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行掌柜的回到里屋,叫过来一个伙计,让他去传信。掌柜的是什么身份呢?是那位精通商贾之道的六太子的人:前些日子,六太子在太子府的眼线回报,太子府两月前,有好几笔不知用途的公款支出,每一笔数额相对于太子府的每日开支,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加在一起,数目还是相当惊人。如果不是有意观察,就会把每一天的支出归于火耗。
但是这位六太子可不是一般的皇子,只要你做事需要用钱,用的是银钞,这位就有渠道能追到这笔钱的用途和去处。据调查,这笔钱用来订购了一批够五十人三个月所需用的的粮食腊肉腌菜棉布烧酒帐篷等物资。重点是,这批货走的都是平阳刘家的货道。在梁国朝堂上,大家都知道平阳刘家可是一直站在三太子这边的,这怎么突然和大太子做上生意了呢?而且,自家老大前几天下黑手吃掉了自己止戈城两成的生意,这次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要给他搅黄了,于是派人进驻当地的钱行。
六太子的人来了没几天,就传出来刘遇恩会代表黑龙卫站队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极为诧异,大太子立刻组织除了三太子以外的各个皇子来了一次兄弟宴会,就连成天泡在胭脂堆里的五皇子也被人从三春院请到了太子府参加宴会。
这次宴会过后,除了五皇子继续泡在胭脂堆里之外,其余几个皇子不管势力大小,达成了一个协议: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手段,不能让龙卫站老三。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能挖到刘遇恩算是自己的本事。老六因为在平阳有钉子,所以算好了刘遇恩回家的日子,往门缝里塞了一封信。他要是贪财,那所有事就都好办了;他要是不贪财,有办法塞封信进去,就有办法让自己三哥看到信。但是怎么也想不到,鱼饵怎么会让别的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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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遇恩早上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找刘正勋,昨天说过找自己还有些事要办。从内院出来,来到前院,看到刘正勋正在院子里练箭呢,就站在一边候着。“还有一会呢,你先去堂屋坐一会。”刘遇恩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回头看见一个穿着丫鬟样式衣服的人站在自己身后,来人正是赵映月。刘遇恩看了看站在身后这人,虽然穿着一身丫鬟样式的衣服,但是那种语气,眼神,站姿显现出来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丫鬟能有的,而且这个人让自己觉得很温暖。虽然眼神很冷淡,但是自己却感到很温暖,一种母亲一样的温暖。刘遇恩愣了一下开口:“您,,,一起进来坐会吧。”赵映月微微点头,先迈步进去,刘遇恩自然而然的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进到堂屋,刘遇恩心说:不对啊,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这人到底什么来路?而且看着她坐在上首,居然觉得这个位子本来就是她的,奇了怪了。赵映月看着刘遇恩说道:“你这事做的确实有些巧妙,钱送出去了,还给自己出了口气。”刘遇恩回答道:“也不是出气,就是正好早上有这么回事,赶上他倒霉呗。”刘遇恩说完,感觉不对劲:这人虽然觉得哪里见过,但是确实不认识啊!为什么她问什么自己就不自主的把所有事说出来?“和你爹一个样,做事不知道多想想。大太子是正统的储君,只要他愿意,大把的人赶着上去给他当狗;老六是什么人,大梁最不务正业的皇子,却是个能争储君位置的人,靠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银钞。你说一出手就是五万两汤药费,谁能干出来这事?”赵映月了听完对刘遇恩就是一通批评。
刘遇恩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这话说的,好像皇子是街头张麻子家的傻儿子似的。不过敢这么说话,能出现在自己家的,除了那位在庙里修心,每个月初一都要去见一见的便宜老妈,也不能有别人了,于是苦笑道:“娘,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儿子说一声,好去庙里接您。”说着站起来给倒了一杯水,像是有什么程序似的,陪着笑脸站到赵映月身后给捏着肩膀。
“接我,接我干什么,当初说了九年就是九年,现在就剩不到几月了,做事要有头有尾。”赵映月似乎很满意自己儿子按摩的力道,肩膀放松了不少,“你现在手里有龙卫令,你站队表态就是代表着黑龙卫的态度。”刘遇恩听到这,很多事一下就想明白了,资治通鉴还有史记自己原来可没少看,略微一思索说道:“黑龙卫背后可是皇帝,我可代表不了他们,他们不把我当刀使,我就回头上庙里烧香去。”
“看来思敏先生除了教你油腔滑调之外,还是教了点有用的。”赵映月话刚说完,就看见刘正勋走了进来,“思勉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教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说着话,坐到了赵映月旁边的椅子上,“今天找你来,是让你负责过手这个季铁山军的军粮。”
刘遇恩不解:“父亲,我才回国不久,现在让我接手军粮,是不是有些早了?”刘正勋喝了口茶,说道:“按以往来说是有点早,但是现在要你表个态,免得以后麻烦。你也看见了,你那几个舅舅可一个个忙着拉拢你呢。”刘遇恩一阵苦笑:“谁家拉拢人,用骑兵追杀着拉拢。”
“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只要不是你一心求死,活到梁国换天一点问题都没有。”刘遇恩听完刘正勋说完,心里踏实了许多,问道:“那这个季的军粮,应该去哪凑?”“老宅。”刘正勋淡淡回答道。刘遇恩听完、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昨天刚给人儿子弄吐血了,今天去了又和人家要粮,这人家要是能给了就有鬼了。
赵映月似乎看出了刘遇恩想法,开口说道:“他们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老宅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成立的。刘家的根基在这间屋子里,他们要是不听话,那我们就换个听话的人上去。“刘遇恩听完,笑了一下说道:“娘既然有安排,那儿子就不担心了,那我现在去准备吗?”“去吧,门口有安排的人在等你,让他们跟着你一块去吧。”刘遇恩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门口,两辆马车已经停好在等着刘遇恩了,车旁的几人看见刘遇恩过来了,上前行礼:“见过小爵爷,月公主让我们在这等您,您到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刘遇恩“嗯”了一声,便带着刘顺德上了前边的马车,其余几人见刘遇恩上了车,也都上了后边的一辆马车。马车里,刘遇恩本来还想着一会到了应该怎么和老宅的人谈判,但又一想没有必要,老娘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就是过去走过场而已,不如今天当一把纨绔子弟,玩完裤子玩大胯的那种。后边的马车里那几位,正在核对一会的流程,带头的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说道:“各位,王爷让我们过来协助月公主还有小爵爷,这头一次的差事万万不可出差错,否则回了上京没法和王爷交差。”车内众人听到了,一抱拳“为王爷效力!”
马车没一会就到了老宅,车夫停住了车,刘顺德掀开帘子“少爷,老宅到了。”刘遇恩从马车里出来,看着眼前刘家老宅的大门:一对鎏金铜狮子,两扇紫铜门,汉白石的台基,四周镶金的水墨大理石内影壁,怎么看都觉得跟自己家那么像。唯一区别就是这家,带着满满的暴发户的味道。
这时后车山羊胡子走了过来,“小爵爷也闻到了一股铜臭味?”说罢,摸着山羊胡子笑眯眯看着刘遇恩。“给我交个底,带来的这些人,有没有能打的?”刘遇恩问道。山羊胡子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刘遇恩会问到这个问题:“这,,,有四个护卫,都是王府带出来的,也都是山里退下来的老兵,身上都带着家伙。”刘遇恩听完心里有底了,“今天怎么嚣张怎么来,下手注意轻重。”说完,大步走上台阶,“还有活人吗?交保护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