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着陆啦?!”
聂裴氏、四爷和木子三人互相间双臂紧挽,看着桌板上晃动的水杯和一机舱的躁动不安面露惧色。
“这个是大型机……所以……所以比较不稳定……”
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男子一边时不时地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一眼短信,一边貌似镇定、强颜欢笑地安慰提醒。三个人似有似无地听着他的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满眼的担心愤恨。
飞机在一股又一股气流的裹挟包围下,在给人近乎自由落体的失重感下的忽升忽落中总算安稳着陆。三个女生各背一个貌似专业的户外登山包,以貌似专业的远途旅行者那长年在外的老练而超然的姿态并肩走出机场,即使这仅仅是她们的第一次长途旅行。一出昆明长水机场,扑面而来的是不禁让人联想起椰子、芭蕉和棕榈的热带温热气息,映入眼帘的不是身着少数民族特色服装的普通游客,就是同样背着登山包穿着登山服的背包族,只是他们那身足以显示长年累月的经历和见识的装备着实要比木子她们的专业不少。三个女生互相间心照不宣地莞尔一笑:“上路咯!”
三个人买了去往市区的车票,在人群的拥挤推搡下上了车。车一上路,映入眼帘的是窗外沿途成片成片的红色。
“你看这儿的土,是红的。”木子惊喜道。
“以前地理不是学过吗,红色土壤酸性强,适合种茶叶不适合种水稻。”聂裴氏道。
“哟,半个世纪前的事儿你还记着呐。”四爷一阵羡慕崇拜。
“没文化真可怕呀!”聂裴氏不无得意。
车上的导游举着扩音器为游客们介绍着云南的当地特色,他操一口浓重的西南口音,语速里有一种井井有条的节奏。
“我觉得他有点儿像松哥。”木子悄悄道。
“是啊是啊,你看他那大眼睛,简直和松哥的一模一样。”
“是不是云南人眼睛都大啊。”
“而且还炯炯有神。”
“那叫一个明亮啊。”
“浓眉大眼,一脸正义,要是再黑一点,哇塞,那简直一包公啊。”
“松哥人还挺好的,知道我们要来,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三个人羡慕地讨论着,不知不觉竟找出了四年来从没发现的松哥的一个又一个优点。从形象到人品,好一番评头论足,作为大家的辅导员,四年来竟没发现他还有这些长处,只有从他的家乡同胞身上才逐一显山露水。三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其实松哥是“特好一人”。
三个女生不再说话,都安静地望着窗外新奇的景象,各自想着什么。从昆明机场到市区只需半个小时的路程,但这半个小时给木子最深刻印象的恰恰是那满眼满眼的红。来之前只知道东川的红土地,那里的土地因富含铁等矿物质而呈赤色,鲜艳的红色梯田和因季节不同而呈现不同颜色的农作物所形成的动感画面曾一直存在于木子的想象之中,由于时间关系,东川并不在这次的行程之中,可谁曾想刚踏上属于它的这片土地,便让木子有幸一睹它的容貌——虽然沿路山坡上和田野里有限的红土与成片的红色梯田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但对于对红土地心向往之的木子来说,这“小巫”又何尝不是旅途中的一个意外一个惊喜。窗外那片强烈的没有尽头的红不经意地出现,木子的内心一阵窃喜挂念,仿佛“墙外行人”闻见“佳人笑”般。
聂裴氏、四爷、木子三人是大学里同个专业不同班级的同学,大四之前木子与她们两个只有见面时点头微笑的交情,而聂裴氏和四爷却是同一班级同一宿舍的好姐们儿。木子和她们结识于考研自习室,因为相同的目标而成了好朋友,为了纪念考研前那些艰难却难忘的日子,为了摆脱考研失利后的失落情绪,也为了缅怀即将结束的大学生活,三个人便在考研国家线下来并确定自己榜上无名的那一刻,决定来一次长途旅行。确定机票后的一个星期里,大家都处在无时不有的兴奋当中,从完善各种装备到做功课安排行程,大家似乎在每一个与这次旅行有关的准备中都能预见旅程中的种种。这下总算如愿以偿地踏上了这片千念万盼的土地,未来有长达半个月的时间等着她们尽情感受探索。这让木子想起了四年前那个从家乡踏入另一片陌生土地的自己,与现在是否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