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豪不打算理会尤亚，谁知道刚出“虎”穴，又落“虎”口，还没走几步，就遇到迎面拿着杯子走来的杜白鹿，躲也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学姐早。”
杜白鹿瞄了一眼陈家豪手上的杯子，粉色系的，这么少女吗？忍着没笑，也点了下头。
“早。”
“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听完尤亚刚才的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公司里和杜白鹿保持适当距离。
杜白鹿觉得陈家豪今天有些反常，也没多问：“去吧。”
“哦。”陈家豪突然记起来一件事，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学姐，你真是个狠人。”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杜白鹿还是关心了一下，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骨节大小，“看着有那么一丁点儿憔悴。”
陈家豪顿时泄了气，也懒得装了，头一低，比邻居老太太养的沙皮狗还丧。
“这是一种周期性的病，我偶尔会感到非常沮丧，生活无望，学姐你不会理解的。对了，于年让我转告你，祝你幸福。”
祝我幸福？这是放弃了？
杜白鹿挥了挥手，有些摸不着头脑，往茶水间走，她今天来了例假，肚子有点疼，准备冲点红糖水喝。
谁知道刚到门口，碰到正往出走的尤亚，手里也拿了个粉色杯子，貌似和陈家豪那个还是同款，察觉到杜白鹿的眼神，尤亚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抽奖抽中的，陈家豪顺便送了我一个。”
“挺好看的。”杜白鹿笑了笑，夸了一句，走进去去冲了一杯红糖姜茶。
一边搅拌，一边划开了手机，陈家豪刚才提起于年，她才想起自从回国后就没有理过他。
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他们两在机场分别时发的。
既然已经放下了，以后应该也没联系的必要了，还是删了吧，这样连最后的体面也不留，也断的干净些。
刚动了这个念头，手已经按了上去。
删了。
杜白鹿顿时觉得一阵轻松，开始专心工作。
杜白鹿走出公司大楼时，天色都暗了，加上雾霾，整个城市灰蒙蒙的，大街上戴口罩的人倒是不多。
本来还想着在外面吃饭的杜白鹿想了想，空气污染这么严重还是早点回酒店比较好，她拿出口罩戴上快步走着。
大衣带子有些松了，她边走边拆，打算重新系一遍，偏偏今天背的包有点大，总是跑到前面来，系了几次也不见好，她又较真，索性停住整理。
她正系得认真，有人冷不防地在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杜白鹿惊叫一声。
她从小有个毛病，特别不经吓，尤其是她不注意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响动都能把她吓得心跳加速。
这回也不例外，她吓得脚步都乱了，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幸好身后的人拦腰捞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转头一看，是于年，他好像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脸上的错愕还没消散又覆上了一层歉意。
“对不起。”
“于年？怎么是你？”
等她站稳，于年才放开，双手举起，活像刚犯了事被警察抓到的匪徒。
“对不起，吓到你了。”
“把你的手放下来。”杜白鹿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无奈地看了一眼傻乎乎的某人，警告。
“以后不准从背后吓人，尤其不能吓我。”
“好。”于年把两只手服服帖帖地放在大腿两侧，乖巧得像个孩子。
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众多，杜白鹿下意识地四处观察。
两次机场，她已经深刻认识到了于年的职业特点，生怕他暴露在大众视野里，连忙伸手压了压他的帽子。
“你这样随便出门，不怕被认出来吗？”
“没事的，我不是很火，咱们先去我车上吧，我有话和你说，可以吗？”于年神色舒淡。
杜白鹿翻了个白眼，我信你才怪，对面那家店现在就在放你的歌！不远处那个公交站牌上还有你代言的手机广告！十字路口那张巨幅海报都挂了一个月了，你当我瞎吗？我今天还在公司洗手间听到李露微提你的名字了！那可是李露微！
“你以后如果来找我，记得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好有点准备。”
心理准备。
她现在有点心虚，刚把人删了，就找上门来，显得她太过绝情。
“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杜白鹿开始尴尬了，自顾自地往前走。
“车子在这边。”于年叫住她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对不起，上了一天班，头脑不太清醒。”杜白鹿想尽量抹平这股尴尬。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这下轮到于年发愣了:“那，那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好，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杜白鹿跟哄小孩似的。
杜白鹿走得很快，她只想快点到车里，免得发生意外情况，压根没想到于年因为她的话紧张了起来。
走到车旁，于年拉开车门让杜白鹿坐进去，刚想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帮她系安全带，等坐到驾驶位，她已经自己系好了。
有时候，于年会想自己在感情方面实在过于菜鸟，但凡有一点门道，也不至于追人要向偶像剧学习。
“你，你，你那个……”于年发动车子。
“我怎么了？”
“没什么。”
自从被拒绝后，他又成了“结巴”，这种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于年喉头哽咽，半晌才将胸口那股气压了下去。
他不说，不代表杜白鹿不会说，自己先删了人家，理亏，只能主动开口:“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联系了。”
于年想起自己几天前发的微信至今还没有回音。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删了。
“怎么会？”于年面色不改，专心开着车，“我们总该是朋友。”
“你这么想？”
“嗯，有什么问题吗？”
杜白鹿多敏感，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盯着于年看了半天，都快把他看出个洞了，他也没回看一眼。
不会吧？
不至于吧……
心里想着不至于，嘴上却开始找话题，试图套话并为自己做掩饰，顺便翻过这一页。
“我不认为我们两现在的关系还适合做朋友。”
这话伤人，伤到于年都不想开车了。
“我好不容易有这么多机会和你相处，我不想浪费。”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为什么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真的，就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我……我……对不起。”
杜白鹿惊了，她看着于年泛红的眼眶，泪水在里面打转，心里不禁有个疑问。
“你是水做的吗？”
鬼知道，她居然把这句心里话说了出来。
于年听到后，把车停到路边，瞪着两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了过来。
“你擦擦。”杜白鹿递了张纸巾过去。
“我就是忍不住。”
“嗯，我知道，我懂。”杜白鹿揶揄。
“不，你不懂，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唱歌很好的校友，你能记得我的名字我都很感动了，被这样一个人突然告知喜欢，你肯定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非你不可，可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在等什么，可能是想要弥补遗憾吧，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杜白鹿万万没想到一句话激出来这么多肺腑之言，竹筒倒豆子一样砸在了她耳朵里，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于年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眼泪流得更凶了，面上实在挂不住，只好转头爬在方向盘上。
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于年时不时地吸一下鼻子。
杜白鹿对天发誓，哪怕是宋青崖，上了高中后也没在她面前哭过了，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成年男性的眼泪，这个男性还是无数人的偶像。
“真这么喜欢我？”
“没有，一般喜欢罢了。”
“那是真的特别想和我在一起？”
“嗯。”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后悔啊。”
于年终于不哭了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来，加一下微信。”
“我有你微信啊。”于年还有些懵，掏出手机才反应过来，“你把我删了？你怎么这样？”
“好了好了，对不起，来我扫你。”
几秒钟过后，于年看到微信上发来好友申请，备注是“你的女朋友”
于年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我……”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杜白鹿承认，她心软了。
“我问你，你敲响我房门那天是真的在躲狗仔吗？”
“是！我真的在躲狗仔”于年承认得迅速，“只不过我当时是在其他地方，专门跑去你住的酒店躲的。”
“为此还专门开了一间房吧，为了进电梯？”
“嗯。”事情都这样了，于年打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怕我把你赶出去吗？”
杜白鹿越问越开心，于年耳朵的红意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
于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咬紧了下唇，紧张地出了一手心的汗。
杜白鹿一看效果已经达到，就不再为难:“你之前答应要送我的签名专辑呢？”
“车上。”于年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给。
“我弟弟很喜欢你，你要见见吗？”
“我可以吗？”于年听到这儿一激灵。
她要把自己介绍给家人！
“作为一个明星，你非常可以，他听过你的歌，去看过你的演唱会，作为他姐姐可能交往的对象，我就不知道了。”
“我会让他喜欢我的。”
杜白鹿看着于年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一时没憋住，大声笑了出来。
于年没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
“很好笑吗？”
“我刚才开玩笑呢，我弟弟要是知道我要和你交往，可能会怀疑我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你的。”
“怎么会？”
“网上不是说了吗，一般粉丝都认为自家的偶像天下第一，谁也配不上，包括自己。”
于年倒是没笑，一本正经的有些可爱:“我是真心想要见你弟弟的。”
“确定？”
“嗯。”
“我是不建议你见啦，他见过我之前的男朋友，结果打起来了。”杜白鹿收了笑意，有些为难。
“姜宇吗？”
“你怎么知道的？”杜白鹿反应很快，想起了某个情报“专家”，“也是，陈家豪肯定告诉你了。”
“怎么打起来的？”于年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我也不知道，宋青崖这孩子倔起来谁也拉不住，我那会儿刚高考完，他才九岁，带他去游乐园玩儿，同行的有好多同学，姜宇也在，一开始玩儿得挺好的，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他两就打起来了。”
也不能说打起来，姜宇毕竟比她弟大，再怎么着也不能还手，算是单方面承受拳打脚踢，宋青崖当时被按着头，打不到，急了还把人咬了一口。
那画面实在太美，让人不忍直视。
偏偏杜白鹿还不能在宋青崖面前提，一提他就生气，边气边指责她遇人不淑，眼光有问题，交的什么男朋友。
一指责，杜白鹿更不敢问原因了，姜宇永远说他不清楚，宋青崖又死活不开口，这么多年下来倒成了一大悬案，她也只能当成小孩子不懂事乱发脾气了。
关键是，宋青崖从小到大都特别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