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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以退为进

1

在越南,卢汉也是步履维艰,面临着一场大挑战。以龙绳武为主的一大批滇军将领对卢汉不回师云南救援龙云不满,卢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下令将龙绳武暂时关押起来。等到何应钦等人离开受降总部以后,卢汉才将龙绳武放出来,本想向他解释一下。可龙绳武根本不听,最后一气之下竟然辞去师长职务,带着几名亲信离开了部队。

而另一件令卢汉倍感头疼的是王叔铭带来了蒋介石的口谕,要将他的特务团团长朱天成逮捕并押回重庆处理。其实,在龙泽汇将朱天成引见给自己的时候,卢汉就知道朱天成是共产党的人,他还知道朱天成是从延安回来的。当时他之所以留下并重用朱天成,一是看中了朱天成是一个军事人才,二是因为他知道龙云早就和共产党有了密切的交往,加上当时正好是国共合作抗日的时期,重用朱天成还可以和共产党增进联络,对自己并没有坏处。可是现在蒋介石既然已经知道了朱天成的身份,自己该怎么办呢?

卢浚泉对卢汉说:“经过八年抗战,共产党的影响越来越大,将来即便共产党得不到天下,也肯定是仅次于国民党的政治团体。你要想依靠云南,东山再起,恐怕有很多地方还得依靠共产党。所以,共产党是不能得罪的。”

卢汉焦急地说:“可老蒋更是不能得罪啊!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我算是把老蒋给看透了,他一贯的政策就是扶植他的中央军,削弱地方武装。此次杜聿明逼迫龙主席下台,恐怕事情还没有完。我担心老蒋很有可能是借此机会将我们这支部队也给吃掉。眼下,我们处在中央军的包围之中,稍有不慎,必将招致杀身大祸。”

卢汉眉头紧皱,狠狠地抽了几口烟,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当然我也知道,共产党是不好惹的,八年抗战,他们已经得到了全国的民心,就这一点来说,老蒋已经输了。有龙主席的支持,抗战期间,咱们云南成了全国抗战的大后方,成了举世闻名的民主堡垒。共产党的影响早已深入人心。我如果和共产党作对,将来也是很难自保的。朱天成绝对不能交给老蒋处理。”

说到这儿,卢汉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他抬起头来,打定了主意。他对卢浚泉说:“幺叔,要不由你出面,联络几名高级将领具保,就说朱天成本系黄埔学生,绝无反叛委座的可能。我再给老蒋写一封信,就说值此军心动荡之时,若无真凭实据,贸然抓捕滇系将领恐怕引起兵变。我想老蒋的主要目的不在朱天成,他既然已经挟持了龙主席,他会同意我们这个要求的。”

第一方面军参谋长马锳说:“司令,这件事我也出面吧!有卢军长和我出面,我想老蒋应该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的。”

卢汉说:“这样很好,那你们就马上行动,把一切材料准备好以后交给我,然后让王叔铭转交给老蒋。当然,为了敷衍一下,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马参谋长,你马上拟一道命令,撤销朱天成的特务团团长职务,把朱天成暂时关押起来。对外就说由你亲自审问,派警卫营的人看管。千万要保护好他,以免中央军的人趁机暗算他。等我们的部队回撤时,再让他悄悄地离开。”

安排好了朱天成之后,卢汉召集滇军将领开会,把他的分析详细地对大家作了解释。最终说服了大多数将领赞同他按兵不动、以图东山再起的长远打算。

2

就在卢汉刚刚稳定了滇军将领之后,忽然接到重庆来电,召卢汉到重庆参加中央的“复员整军会议”。

卢汉一到重庆,蒋介石就单独会见了他。卢汉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蒋介石的办公室。他发现蒋介石早已站在那儿等着,卢汉立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蒋介石走上前来,握住卢汉的手很亲热地说:“永衡啊,你率部队到越南受降,劳苦功高啊!在对待志舟兄这件事上能够顾全大局,我颇感欣慰。”

卢汉心里很明白,蒋介石说的这些话里面是含着很大水分的,不过他更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处在一个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只能是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思想,对蒋介石来一个假对假、空对空。不过自己说话还得表现出一种对领袖的忠诚,否则,让蒋介石看出自己在应付他,就会更加危险了。所以他毕恭毕敬地说:“委座过奖了,作为一名军人,卢汉一切谨遵委员长的命令行事,这都是卢汉应该做的。”

蒋介石笑着说:“永衡,你能这么想,很好!很好!”

他连着说了两个“很好”之后,指着旁边的沙发亲切地说:“坐!你坐!咱们慢慢谈谈。”

卢汉落座之后,蒋介石说:“在抗战时期,每个省的主席大都兼着军职,这是为了便于调动一省的全部力量投入抗战。现在,抗战已经结束,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和平建设的时期,在这个和平建设时期,再让军人去管理地方的政治、财经、文化、教育是不合适的,一些民主党派也都对此提出了一些异议。因此,经过中央研究决定,在今后,军政是要分开的。各省政府主席专管地方的政务,军务则由各省的警备司令部负责。当然,抗战已经结束,方面军的建制也是要取消的。所以,我提前和你商量一下,如果愿意从政,那么你就是云南省的主席;如果你还愿意在军队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集团军总司令职务。这个由你来选择。”

听了蒋介石的话,卢汉心里一下凉了,但他并没有感到吃惊。因为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次来开会,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的。

在来之前,他曾仔细地分析了一番蒋介石给他的那一封信函,信函中,蒋介石只说是“委兄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并不是“兼”云南省政府主席。“为”与“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蒋介石这是明摆着要解除自己的兵权了。所以他与参谋长马锳商量以后,决定以退为进。此时,他看到蒋介石正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便立刻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来,双手递给蒋介石。蒋介石疑惑地看着他,却没有伸手去接。

卢汉把那张纸放在蒋介石面前的茶几上,说:“委座,我从军多年,已经感到心神俱疲,因此,此次前来开会,我便写好了辞呈,请委座准许我辞去一切军政职务,批准我回家过一种悠闲的田园生活,让我也享一享和平时代的幸福生活。”

蒋介石吃了一惊,他皱了皱眉,从茶几上拿起卢汉的辞呈,匆匆地看了一下,辞呈上写着:

抗战胜利后,亟须从事建设,偃武修文。汉半生戎马,残病之躯,久已厌倦军人生涯。曩以抗战方殷,捍卫国家,效命疆场,乃军人之职分,是以力疾从戎,未敢言辞。今幸抗战胜利,复员整军,正解甲归田之时。现越南受降,业告段落,所属部队已陆续他调,只需暂留五十三军办理未竣之务,便可蒇事。职已无返越必要。汉一介军人,不谙政治,何能掌理滇政,贻误桑梓。特恳请准予辞去本兼各职,俾遂退休夙愿,不胜感激待命之至。

蒋介石没料到卢汉会来这一手。他原来想如果撤销卢汉的兵权,卢汉会不同意,没想到卢汉竟然连省主席也不当了。可他也知道,自己刚把龙云给扳倒了,目前还是需要滇人治滇的。如果卢汉不干,云南这个地方目前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可派。虽然李宗黄也是云南人,可李宗黄的威望显然还不足以慑服云南的地方大员们。现在还是用得着卢汉的时候。想到这儿,他便装出很诚恳的样子,说:“永衡,你先坐下!”

等卢汉落座之后,蒋介石说:“永衡啊,你的这个辞呈我是不会接受的。当前,正值党国用人之际,为了党国的前途,我这个老头子尚且在努力奋斗,你怎么能想退下来享清福呢?这是不行的,云南这个地方是必须要你来当家的。你在越南受降期间,我让李宗黄代理主席职务,并无他意。你一回到云南,马上就可以就任省主席职务,这个,你不要多虑。”

卢汉知道,蒋介石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就不能再坚持不答应了,否则这根弦就会绷断的。当然,他更知道,蒋介石最不放心的是他手里拥有10万滇军,因此,蒋介石的本意应该是让他交出军权。此时自己必须把军权交出来,等返回云南以后,在自己经营多年的这块地盘上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如果自己说愿意带兵,蒋介石决不会让自己带滇军,他很有可能把自己调离云南,置于他的控制之下。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反而会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一行一动都会受到限制。想到这儿,他立刻以坚定有力的口气回答:“我一定不辜负委座的厚爱,不过正如委座所说,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和平建设的时期,军队应该交给国家,我愿意回到云南去管理地方,搞好地方的建设。努力干好本职工作,维护党国的利益。”

蒋介石见卢汉已经就范,又立刻抛出了他的第二个狠招:“此次整军会议的一个重要内容,是要重新部署一下军队的防务,东北地区共军活动猖獗,大有与我们一争高下之势。因此,我们要加强东北地区的防务,我想从滇军中抽调一个军到东北前线,你看如何?”

卢汉这次可是真的大吃一惊,来开会之前,种种可能他都想到了。他想得最多的是蒋介石可能会削弱甚至剥夺他的权力,也有可能派亲信去掌管云南。但他没有想到蒋介石会把他的军队派到前线去和共产党打仗,老蒋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够狠毒的,自己没有了部队,可就真的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空头主席了。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明白了蒋介石让他率滇军入越,不仅仅是为了让杜聿明腾出手来收拾龙云,同时还可以让滇军从越南海防直接乘船去东北。看来老蒋早就想好了后招,他是想对云南下狠手了。而此时蒋介石正用一种冷冷的眼光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想:到了这一步,自己是不撒手也得撒手了,不如干脆点,以赢得老蒋的一点信任,日后才有可能东山再起。转念一想,只调一个军去,这一个军就会备受中央军的欺负,而留下一个军徒然增加老蒋对自己的怀疑和防范,不如把两个军都调去,遇事也好有个照应。同时也减轻老蒋对自己的怀疑。

想到这儿,他很干脆地说:“委座,军队是国家的,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既然前线需要,那就把两个军都调去吧!”

卢汉的这个回答,又是大出蒋介石的预料,他愣了一下,好像不相信似的看着卢汉。见卢汉满脸的诚恳,他回过神来,高兴地拍着卢汉的肩膀,笑着说:“永衡啊,你真是一个模范军人!嗯,我要号召大家都向你学习。你放心,等剿灭共匪、国家平定之后,这两个军还是交给你指挥。”

卢汉走后,蒋介石让侍卫叫来了侍从室主任兼军务局局长俞济时。俞济时进来的时候,见蒋介石正站在窗前,往外面看着什么。

俞济时没敢打扰蒋介石,他站在蒋介石的身后,看着蒋介石的背影,突然发现他非常崇拜的领袖竟然有了衰老的迹象。蒋介石保养得很好,从外表上似乎与几年前没有多少变化,可是俞济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蒋介石给他一种衰老的感觉。他想,这可能是精神上的衰老吧!俞济时知道,在整个抗战时期,蒋介石就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因为蒋介石深怕共产党趁着抗日的机会发展壮大起来,等抗战结束后,那就是尾大不掉了。可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公开搞内战是不得民心的,现在抗战已经结束了,可是共产党的队伍不但壮大了,更主要的是共产党赢得了民心,各民主党派都支持共产党的联合政府论调。此时,战争刚刚结束,国家千疮百孔,百废待兴,人民更是迫切地需要休养生息。可是蒋介石能眼看着共产党一天天地继续壮大下去吗?这是不可能的。前不久,蒋介石命令杜聿明武装袭击五华山,武力改组了云南省政府。解除了云南这个后顾之忧,下一步他就要向共产党宣战了。可是通过几次高级会议,他也看出来了,蒋介石的底气不足。难怪蒋介石会衰老啊!

正在俞济时站在那儿想着心事的时候,蒋介石慢慢地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济时,你早来了?”

俞济时一愣,赶紧说:“委座,我来了刚一会儿,看到您正在凭窗远眺,就没有打扰您。”

蒋介石很和气地笑了笑说:“叫你来,是要和你说一件事情。刚才卢汉先是要辞职,后来不但答应调滇军去东北打仗,还很痛快地让我把他的两个军都调到东北去。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

俞济时一听也迷糊了:“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蒋介石眯起眼睛看着俞济时,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蒋介石冷笑一声:“什么药?他这是苦肉计,他想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这个人城府很深!可眼下我又不能不利用他。”

他沉思了一会儿,对俞济时说:“原来我让你通知军委会,撤销昆明防守司令部,调杜聿明到东北担任保安司令长官部总司令。将昆明防守司令部改建为云南警备司令部,任命关麟徵为云南警备司令兼保安司令,现在我觉得这样做并不好。”

俞济时不解地问:“让关麟徵任警备司令兼保安司令,把所有的军权牢牢地掌握在咱们的手里,卢汉就是一个空头主席,这怎么不好呢?”

蒋介石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慢慢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子,然后,又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后面,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端起咖啡,轻轻地啜饮了一小口。又轻轻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这才慢悠悠地像给小学生讲课似的说:“我们如果那样做,显得我们很不仗义。毕竟卢汉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他率六十军血战台儿庄,重挫日军精锐师团,在全国都是很有影响的。我们这样做,恐怕会让别人说闲话的。并且,这次卢汉主动交出军权,把滇军两个军都交出来,我们如果弄得他太过难堪了,会引起一些地方势力的不满,可把一省的保安部队交给他,我确实很不放心。应该怎么做呢?”

俞济时沉思了一会儿,他之所以沉思,并不是在想蒋介石提出的问题。因为他很了解蒋介石,知道他早已想好了对付的办法,只是在故意卖关子,显示他的聪明和睿智。这样显得他很自信,其实这正是他底气不足造成的。他清楚地记得,以前,蒋委员长虽然刚愎自用,但是仍然能够听进下属的意见和建议。可是现在,委员长已经很少能够听进别人的话了,即便是陈布雷这样的高级顾问,也是顾而不问了。其他人更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话。他觉得在委员长身边越来越难干了。你显得很不聪明,事事唯命是从,委员长会嫌你无能。你如果大胆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影响了委员长在下属面前显示聪明才智,弄不好会惹得委员长不高兴。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现在,自己是应该猜出委员长的意思来呢,还是应该装糊涂呢?想了一会儿,他觉得现在的蒋介石迫切需要树立起自己的自信来,尤其是在下属面前,更要显示出他这个党国领袖的非凡才能。因此他便故意装作一筹莫展的样子问:“委座,恕卑职无能,我想破了脑袋,对这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事情,还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蒋介石笑了笑说:“这不怪你,这不是带兵打仗,但比两军对垒更难,这就是政治啊!我已经想好了,你通知军委会,原来的任命改一下,委关麟徵任云南警备司令,云南省保安司令一职由第一方面军参谋长马锳担任。委任状于整军会议结束后发布。”

俞济时此时已经明白了蒋介石的心思,可他仍然装作不明白:“委座,马锳可是卢汉的亲信啊……”

蒋介石道:“这我当然知道,我让马锳当保安司令,一来可以挡住外人之口,二来可以挑起卢汉与马锳的矛盾,使他们互相猜忌。再者说,即便马锳完全听命于卢汉,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只给他四个保安团的编制,关麟徵的警备司令部的兵力是他的好几倍,完全能够控制局面。”

俞济时听了,笑着说:“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啊!”

3

令蒋介石没有想到的是,马锳接到特别委任状之后,不但没有感激委座,反而把委任状送回了军委会。他的理由很简单:一省的军政权力不应该过度地分散,否则将不利于地方的稳定。因此他愿意仍回越南处理受降事宜,待受降完毕之后,请中央另外安排其他的职务。

马锳这样做使蒋介石的心里感到不安,他来回地踱着步,自言自语地说:“这说明了什么?嗯?说明了卢汉在滇军中的威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滇军只知有龙云、卢汉,而不知有我这个委员长了。”

对卢汉,蒋介石真的是有点左右为难,就像一个猴子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扔掉舍不得,不扔掉又烫手。让卢汉兼任保安司令,深怕会尾大不掉。可如果不让卢汉兼任保安司令,其他滇军将领又不肯当这个司令,若是让中央军的人当保安司令,又难堵悠悠之口。

正在蒋介石左右为难的时候,军委会秘书长张群有事求见。张群是蒋介石非常信任的高参,蒋介石一见到张群,便把自己的苦恼告诉了他。他叫着张群的字说:“岳军,这个马锳不知道好歹,竟然把军委会的特别委任状又给交了回来,这件事情你看怎么办?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张群说:“委座,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来的。我再三考虑过了,马锳不当保安司令,不如干脆让关麟徵一人兼着。”

蒋介石一摆手说:“那不行,你的想法和俞济时一样,你想一想,那样做不是让人骂我独夫民贼吗?眼下,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一直叫嚣着要求民主,云南又是抗战时期出了名的民主堡垒。我把权力全部集中于关麟徵一人之手,这不是授人以柄吗?看来这个司令是必须要让卢汉当了。”

张群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说:“既然必须要卢汉来当这个司令,又不能让他有实权,我们是不是可以只给他指挥权,不给他人事权,只要保安部队的将官由我们任命,那么这些将官就一定会听我们的。”

蒋介石一听,眼睛一亮,说:“嗯,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一来,表面上我们给了卢汉一定的军权,其实他还是个光杆司令。这样我们表面文章做足了,外人就不能说什么了。好,那就任命卢汉任云南省主席兼保安司令,保安部队的给养由云南省政府供应,人事安排和武器装备由云南省警备司令部负责。”

说完这些话,蒋介石又来回踱起了步子,张群知道蒋介石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他站在那儿等待着。

果然,蒋介石转了几圈之后,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张群说:“越南受降之事,卢汉就不必去了,暂时由马锳负责。让卢汉直接回云南,准备就职仪式,但他的就职仪式要安排在12月份,12月之前的这段时间留给李宗黄。让李宗黄在代理主席期间,把省政府主要的位置都安排我们的人来担任。卢汉就职以后,李宗黄担任民政厅厅长,由他掌管着全省地方官员的任命权,各县党部、县政府的主要官员也要精心安排。不要让卢汉的亲信担任各级的要职。云南曾经是抗日的大后方,今后将是我们反共的大后方,这个大后方不稳定,我们怎么能和共匪放手一搏呢?我们要剿匪,就不允许后方有一点不安定的因素存在。”安排好了这件事,蒋介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4

12月1日,卢汉在省政府宣誓就职。在就职典礼上,他发表了他的就职宣言。他说:“云南自辛亥革命以来,30多年,因国家内忧外患,政局扰攮,地处边疆,故过去的行政长官,少有更动。此次中央调整省府人事,一般人民素不习见,即视为奇异,其实中央改组各省政府,乃国家常规,而人事调整,亦属常有之事。”其实他这段话如果说是说给民众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蒋介石听的。因为他知道,在今天的会场中,一定有中统和军统的特务,他今天的一言一行都会一字不漏地被呈报给蒋介石。所以他必须真真假假,把表面文章做足。他接着说道:“本人前在越南办理日军投降事宜,当时接奉委座命令,饬任本省政府主席,奉命之后,深感责任重大,不胜惶悚!本人向服务军职,又不谙政治,故上月奉召出席复员整军会议,特向委座恳辞本兼各职,以冀在此抗战胜利、复员整军之际,得遂解职退休夙愿。乃蒙委座勖勉至再,不允此请,并面谕会后即行返滇,遵照命令改组省府,以安定人心。国家元首之命令,自应服从,故回滇就职。”

说完这一些,他又接着对龙云的工作给予肯定,这也是为了能够赢得云南地方势力信任的一个办法。他说:“十余年来,本省在龙公主政之下,抗战当中贡献甚大,如对于维持地方治安,办理积谷、清丈及水利,修筑国际交通线等,均属事实。过去一切善政,自应萧规曹随,继续发扬。至于未及办理而为今后本省所应办者,亦当遵照中央法令,并考察人民需要,在人力财力可能范围内尽力举办。”

然后,他才说出自己今后施政的想法:“目前本人认为最重要的工作,首在如何维持地方治安,力求社会安定,使人民得以安居乐业。欲使人民安居乐业,先要我各级人员能尽忠职责。凡有为有守,刻苦努力者决不轻予更动,尽可安心供职。但处理事务必须迅速确实,努力提高行政效率,勿稍因循贻误,务期达到爱民、保民、养民之旨。随时自我检讨,不仅做到有守,更要做到有为。自己认定是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博取人民信仰和同情,否则言行一不检点,即易丧失政府威信,不堆个人使人民轻视,而连带足以使人民轻视政府。古人云:‘为政不在多言,顾力行如何耳。’本人当以力行精神,与我各级人员共求省政的日新又新,以报中枢及全省父老同胞之期望。甚盼互相勉励。”

卢汉声音铿锵,一身正气,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庄严肃穆。当卢汉演讲完毕之后,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卢汉举行完就职典礼,又与省内的部分高级官员和国民党元老一块儿共进午餐。午餐以后,他又忙着接见各界名流。回到卢公馆,刚躺到烟榻上吸了几口大烟,忽然副官杨秋林进来报告:学生举行罢课、示威游行,结果同军警发生了冲突,大批军警前去镇压,发生了流血事件。

卢汉一听,大吃一惊。云南大学等大中学校师生于11月26日为反对内战和抗议军警暴行宣布总罢课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竟然发生了流血事件。他急忙问:“打死人了没有?”

“好像打死了几个人,打伤有几十人,详细情况还不清楚。”

卢汉问:“是谁叫开的枪?”

杨秋林说:“据了解,是关麟徵和李宗黄商量以后下的命令,军队和中统、军统的人都参与了进去。”

卢汉气愤地说:“这简直是捣乱,故意给我难堪。秋林,你马上去了解详细情况,等了解清楚后我再想办法处理。”

很快,杨秋林就将事情的大致经过了解清楚了。国民党特务和军人袭击了云南大学、西南联大、联大附中等学校,杀害了3名学生和1名教师,炸伤、打伤师生50余人,其中重伤20人,轻伤30余人。杨秋林立刻向卢汉作了汇报。

5

“一二·一”惨案的发生,在昆明以及全国各地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昆明各大中学教师、民主同盟和各界人士,纷纷发表声明,强烈谴责当局的暴行。中共云南省工委虽然不能公开活动,但利用发放传单、张贴标语等方式来伸张正义,谴责暴行。在西南联大教授们的倡导下,各大中学教师发表了《罢教宣言》,以示抗议。并且向当局提出严惩凶手、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和取消非法禁令三项要求。

闻一多先生、吴晗教授、张奚若教授、费青教授、向达教授等都纷纷发表文章、发表演说,积极声援学生的正义行动。

与此同时,重庆、成都、上海以及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掀起了声援昆明学生的反内战、争民主运动高潮。

在海外,许多爱国华侨、国际友人和国际公正舆论纷纷表示对昆明学生运动的同情和支持,就连美英等国也都报道了这一惨案,并发表了评论。尤其是美国西海岸六位议员要求总统撤离驻中国美军的提案,更是令蒋介石坐立不安。他立即指令教育部长朱家骅调查此事。

朱家骅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办,让云南的政府官员调查,那无疑是让凶手调查自己;让西南联大调查此事,又恐怕他们偏袒学生。他想来想去,想起了一个人,这就是著名数学家华罗庚教授。他对华罗庚的为人是很清楚的,华罗庚两年前刚刚加入国民党,让他调查,能够对党内交代。同时,惨案发生时,华罗庚不在昆明,他能够站在一个比较公正的立场调查此事。华罗庚教授不顾自己感冒未愈,连日奔波,终于调查清楚了事件经过,向朱家骅作了详细汇报。汇报中,华罗庚教授痛心疾首地指出:“此次事变当局处置似甚为失当。死者四人,而吾党党员占其半数。此‘一击’之效,或优于晚三年来为吾党之宣传也,甚使志士心灰意懒也。”

朱家骅接到华罗庚的调查报告,马上进见蒋介石,要求中央派大员前去处理此事,否则,任由事态发展,恐怕很难收场。

蒋介石此时还不想撤掉李宗黄的云南省民政厅厅长职务,因为一旦撤掉李宗黄,就会使卢汉在云南大权独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他不想再派人去处理,他对朱家骅说:“这件事情,还是让李宗黄和关麟徵自己去处理吧。我可不想给他们擦屁股。”

朱家骅当然也明白蒋介石的真实想法,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6

卢汉正在院子里散步,忽然杨秋林来报,说是李根源老先生来访。

李根源是国民党元老,早年即参加了同盟会,后来又创办了云南陆军讲武学堂。他不仅在国民党内受到人们的普遍尊重,共产党人也对他敬重有加。朱德和叶剑英都曾在云南陆军讲武学堂学习。朱德和李根源之间的师生情谊还很深厚。因此,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本来过着隐居生活的李根源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今天,他突然来访,一定是为了“一二·一”事件。卢汉一边快步往公馆门口走,一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是一个赶走李宗黄和关麟徵的好机会,自己一定要抓住。

刚到公馆门口,就见李根源已经从轿车里下来。卢汉赶紧迎上前去,握住李根源的手说:“卢汉不知李老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李老海涵!”

李根源一捋长须,直截了当地说:“卢主席,今天老朽前来,是有大事相商,你就不必客套了!”

卢汉答应着把李根源让进了客厅。刚一落座,还没等副官端上茶来,李根源便说:“卢主席,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突然造访吧?”

卢汉心里吃了一惊,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在这样的人面前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只能弄巧成拙。想到这儿,他接口说:“我想李老应该是为了十二月一日的那件事来的吧?”

李根源说:“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卢永衡是一个坦诚君子,不打诳语。那么,我想问你,你身为云南省主席,对这件事准备怎么处理啊?”

这时,副官杨秋林端着茶进来了,卢汉忙说:“李老,您请用茶!”

等李根源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之后,卢汉苦笑了一下,说:“李老,您也知道,我虽然被任命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可真正的权力全掌握在李宗黄的手里,保安团队名义上是省政府的,可实际掌握在关麟徵的手里。眼下,我也只有在家里赋闲,对这件事,即便我想插手,也插不进去啊!”

李根源看着卢汉,好长时间不说话,把卢汉看得心里直发毛。卢汉只得端起茶低头喝茶,躲开李根源的目光。

李根源说:“卢主席,老朽今天来可不是想听你的遮掩之词。老朽的心里话不妨对你明说,李宗黄和关麟徵在云南的所作所为,云南的民众都是看得很清楚的,我想你卢主席也应该很清楚。他们正把云南的天由蓝变黑,他们的目的是想把云南搞成一个内战的基地。此时,只有你站出来才能挽救云南,解民于倒悬。”

李根源说到这儿,卢汉刚要插话,李根源一摆手制止了他,说:“我知道,卢主席会说自己没有实权,是一个空头主席和光杆司令。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卢主席,这次事件的发生,你不觉得正好是你掌握云南大权的一个机会吗?”

卢汉没想到李根源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心里话来,心想自己不能再遮遮掩掩了,于是很干脆地说:“李老,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是没法补救的。我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把李宗黄和关麟徵从云南赶出去。把云南的大权从他们手中夺回来。”

李根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问:“卢主席想怎么做呢?”

卢汉说:“这件事我不好直接出面,还要仰仗李老从中谋划!”

李根源一听,笑着说:“不瞒卢主席,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各民主党派早已行动起来,纷纷发表了声明,强烈谴责这一暴行。现在,再由我出面邀集一些在云南的党国元老直接向中央弹劾关麟徵和李宗黄。你只管按兵不动,坐收渔翁之利便可。如果你有所行动,容易引起蒋委员长对你的猜忌,反而不好。”

7

在春雨茶楼,有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正在边喝茶边聊天。他们是中共云南省工委书记郑伯克和昆明市委书记陈永胜。

郑伯克说:“国民党屠杀爱国师生事件已经引起了广大云南人民的强烈反对,我们要发动群众,掀起一个驱逐关麟徵和李宗黄的高潮。这两个人一贯反动,把他们赶出云南,卢汉就有可能掌握实权。以前我们就通过张冲将军和卢汉联系过,他目前虽然还是国民党高官,但是他代表的是地方势力,与蒋介石的中央集团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要利用这种矛盾,使他能够做一些对我们党和人民有利的事情。”

陈永胜说:“近来人们已经对这次事件了解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是想捂也捂不住,这一事件的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卢汉至今没有对这件事情做出任何表态,看起来好像漠不关心,其实他这是在以退为进。李根源等国民党元老都出动了,纷纷向国民党中央弹劾李宗黄和关麟徵滥杀无辜、激起民愤,这后面肯定是卢汉在操纵着。蒋介石已经顶不住了,可他竟然让关麟徵和李宗黄来负责处理这件事,这必然更加激起云南地方势力的不满。我们可以借此发动民众揭露李宗黄和关麟徵的罪行,使他们成为过街的老鼠。然后让杨青田同志在省参议会中联络进步的议员对李宗黄和关麟徵提出弹劾案,在暗中配合卢汉的行动。”

两个人讨论了很长时间,拿出了一套行动方案。

8

在人们强烈要求惩办凶手的呼声中,12月4日下午3点40分,对“一二·一”惨案罪犯的审讯在云南省警备司令部后庭开审。真正元凶关麟徵和李宗黄却堂而皇之地以“陪审官”的身份与军法官一起高坐台上,听众却被远远地安置在走廊两侧,军法官一一传讯犯人时,那些所谓的“犯人”说话声音都很低,人们有一大半听不清楚。

军法官将被传讯的十多个人故意分成了三个案子来分别加以审讯。

军法官大声宣布说:“12月1日,在云南大学门外的正义路上发生了一起聚众斗殴案件,今天我们把这个案子作为第一案,下面传唤被告出庭。”

人们一听心里都很气愤。明明是暴徒袭击云南大学,并且在昆明大街上殴打、逮捕学生,现在竟然说成是聚众斗殴,简直是颠倒黑白。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被传唤上来的六名罪犯自称是军官总队的学员,他们说那天路过云南大学门口时,被一群学生误认是到学校捣乱的,不听他们的辩解,对他们进行围攻,他们只得进行自卫,结果双方互有受伤。为首的一个叫周海泉的学员还指着自己脸上的一道浅浅的伤痕给军法官看。结果军法官宣布此事双方都有责任,且没有造成大的后果,宣布不予追究,当庭释放。

然后审理进攻西南联大新校舍一案。这是12月1日发生的惨案之一,第二军官总队第二大队学员集体行凶,并曾一度攻进校门,打伤多名师生,并用手榴弹炸死了南菁中学音乐教师于再。中共云南省工委秘密找到曾经被纠察队员抓住的军官总队学员崔俊杰了解,投掷手榴弹炸死于再的是军官总队学员王斌。省工委立刻将这一情报透露给民盟,由民盟提出指控。但在审讯中,被告王斌却矢口否认自己有手榴弹,反而污蔑说手榴弹是联大学生投掷的。军法官不做追究,就释放了王斌。

接下来审讯在联大师范学院的投弹案。军法官传讯了被指控的省政府特务队队员陈达奇和刘友治。陈达奇说:“我和刘友治都是曾经参加过抗战的少尉军官,抗战胜利后,退役经商,前几天我们在茶楼喝茶,有一个穿中山装的二十多岁的人,交给我们两颗手榴弹和三万元法币,让我们去炸学生。我们问为什么要炸学生?他说现在学生们受共产党的领导,反对政府,因此要炸学生。我们问他是干什么的,他神秘地说他就是共产党,他叫姜凯。我们问学生支持共产党,你们为什么还要炸他们?他说正因为学生支持我们,我们炸死他们别人就一定会认为是国民党干的了。”

这时关麟徵插话说:“刘友治,他说的是真的吗?”

刘友治大声回答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姜凯还答应我们,如果能够炸死学生,他让我们到游击队当支队司令和副司令。”

听众听了这种荒唐的论调,都纷纷大声地斥责。军法官不顾听众的强烈抗议,便匆匆宣布此案已经审理清楚,马上具案上报。一场审讯闹剧就此结束了。

这场凶手审凶手的闹剧擦亮了人们的眼睛,第二天天刚亮,人们就发现在警备司令部门外的墙壁上贴出了一副对联:

凶手审凶手,凶手自问自答,可耻!

同胞哭同胞,同胞流血流泪,伤心!

在省政府门外的墙上也有一副对联:

尽尽尽,谎话说尽,绝事做尽,人心失尽,民主战士杀不尽;

了了了,宣言发了,鲜血流了,百姓醒了,法西斯巢穴倾了。

在中共云南省工委和民主党派的推动下,云南人民掀起了驱逐关麟徵和李宗黄的浪潮。学生罢课,市民游行,李宗黄吓得不敢露面了。李宗黄想起了卢汉,他知道,在云南这块地盘上,除了龙云,就数卢汉的影响是最大的。而此时,卢汉却对外面的事好像不知道似的,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9

军统特务们每天都把搜集到的情报及时地送到站长吴崇雨的手中。吴崇雨知道,李宗黄是中统的人。而军统和中统都想在老蒋面前争宠,双方矛盾很深。吴崇雨便把收集到的情报汇集整理后,发往军统局总部。

戴笠得到这些情报,立即去见蒋介石。戴笠把云南站发来的情报送给蒋介石,蒋介石看后大发雷霆:“娘希屁!这个关麟徵和李宗黄不会办事,只会捅娄子。那些学生懂得什么,他们就会游行、演讲,幕后一定是共产党在捣鬼,抓不住共产党,却打死教师和学生,这不是打不着貔狐惹一腚臊吗?给他们一个补救的机会,让他们自己处理这件事,结果他们弄得更糟。这两个人简直是蠢材!”

他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在地上转。忽然,他停下步子,扭回头看着戴笠说:“雨农,电报中怎么没有卢汉的消息啊?”

戴笠说:“校长,学生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卢汉出来活动的时候,因此也曾让云南站搜集卢汉的情报。可是,得到的消息是卢汉一直闭门不出,好像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蒋介石听了戴笠的汇报,慢慢地踱回到办公桌后面,在椅子上坐下来,闭上双目。戴笠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蒋介石慢慢地睁开眼睛说:“这不正常,很不正常!这个卢汉是躲在幕后啊。关麟徵和李宗黄怎么能是卢汉的对手呢?这些人就知道杀人,一点也不懂得政治。”说到这儿,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是挥泪斩马谡了。”

戴笠说:“校长,难道您要让卢汉掌握云南的军政大权吗?”

蒋介石说:“不!他还是只担任一个省主席,警备司令一职和党部主任一职都要安排我们的人去。”说到这儿,他又像在自言自语地说:“警备司令一职可以让霍揆彰接任,可党部主任一职交给谁合适呢?”

他又踱了一会儿步,停住说:“就让裴存藩去吧!虽然他是中统的人,但他跟卢汉有一点私交,这样或许可以缓和一下卢汉和霍揆彰的关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后方的安定。”

蒋介石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电铃。一名侍从副官应声而入,蒋介石对副官说:“立刻通知下去,撤销关麟徵云南省警备司令部总司令职务,由霍揆彰接任。撤销李宗黄云南省党部主任及云南省民政厅厅长职务,任命裴存藩为云南省党部主任委员。云南省民政厅厅长一职由卢汉任命。”

副官出去了,蒋介石对戴笠说:“党国正在用人之际,可是眼下的这些人目光短浅,只知道杀杀杀,把我们的民心都杀没了。”

说完这些话,蒋介石懊丧地垂下了头,冲戴笠挥了挥手,戴笠悄悄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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