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洋的小公寓在她走了两个多月后慢慢的变得像我的宿舍。
我很想念她。林茂的病情如何了呢？这些天忙忙碌碌我们两人很久没有仔细的去聊天。
我给汪海洋发微信：“你还好吗？”
“还好，跟林茂在东北滑雪呢！”汪海洋很快就回复了我。
“他不是肝癌还剩三个月时间了吗？”我很疑惑。我一直脑补着林茂头发掉光眼眶深陷，瘦骨嶙峋的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模样。谁知他们居然在东北滑雪。
“他病情控制的很好，看起来很健康，我们珍惜最后的时光，每天都在路上，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观看不一样的风景。”汪海洋的声音很快活。
“客栈已经转手了？”
“嗯。”
“股东们没来闹事么？”
“林茂让我不要管这些事，他都会处理好的。我也懒得问，随便他们吧，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你们现在的经济来源呢？”
“林茂也还是那句话，让我不要管。最后的日子，让我只管陪着他就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想必汪海洋比我更清楚林茂还依然在骗网友们的钱。并拿着这些骗来的钱和她一起游山玩水。
可是林茂又快死了。一个快要死的人总是有许多特权的。
汪海洋又说：“朱，这段日子我想通了很多事。我觉得我们以前太傻了。”
“嗯？”
“按部就班的活着多么没意思啊，天天小心翼翼的，担心这个担忧那个。其实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就是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让我们把生命浪费了还一无所知。”
我无言以对。汪海洋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目前为止，我无法知道哪种活着的方式更为美好。或者说可以不思考跟着感觉走。可我似乎较为愚钝，我的直感也无法分辨出哪种活着的方式更适合我。
去年春节的时候我和贺东讨论童年的趣事时，我说：“人类若是处于只为寻找美食而活着的境地或者会很快乐。”
贺东说：“物质的极大丰富是痛苦的根源。”
我说：“是因为选择太多了吗？”
贺东说：“是啊，例如你作为一个圆点，你的四周有无数条放射状的可能性。每选择一个可能性便可以导致一种结果。时间的关系，我们没法去尝试很多。”
“没有尝试过的我们总是会认为更好？”
“嗯，就是那样。”
“因此我们面临选择会很痛苦，选择越多痛苦就越多？”
“就是那样的。”
而王嘉也好，汪海洋也罢。她们都勇于做出选择，并为此感到快乐。
我跟汪海洋说：“你和林茂是爱情吗？”
汪海洋说：“我百分百肯定是。”
“嗯？”
“他只想我快乐，然后什么都不想让我管。”
“听起来像是两人并非坦诚相待那样？”
“林茂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非要拿来占据宝贵的时间，人生会像一只乌龟那样无趣。”
我说：“难道不会有距离感么？”
汪海洋说：“说起来你不信，我适应之后，觉得这样再好不过。我不关心他的过去，也不关心他的现在以及将来。我只需要关心我们在一起时的具体即可。”
“这是什么意思？”汪海洋跟林茂在一起两个月后说话完全深奥难懂，仅这点就足以让我惊愕不已。
“他依然是完整的他，他的灵魂也好，行为也罢。和我不产生交集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关系。这么说能否理解？”
“就好像你是土豆条，他是番茄酱。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一组相关联的事物？”我绞尽脑汁说出我的理解。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汪海洋很惊喜。
她接着说：“我们以前犯的错误就是我们太喜欢把你和我完全绑架在一起了。爱情并不具备这个能力。爱情的最大能力不过是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奇妙的出乎意料合适的。”
“嗨！你尽然想了这么多概念性的东西！”
“在丽江的时候时间很多，夜又静。我的脑袋似乎常常涌发出来各式各样的信息，那些信息我把记录下来，慢慢就得出来好多答案。”
我很心疼汪海洋，她在南京的时候是个世俗的快乐女孩。她烦恼升职，赚钱和男人们的性骚扰。这样一个五光十色的女孩，她现在却经常一个人冥想。还总结出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
可是她却又觉得自己幸福。我叹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并不敢说她的幸福是一种幻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