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你看这里。”,勘察现场的亭长叫住协助办案的法医。
一个炸成一团黑的仓库裸露着,躺着一个个木棺,有的受到爆炸冲击整个棺木被掀开,有的缺一角,裂开一个缝,腐烂了的黑青色的血水流出,臭气熏天,秋日里的风一刮,飘荡百米不散。
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哀小心翼翼的拎起来一支胳膊,结果白花花的骨头给整根拿了出来,还有部分粘连在尸体上,烂掉的肉没有附着其上,掉下来,哗哗地直令人作呕。
哀看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完好的整只尸首,表面不见利器伤害,骨头也没有断裂。奇了怪了,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会儿嗡嗡嗡的几只苍蝇的幼虫刚刚成虫,成群结队的从口鼻肛门还有前面的柱子里飞出来,薄翼在光下熠熠生辉,有些还沾染着让人作呕的紫色。放置时间太久,哀掩着口鼻不愿再看。
再往里走上一刻钟就是主体的铁矿了。中国赤铁矿多是中下品铁矿,而且矿脉较小,适合小规模开采。
成块的石块和棕褐色的矿块上下交错堆叠。
有的石头被烧成了白色粉状,温度太高,矿石中的部分铁液化流出结块,散发着白银银的金属光泽。
亭长吩咐所带士卒前去挖掘。
只有一小块头骨包埋在铁水里完好无损,其他活着的或曾经活过的都没了蛛丝马迹。
仿佛万钧雷霆就此劈开,人都化作青烟归入大地。
哀眉头紧皱,结合昨晚的轰然炸响,只觉得会不会是上天降罚惩戒世人。
苦思冥想没有原因。
只得先行回去上报于廷尉丞。
廷尉丞没有让哀离去,而是唤住他在厅堂上稍等片刻,自己亲自驱车去见廷尉。
廷尉最近正值生病歇息,待于府中,廷尉丞代行廷尉一职,可此事关系重大,不敢独揽,不得不去廷尉。
病中坐起“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陛下要早朝么?”
“尉长,我不得不来啊!出大事了,天降大雷于一所铁矿,尸骨无存。”
“难道是昨晚的惊天动地?”
“正是,属下觉得会不会上天不满现在皇帝”
“休要胡说!趁着还没早朝,这件事需与丞相商量。”,廷尉慌忙穿上黑衣,戴上官帽,着急出门。
“今天早朝之时尔一定要与陛下详细诉说清楚。”,交代好就令男隶备好车马,直奔左丞相府邸。没有在家,眼看是早朝时间到了,又飞奔入右丞相府邸,见到冯去疾。
慌忙拦住他早朝的马车“丞相!丞相!”
冯去疾见到廷尉先问“风寒可好?怎么不在家歇息。”
“丞相,皇帝自从登基以来偶有早朝也不过屈指可数,如今心血来潮整理政事,还望丞相就此次机会趁机劝说陛下励精图治,一改前尘。”
“廷尉何出此言?”,冯去疾奇怪了。什么机会?哪里来的机会?
身为丞相统帅百官,责任重大,始皇再世之时精心于政务,多多请教于丞相,礼贤下士知人善用,一月总有几日被召进深宫,促膝长谈,一起处理小山一样高的政务。
二世就完全见不着面了。后来干脆也不早朝,也不理政务,冯去疾早就想劝,可是苦于没有机会,见面不着。即使见面,朝堂之上规劝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昨晚巨响丞相可曾听到?”
“听到。其中有何隐情?”,冯去疾着急问。
“天降罚雷!警诫天子!”,寥寥四字。
冯去疾颔首表示知道了。
朝堂上,赵高,李斯顶着黑眼圈。李斯站在赵高右边,冯去疾在最右边。另一边是御史,太尉。
廷尉丞位居第二排,旁边是有小四十到中年依旧干练没有发福的少府。
胡亥没有出现。
群臣等待着一边在底下偷偷议论。
“章邯老弟,前两日借我的《地形》卷可曾看完?”
“还没呢,孙武所作实为深奥难懂,章邯有很多不懂,改日又要劳烦都尉。”
“贤弟说笑,哪里是请教怕是又要教训我这个老匹夫吧!”
都尉是秦朝的护军都尉,位居太尉之下。
太尉虽说是三军统帅,其实掌权的是护军都尉,或者说护军都尉下面的将军,长史。秦朝的太尉就是一个虚职,军权自古就牢牢握在始皇手中,哪里允许他人染指?自己长鞭一挥就是六国统一天下一家。军队就是无上的权利,只属于帝王,政治地位再高的官员在暴力面前也是羸弱的瘦鸡,不堪一击。太尉就被始皇给架空了,导致到现在也是一个喝凉水不管闲事的主,每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却也舒服,皇帝也开心。可有可无,但是必不可少。
在下面朝臣各自议论纷纷之时,二世缓缓出现。
走上皇座。
一身漆黑的龙栩栩如生趴在肩上,俯视着下边的官员。
先是行礼顿首,礼毕后二世玉齿轻启“群臣可知昨晚惊天一响为何事?”
言语懒懒散散中带着一丝恨意。
廷尉丞先行出列“回禀陛下,老臣所查,此乃天雷所引。”,这也是一个聪明人,说雷不说是祥还是祸。
“哦?”,二世奇怪“天雷缘何这般地动山摇连绵不绝?“,响雷大地颤什么?
“下属就不知道了,不过下属的卒隶哀在现场勘查倒是可能知道。”
“好!快宣他进殿!”
哀这一生第一次见到如此气势辉煌的宫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见此美景不觉心旷神怡,飘飘然不知其所至。
进殿老老实实回答二世“臣以为此乃天降罚雷。”
“你说什么?”,二世整个人就站起,眼睛瞪得贼圆。
哀吓坏了,冯去疾立马出列“陛下,臣以为陛下最近沉醉于歌舞美姬田猎游乐之中,不顾朝纲法理朝夕变动,此乃上天告示天子规避不良,精于政事啊!”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二世一把拔出铜剑,直走下皇座。
冯去疾一脸执拗,章邯低下头,哀和百官瑟瑟发抖。
“朕让你欺骗朕和百官!”,一剑直没胸膛,血水直流。
哼地一声二世离去,留下百官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