍,失魂落魄留着泪的英俊男人,他微微笑了笑。
“我送送你。”
……
一场辉煌的登基,一场隆重的开国大典,一座新的皇朝、新的庞大帝国冉冉升起,它叫大程,不再是大梁。
在天南地辖范畴正中心,一座威武巨城中,又一座皇宫建成了,在这新建皇宫里,有一栋九层高楼耸立,在楼的最顶层,一位龙袍老人站在那,俯视这座才筑起没多久的巨城,老人管他叫“玉京”。
一名儒雅男子从龙袍老人身后的楼内缓步走来。
“来啦,陪本王…呵呵,陪朕看看这江山。”
儒雅男子继续走到龙袍老人身旁,他面容平淡的望向前方开口道:“没追上那老匹夫,不过他也只带走一个襁褓里的女婴,其余的都死了。”
龙袍老人闻言眯起了略微混浊的眼睛,他弯起嘴角笑问:“我们死了多少兵马?”
儒雅男子微微皱眉道:“一千八。”
龙袍老人叹了口气:“啊…你带着三千兵马去围杀还被那姓嬴的武夫杀掉一千八,还能救走一个大梁遗孤?啧啧,这天南第一高手还真可怕,是不是哪一天朕在睡梦中都会被他取走头颅啊?”
儒雅男子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下,他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大势所趋,他不能,也不敢,何况现如今陛下身边不是来了两位仙家吗。”
龙袍老人轻笑一声:“难说喽,这嬴武夫疯起来,这两位未必是其对手。”
儒雅男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就默默看着前方。
“听说你小子最近缠上了一名女子?而且是那仙地白竹林的圣女?是不是那天那两位之一的老妇人身后的那名白衣女子?”
龙袍老人突然狭促笑道,儒雅男子竟破天荒出现了些许尴尬。
龙袍老人没有再调侃这位“左膀右臂”他抬起右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食指指向北方。
“朕毕竟年事已高,不过还好,武有你齐炼峰,文有司马相杰,有你们两个在,我大程至少三十年内外无忧,可是朕还是希望有一天能打到北方,把那更强大的李氏给放倒了,这样南北合并真正天下归一不是很好吗?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儒雅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照着龙袍老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平淡的眸子里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五年后,大程开国皇帝病逝,由三皇子程冀继位登基,同年,文官之首司马相杰无故暴毙家中膝下一儿一女离奇失踪,武官之首大程军神齐炼峰诞有一子,夫人香消玉损,但大程皇朝渐渐已恢复前朝大梁时的强大国力,天下太平。
又十七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