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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是荒原,孕育着崛起,只在肯开拓;

人生是泥土,埋藏着收获,只要肯探索;

人生是一场惊险搏击之后的小憩,千万不要仿徨;

人生是一次辉煌追求之前的沉思,千万不要迷惘。

当新的世纪来临时,黄平将为自己的人生谱写一段悲欢交错的求学史。

这个时候,一批又一批的大学生踏上征途,充当知识的追求者,化作理想的崇拜者,以至成为未来的挑战者。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抓住了这次实现梦想的机会。

黄平来自农村,来自河西古道边陲的一个小城。他背负着父母与亲友的期望,今天终于可以有幸踏入他心目中的象牙塔——张掖师专,路就从这里开始。

这天是父亲陪黄平来的,当然在黄平看来送是没有必要的。路很长也很荒凉,路的两旁很朴素,就跟黄平的衣服一样,甚至跟他父亲的脸一样,没有人会留意这一切。黄平则不一样,他丝毫没有困意,甚至在父亲困倦倚窗时,他仍无限热爱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他相信平凡有时候很伟大,当奇迹出现时平凡更让人叹为观止。此时支撑他长途跋涉的身躯的还有一股神圣的向往,一种伟大的精神力量,一个人们千百年来追寻的梦。他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但他从电视里见过它的美丽;他不知道大学的生活怎么过,可他的想象是色彩斑斓的。一想到这儿,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就在他的心里波涛澎湃。当然,他不困顿的另一个小小原因是:他竟怕司机忘却他们下车的地点,错过这个向往已久的学校。他的心此时已充足了电,让眼睛久久地注视着眼前所呈现的一切。

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黄平用眼睛小心地扫巡,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立刻飞入眼帘——张掖师专。四个鎏金大字在太阳的照耀下烁烁闪光。当这神圣的光芒射入黄平的眼睛时,他激动地快要流下眼泪。黄平下了车,把视线再往里一探,一个像梦一样的长廊架向远方。

黄平和父亲走到校门口,可黄平的步子突然挪不动了。他麻木的双脚感觉这片净土有点烫,那近在咫尺的大门似乎有点让他煞费心思,不知怎么进去。黄平努力吸了口气,排挤出心中的忐忑不安。他扭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提着大包,用坚毅的目光审视着里面的一切,两团微火已烧在他的脸庞。同时他也看了一眼儿子,笑了,然后首先跨起步子。黄平似乎从父亲的目光中找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来自黄土地最朴实,最坚实的力量。让他不容多想地跟上,他们终于进来了。

刚进校门,一条笔直的大路在沸沸扬扬中伸向远方,尽头是一幢有些发旧的楼房。一共有四层,最上面的一层小了一点,就端坐在第三层的中间。楼用粉红色的瓷砖砌面,在阳光的直射下,格外引人注目。楼门很大,门的上面有一个平台向外突出,平台的上面立了三个刚健的大字:图书馆。要是这栋楼不写名字,黄平很愿意把它当做教学楼。图书馆前面有一块很大的场地被松柏包围,场地的中间有一个小平台,上面竖了一根旗杆,显然这是升国旗的地方。这会儿红旗正迎风招展,似乎在欢迎着远方的学子。把视线再往回拉一点,就发现图书馆正前方不远处的两侧,各矗立着一栋长方体形状的楼。它们就在这条大路的两旁,像图书馆的侍卫一般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两栋楼都用白色涂料粉刷。一栋是实验楼,一栋是理科教学楼。把视线完全收回来,就是此时沸沸扬扬的大路了。路的中间隔一段便有一个大花坛,花坛里面摆放着一盆盆鲜艳欲滴的彩花。花坛的两侧是各系接纳新生的站点,一直延到校门这儿。每个系都在站点的后面插一面彩旗,上面印着各系的名称,有“中文系”、“计算机系”、“数学系”“教育系”……一路排下去足有十几个。每个系的站点两侧还一字排满了各系的宣传牌,像两道屏风一路展开。站点只是一张桌子,几把凳子。引人注目的是桌子旁边拥挤的人群,他们惊喜的脸庞,沉重的大包,一看便知是新同学。黄平注视着眼前热烈的场面,忽然感到一股羞涩爬上脸庞。黄平的眼迷失了,他放眼向四周看去,看到了遍布的希望:路的两边是大片的绿草,榆荫垂柳在风中向他招摇,黄平惬意地微笑着。

黄平跟父亲一路寻去,最终在路的尽头,图书馆的前面发现了教育系的旗帜。黄平填好登记表,便有几位教育系的女生过来帮黄平提行李,然后领他们到体育馆办手续。其实体育馆就在图书馆的右边,中间隔了一条通向操场的水泥路。

当报名结束时,黄平跟父亲手中已经抱满了水壶、被套、脸盆之类的日常用品。黄平他们的公寓楼也是标准的长方体,共四层,跟理科教学楼很像,就在理科教学楼的右端。

他们在二楼找着213宿舍。一进去,清新、凉爽,扑面迎来。宿舍在阴面,宿舍的地板已有了饱经风霜的痕迹,而墙,床和桌子又像是刚刚粉刷过的,而且还能闻到一股刚刚装修过的气味。宿舍里的陈设很简单:在正对门的窗户下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两旁各放了一条凳子。黄平一抬头,这才发觉:头顶上,应当说是门顶上,架了一台电视。

黄平被安排在一号床,在上铺。其他床除了三号的下铺已铺好外,其他人好像都还没来。黄平觉得有点困倦,便把东西先放在床上,让父亲在凳子上坐下,而他一个人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风再进来一点。黄平把头伸出窗户,视线被对面的楼挡住又反弹过来。对面是一栋刚刚修建的公寓楼,此时公寓楼前很繁忙,里面的女生进进出出,在阳光的照耀下衣服是那么鲜艳,她们喜悦的神情比太阳还耀眼。黄平的头又往外伸了一点,向下一看,原来窗户下面是一个车棚,里面整齐地放着很多自行车。只是车棚顶让他有点接受不了,上面扔了许多垃圾,最可怕的是爬满烟头。

黄平这时感觉自己出汗了,就坐下来静静地沉浸在这清爽与静谧中。从报名开始到进宿舍,一路上人声喧哗,人潮涌动,这会儿才从喧闹中回到平静。黄平回过神看父亲,却发现父亲早已爬上床为他整理着被褥。黄平心里埋怨父亲不打招呼便去铺床。此时父亲正在装被套,可被子到被套里就成了一团,父亲急得手忙脚乱。黄平看着,轻轻笑了笑便上去跟父亲一起收拾。

两人刚下来,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穿蓝西装、白衬衫、打红领带的男生。脸很长、很黑,也很瘦,像黑瓜子。不过黑中也透着红润。嘴巴的两边长着几根跟老鼠一样的小胡子。头发理得很短,显得很精神。这个新面孔看着黄平和黄平的父亲,很不自然地笑着问:

“才来吗?手续办完了吗?”

黄平望着这个长老鼠胡子的小伙子说:“刚办完。”

这个陌生的面孔直了一下身子,放松身体说:“我是张掖的,我对这里熟悉,所以一早就来了。”他说完,又向黄平身旁看了一眼说,“这是你父亲吗?”

“是的。”

他听了就赶紧说:“叔,您过来坐,我给您倒杯水。”说着他就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过来。黄平的父亲接过了杯子,可嘴里却说:“我不渴。”

小伙子忙了一阵就不说话了,坐在自己的床上看黄平跟他父亲。这种沉闷的气氛让黄平坐立不安,于是黄平站起来,走到桌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邢忠。”

黄平也鼓了鼓勇气说:“我叫黄平,黄土的黄,平凡的平。”

邢忠听了说:“黄平,平凡的黄土,把北方人的朴实全概括进去了。”

黄平点点头表示认可。黄平沉思了一会儿说:“听说张掖的马蹄寺、大佛寺挺有名的,你去过吗?”

“马蹄寺离市区太远没去过,不过大佛寺就在广场那边,我去过一次。一具大佛,横空而睡,见了就让人惊叹。怎么,想去?需要我领你们去吗?”

黄平还没顾着说,父亲就忙说:“既然不远,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你们想去,到外面搭个车,司机就知道。”

“你不出去转转吗?”黄平问。

邢忠忙推脱说:“不了,我还有点事。如果你们有什么让我帮的就尽管说,反正我对这也熟悉。”

黄平跟父亲出了公寓楼,校园内还是人影重重。黄平和父亲拣了一条被青草围着像蛇一样蜿蜒,通向校门的小径。小径用方砖铺设,小径的两边垂柳夹道,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两三把坐椅装在小径两旁。黄平这会儿才发现校门的左侧有一个储蓄所,父亲决意把黄平的生活费先存进去,黄平说存一千元就行了。过了好半天父亲神情舒坦地走出来说:“存了一千四百元,够不够?”

黄平细声说:“够了。”可心里又开始埋怨父亲不跟自己商量:存一千元就行了,干吗要存那么多呢?

张掖这个河西古城名气很大,这是黄平知道的,人们称张掖叫金张掖。这座城市的魅力在于到处充满古风遗韵,仿古建筑处处皆是。一条仿古街不说巧夺天工,也是精雕细刻,别具匠心。伴随一路的吆喝声,还真让人感觉返古归真。黄平一路上既高兴又兴奋,眼睛激动得像春水。嘴里一边赞叹着,一边跟父亲聊着心中的感受。

去大佛寺黄平要搭车,可父亲坚持步行。父亲说他十几年前来过一次张掖,现在城市的变化大,他要好好看一看。就这么一路走来,快到大佛寺时父亲突然停住了。黄平看了一眼父亲漠然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黄平注视着父亲的眼睛,看上去好深沉。黄平问:“为什么不走了?”

父亲抬头看看天,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笑着说:“我们今天不去了吧!你看这会儿天不早了,我们先找地方吃顿饭,再找地方住下来。大佛寺我们明天坐车来看吧!”

黄平惊奇地看看天,太阳还是含情脉脉,于是说:“这会儿还早着呢?已经到这了,恐怕再走几步就到了,为何要回去呢?”。

父亲歉意地说:“走吧,时间还多着呢,我们先到别处看看吧,别把时间都耗在这儿。”。

黄平知道拗不过父亲,他也不想逆父亲的意思,不过父亲许诺明天一定来,黄平也就放心了。跟父亲在仿古街吃了一顿香美的水饺,等父亲在一个小旅馆住下之后,黄平便又赶回学校。

夜色催人,黄平踏着柔和的夜色,怀着微妙的感觉,伴着有节奏的步伐,踏进学校这块令他愉悦的净土。报名虽已结束,可旗子,宣传牌还停驻在月光下。

公寓楼下的白光,穿透夜色,给夜色披上一层神秘的薄纱,整个学校在灯光的辉映下安详而神圣。小路上不时有人来往,黄平用陌生而亲切的眼光瞅着他们,而他们又向黄平投来异样的目光。

黄平一跨进公寓楼,世界就变了。说话声,电视声,脚步声……

使黄平孤独的心有点害怕而满腹惆怅。越走近213宿舍,黄平的心越像欢腾的小溪。他猜测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其他人是否都来了,长什么样?

黄平听见宿舍里有说话声,他没有敲门,而是用自己的钥匙开门,手有点发抖。门开了,好几束强光扑来,制止了黄平前进的步伐。这几个人笑着,他们的脸上也在发光,一种让人窘迫难安的目光。黄平不知怎么办,笑了笑,他们笑得更厉害了。邢忠坐在自己的床上,多了三个人。三个人都梳着分头,个子都差不多。脸方且像刮过全脸胡的小伙子,打着领带,头比其他两个人光顺,脸很白净,穿着一件休闲衣,一条牛仔裤,这会儿正忙着收拾一大包衣服。一看见黄平进来,约莫是同宿舍的,便停了手,笑着看黄平,他就睡二号床。三号床的那个正立在上面铺床,头发有点卷,模样很圆,脸上渗着红苹果一样的光亮,一笑,越显得红灿灿。五号铺的正拿遥控器指着电视,头的下部成V字形,戴一副深度眼镜,脸庞俊俏,只是清瘦了点。等黄平跟每个人的笑容都接触之后,邢忠便问黄平:“你父亲呢?你们大佛寺去了吗?”。

黄平慢慢走到桌旁,坐到凳子上说:“我爸住旅社了,大佛寺也没去上。”

“为什么?”

“转街时间长,耽搁了,我们明天再去。”黄平说完,看着其他几个人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牛仔裤的东西也收拾差不多了,坐到自己的床上说:“早晨我跟我爷爷一起来的。”

红脸蛋很激动,猛地站起来,他拉着高声说:“我跟我父亲一起来的,由于坐车时间长,来得迟,我父亲在学校旅社住着。”

深眼镜有点发窘,把遥控器放下,笑眯眯地说:“我是兰州的。”

黄平听完叹了口气,认可着眼前的每个人。红脸蛋从上铺下来问黄平:“你是哪的?”

黄平也不客气说:“我是金塔的。”

“哪的?”邢忠问。

“金塔!你们可能不知道,是酒泉地区的。”

“没听说过。”深眼镜说。

“那没关系,这回知道了就行。我毕业于金塔一中,叫黄平,就是窗户玻璃名单上的第一个。”

邢忠神秘地说:“那好,你就宿舍长。”

黄平觉得奇怪,忙问:“为什么?”

“学校就这个规定,名单上的第一个,也就是一号铺便是宿舍长,学校是不会再指派的。”

黄平还是不相信,就又问:“不能换一个人吗?我还从来没当过宿舍长。”

邢忠说:“那不行,学校已经备档了。大家都没当过宿舍长,再说,你当准行。”

黄平还想说点什么,红脸蛋开口了:“没事,你当吧!我们支持你。”

黄平不再推托了,但是心里感觉很别扭。邢忠他们几个已经熟识了,而黄平觉得浑身不自在。幸好邢忠能说,滔滔不绝地讲着以前的故事。他很率直,对自己的每件事都毫不避讳,黄平感觉跟他更近了。他的热情与随和使每个人都愿意跟他交往。

毕竟每个人的心情都难以名状,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自己的感觉,把自己推销给其他人。经过一阵亲密的交谈,黄平已知道牛仔裤叫马建秋,来自民勤。红脸蛋叫王新国,来自武威。深眼镜叫张吉成,是宿舍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现在只有睡在黄平下面的孙明福没有来。

晚上大家都趴在各自的床上聊天。邢忠总是很大胆地把有趣的事情说出来,带着几分让人不可思议。他说,他们有一位资历很老的教师,脾气古怪,把校长都不放在眼里。这位老教师给他们当班主任时,他们班的女生不洗衣服。老教师便到女生宿舍,钻到床底下把脏袜子、脏裤子全搜出来,然后到水房替女生洗。结果把女生羞得再也不拖拖拉拉了,宿舍也变得干干净净。他还说:他们学校一个男生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学习差得没法提,可老师嘴里还一个劲地称道说:只要好好指导一下大有希望。于是老师们便把这个男生当活宝,经常像招待领导般叫去指导功课。他的趣事多和说不完,让黄平他们听了捧腹大笑,就这么瞌睡也折腾没了。

马建秋说起话来像吹喇叭,滴答答一阵子便没戏了。不过他说的那些黄平还是觉得有点新鲜。他说:他们班今年考上北大的那个男生,跟他们班现在补习的一个女生经常拉拉扯扯,一上课两人便坐在一起。两人做的动作不堪入目,连老师都没办法。虽然这样,这个男生却学习好得出奇,最后考上北大,而那个像被耍弄了的女生,什么都没考上,今年又在补习。他说他们学校谈恋爱成风,一到周末操场周围一对接着一对。他说他也有一个女朋友,只是那个女生考上了西北师大,她便与他分手了。看来这些他是不在乎的,只是当故事说给其他人听听。

王新国说话如狂潮拍岸,不能自控。每个字眼都像放炮,而且说到高兴时,他便手舞足蹈,只是动作很不协调。他说话前脸蛋开始兴奋,其他人便知他有什么快乐要与你分享。只是你心跳着听完了,觉得并没有多么可笑。他说他跟他们班主任关系搞得好,经常在一起喝酒,每次过年他们都要去看他们班主任。

张吉成显得很温顺,听到值得他高兴的事时就一下子爬起来。别人还没笑时,他便先笑起来。他笑着说他们班的人都像有病,一个班总共才四十五人,张掖师专就考了二十多个,害得他走三步就得停下来跟同学打招呼。

黄平像在听故事,笑个不够,在床上辗来转去。邢忠问他为什么辗,黄平觉得不好意思,说:“我上高中时睡的是平铺,十二三个人就在床上挤一堆,习惯了。今天睡高低铺,一个人睡上面虽没人挤,总觉得不舒服,怕掉下去似的。”

马建秋听了笑着对黄平说:“肯定需要找个女朋友,有女朋友心就安稳了。”

邢忠马上接上问:“你有吗?黄平。”

黄平的心里有点淡淡的凄楚,在他的心里爱情就像一张白纸。他觉得在这些同学面前没有必要说假话。想到这心里舒坦了点便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高中时读圣贤书,光顾学习,连谈恋爱都忘了,更别说找女朋友。”

邢忠装出胸有成竹的口气说:“没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我帮你搞定。”

黄平也不知大家说到几点,电早已停了。等黄平从兴奋中平静下来时,他们几个已微露鼻息。黄平的大脑反而特别清醒,他向窗外望去,看见他这一生见过的最明朗的月亮,他的心从没有像今晚这么气宇轩昂。他想到了父亲,看见他未眠的双眼。他想着自己的将来,心便激动万分。他兴奋差点跳下去,他真想再到外面去转一转,这里的一切太可爱了。

第二天刚亮,黄平的父亲就来了。他用慈祥的目光看了一下其他人,就把黄平叫出去了。出了公寓楼黄平问父亲:“吃了没有?”

父亲冷静地说:“在外面的馆子里吃了。”然后他如释重负地叹口气接着说,“现在你的名也报了,一切都顺了,我今天就回去”。

“什么时候?”

“就这会儿。”

黄平着急地说“这会儿?你好不容易来一回,这么快就走。”说完,黄平又用恳求的语气说,“中午再转一转,你不是说要去大佛寺吗?这会儿我们就去。”

父亲也不着急,还是沉静地说:“今天转迟了就回不去了,你也知道家里这几天最忙,你妈一个人能撑住吗?”

“可是……”黄平不想放弃,还想再挽留父亲。当他看见父亲坚毅的表情时,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父亲的想法,便噎住了。

两人步行到车站去,父亲走在前面,黄平跟在父亲后面。黄平感到早晨的街道有点清冷,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车经过。路两旁的修车铺,饭馆都还香甜地睡着。在汽车经过的路口处他们停了下来。天气有点冷,吸入空气,呼出时带点雾色。清冷把一切都装扮得很清淡。黄平注视着父亲:他穿着中山装,深远地看着车来的方向,他干瘪的脸颊绷得很紧,杂乱的头发默默地沐浴在晨雾之中,父亲站在这儿和世界融成一幅色调很冷的泼墨画。

父亲终于走了,来时大包小包,去时两手空空。黄平感到自己是多么自私,竟把许多事都忘了,也没给父亲买点东西。但是黄平知道父亲是快慰的,他没有留下什么遗憾。黄平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不高,他希望儿子以后不要再回到那个铺满黄土的地方。

黄平一个人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学校。他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希望,找到了生命的又一个起点。虽然学校的平凡不可能让他满足太高的奢望,但是他相信自己会在这里创造奇迹。现在他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已成为一名大学生,而且将来要做一名教师。想到这,他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梦终于在不经意间实现了。岁月总是把人安放在还没有准备好的地方,来得让人惊喜,又让人束手无策。黄平相信:信心来自于理想,成功来自信心。只要坚实地踏出第一步和第二步、第三步会跟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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