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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交锋

院子里挤满兵丁,火把红彤彤照得官兵们的铠甲铮亮。周处源走上前去,抬眼看一下郭全英。

这是个执着的人呐!从青龙山一路追到弘农城。狗一样的嗅觉,狗一样的忠诚,狗一样的东西!

郭全英被他看的不寒而栗。侍卫长心想,得防着点这小子,不能叫他近身。挨他一掌,我这侍卫队颜值担当可就破了相啦。

“郭侍卫长,你将魏千户软禁起来,意欲何为?”周处源毫不留情,戳破他的把戏。

郭侍卫长外头等了半个晚上,眼看人群渐渐散去。看样子魏良卿今晚不会被扫地出门。孙得良和知府的师爷见事态平息,两人一合计,领兵先回去复命。他们与郭侍卫长的目的有所不同,眼下任务完成,没必要继续跟这耗着。郭全英可不想再等到明天。他站起来,扶正盔甲。拔出雁翎刀在手,面向一千一百名披甲军士,举刀发出号令:

进魏府!

一千一百名军士,甲胄阵阵,闯进魏府。美其名曰保护,也不管被保护人同不同意!

周处源虽然说破真相,可官兵们硬来,他毫无办法。

咱们说动手时就动手,那是没遇到对手。

咱们得讲道理,那是遇到旗鼓相当的人。

大牙明白,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哈哈——,何来软禁一说?”郭全英笑道,“我们是来保护魏大人的。”

“既为保护,刚才众人冲击大门时,你为何不派兵驱离?”周处源不依不饶的问道。

郭侍卫长被问住了。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某做事,需要向你汇报吗?”郭全英说完,不理会周处源。

他果断下令,翻上屋顶,跳墙进去打开中院门。

周处源和管家想拦拦不住,早有五六个身手矫捷的军士,从两侧廊柱攀上屋檐,翻过屋顶跳入中院。几声响动过后,两厢院门被打开,千把人挤挤攘攘的涌入中院。

功亏一篑啊,好不容易打发走闹事群众,谁知杨巡抚最后放大招。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大牙亦徒叹奈何。杨新期这个老狐狸,搞得自己很被动。好不容易傍上魏良卿这条大腿,杨新期非得把这条腿砍了。这与史书上写的对不上啊!历史书不写着东林党人是受害者嘛!哪有那么强势?哪那么多阴谋诡计?全让我大牙给遇上了!

周处源之前忙银子的事情,将歪脖子大刀寄存魏良卿处。手中没有那把刀,歪脖子刀法便无处施展。话说回来,即使有刀,大牙也不敢动手。毕竟郭全英人数占压倒性优势。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多。何况,大牙现在的武功,顶多业余六段的水准。这还是一身蛮力加持的结果。没有这套外挂,他顶多业余三段。

郭全英领兵进占中院,结果后院的门仍旧锁着。他如法炮制,下令翻墙入院。魏良卿在里头听出郭全英的声音,吓得和晓月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他可不想再落入郭全英手里,便想往床底下躲。

谁知他身体太过肥大,遭床底嫌弃,容他不下。他急慌慌正不知该怎么办。

管家和周处源在外院,干着急,完全帮不上忙。

中院的两厢院门也被打开,军士们明火执仗拥入后院。找到魏良卿两口子的房间,将两人揪了出来。

魏千户瘫坐地上,头发散乱,满脸惊恐不安。身边小妾更是呜呜哭个不停。

早知不做魏忠贤侄子了!魏良卿后悔投错了胎。

是非成败转头空,祸福穷通旦夕间。

郭全英手拿火把,傲然走近几步。他借着火炬光,照一眼魏良卿,确系本人无疑。

“带走!”他毫不留情的说道,连保护之词都懒得讲。

两个高大威猛的军士,单臂往魏良卿左右腋下各一夹,架起他往外头便走。魏大人脚不点地,被硬生生押走。

魏大人不过借住一宿,说好的明日退房。保安们半夜驱离,这民宿服务真的很差!

毫无人性!

魏良卿被官兵拥着来至外院,他瞧见一旁站着的周处源和管家,慌忙喊着:

“兄弟!救我!”

兄弟,爱莫能助啊。

大牙能找的银子都找了来,能解决的债主都解决了。没想到巡抚公然派兵硬闯。杨巡抚面前,大牙他实在太嫩,江湖经验严重欠缺。

“兄弟!你放心!”周处源喊道。

魏良卿一听此话,感到有一线生机,眼巴巴的等周处源出手相救。兄弟可没让自己失望过。

“你的孩子我会抚养成人!”周处源继续说道。

让你安心上路的意思啊。

“兄弟!啥意思?我可不想死啊!”魏良卿快哭了。

兄弟你出主意,我魏良卿净身出户,成为孤家寡人。结果照样落入巡抚手里。当初不如待山寨里,老老实实做个肉票,免得来回折腾。

省去多少货运时间啊。

大牙也觉得自己把周处源坑了。他歉疚的看着魏良卿,说道:

“兄弟,你命不该绝!记住我说的话!”

大牙跟他说过算命之事,此时只能靠精神鼓励安慰魏良卿。

“带走!”郭全英听的不耐烦,再次喝令道。

千户大人被架着拖向前院大门。

“给我拿下魏良卿!”门外一声怒吼传来,紧接着一伙人闯进院子。手执火把,身披甲胄,刀枪林立,一看全是官兵装束。

又是一千官兵冲进前院,占据大部分庭院。郭全英的人被挤压在里边,出门不得。

“你们是谁的部下!”郭全英喝问道。

“弘农卫总兵官方泽璟是也!”

方总兵头戴水磨盔,一身戎装,虽已知天命之年,尚且精神矍铄,不输青壮。他立于军户们中间,手中红缨白蜡枪一指魏良卿,向手下下令道:

“魏良卿多行不法,速将其拿下!带回去治罪!”

几个千户领命,带着手下欲来抢夺魏良卿。

郭全英纵身跃出,挡在魏千户面前。他大吼一声道:

“大胆!某奉抚台大人军令,派兵保护魏大人,谁敢乱来!”

一个说要治魏良卿的罪,一个说要保魏良卿的命。说治他的其实想保他,说保他的其实想治他。

你们大明的官员,喜欢正话反说吗?大牙算开了眼界。

方泽璟拨开军士,走到郭全英面前,大手一摊:

“抚台军令何在?拿来某看!”

郭全英身上可没带,早交给钱谦益了。他只得回道:

“军令在钱知府处!”

“哈哈——”方总兵仰天大笑,“某从知府处来,怎不知有抚台军令一事?”

没军令你说个鸟!

方总兵说罢,枪柄重重的往青砖地面一锤,喝令道:“来人!拿下魏良卿!”

“是!”总兵属下齐声道。军户们挺着枪杆便欲夺人。

“谁敢!”郭全英怒目圆睁,雁翎刀一横,拦住不让进。

对方毕竟是个将官,军户们尚不敢轻举妄动。方泽璟挺枪向前,直取郭全英。此间属他官职最大,郭全英拿出抚台军令便罢了,若拿不出,又不肯听方总兵的,方泽璟岂肯罢休。

郭全英有杨巡抚的授意,亦是寸步不让。他眼见枪芒刺来,忙出刀格挡。

“铮——”一声,枪尖撞到刀刃,夜色中爆出几星碎火。众将士急忙退步,给两位大佬腾地。真枪实弹的武打片,大牙有史以来第一次目睹。他与众人一起颇为期待的观战,一时忘了魏良卿。

魏千户明白,方总兵是来救自己。周处源说的没错,果然自己命不该绝!

方总兵长枪一挑,向郭全英面门戳去。郭全英后跳一步,用雁翎刀拦护。方泽璟步步紧逼,枪枪直奔上三路;白蜡枪舞的呼呼风生,枪头银光万点如影随形,逼的郭全英连连退却。场面上方泽璟占据优势,可郭全英并未吃亏。他的雁翎刀上下格挡,寒光闪处木石寸断,白蜡枪未能近他身体半分。

管家认得方总兵,告诉周处源他是千户大人的上司。大牙不管来人是谁,只要能对付郭全英,那就是友军!他看得手痒痒,想帮方总兵一把,又怕那明晃晃的雁翎刀。他便悄悄溜回后院,找那把歪脖子大刀去了。晓月姑娘跪坐后院地面,犹自哽咽啜泣不止。大牙顾不上管她,找着自己的大刀,匆忙往前院跑去。

方总兵、郭侍卫长激战五十多个回合,方总兵年逾半百,体力上不占优势,枪杆挥动的略有迟滞。郭全英瞧准方泽璟抽枪回身稍缓,一使劲刀刃猛的一撩,将枪头削离枪身。方总兵只抽回一根枪身,那纯钢枪头如利箭直刺郭全英身后。

白蜡枪枪头不偏不倚,直往魏良卿头上飞来。

连枪头都想为巡抚卖命!

枪头中的叛徒!

千户大人我自巍然不动。倒不是不怕,实在是没意识到,枪头正向自己飞来。只听“铛!”一声,枪头被一把歪脖子刀挡下。周处源气定神闲的站他身旁,举起刀面救他一命。大牙感觉到无数双钦佩的眼睛向他望来。

此处应该有掌声!

“兄弟!把你的刀挪开!两人打的正精彩呐!”魏良卿没心没肺的说道,犹未察觉。

周处源收起刀,“算我多管闲事!”

歪脖子刀一出场,瞬间吸粉无数。连方总兵也为它吸引。他恰才见自己的枪头叛逃,很为魏良卿捏把汗,停住手中枪杆观看。正瞧见周处源鬼魅一般的速度出刀。郭侍卫长看对方出神的望着自己身后,刚才那声音确实响亮,他也转过身来,驻足观看。

“这哥们的刀真刁!”有人和同伴说道。

“你不懂,这叫飞去来!”有人认为此乃巨型暗器。

歪脖子刀与飞去来形状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暗器做到如此大的程度,“暗”字体现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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