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泰勒是一个老年人福利顾问,工作很多年了,他那个不讲理的顶头上司总是挑他的刺。你知道老板们都是什么样的,他们总是在走廊里叫住你,然后要你跟着去一趟他们那丑陋又惹人厌的办公室。紧接着,他们就会冷酷无情的告诫你:“杰克,你最近可犯太多错了!”又丑又肥的上司总是对可怜的杰克重复着这句话。前一天,杰克才刚刚走访过一位老人的公寓。走访老年人是杰克的工作任务之一。他需要报告说明这些人感觉如何,而那次一位老人告诉杰克他感觉还不错。“我就从来没这么好过!”老人说道,手指熟练地在木质键盘上来回弹奏着。那是一台古旧的大键琴,老人演奏的音乐使人愉悦同时却又令人不寒而栗,舒缓却又引人不安,那是一首甜美而哀伤的曲子。“这到底是什么音乐?”杰克心想。也许,是传承了好几代的老乐谱吧。老人舞动着他的双臂,好像一只雄鹰即将展翅高飞。他的手速飞快,看起来就好像有四只手似的。他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杰克。杰克自己也觉得有些局促,只好四处观瞧起来:陈旧的烛台,墙上挂着装裱过的巨幅木板画,精致的红毯,还有房间四角摆放的几座摆钟。老人全心投入在乐谱当中。他紧抿着双唇,皱紧了眉头,更凸显出他浓密又花白的眉毛。杰克向他道谢后,离开了这座旧公寓,只留下那个怪老头自顾自地演奏着哀乐般的曲子。那天早上,他的老板把杰克叫来办公室,告诉他那个老人死了。“怎么死的?”杰克问。“自杀。他服了毒!”接着,刻薄的老板斥责起杰克来:“你又搞砸了,杰克!简直不可容忍!你在这工作就要遵守规章……”老板很不高兴,因为杰克没有汇报那个老人的精神状况。而杰克辩解说他并未发现那个老人有什么异常。实际上,在过去几年里,杰克曾经好几次拜访过那个老人,他也一直都是如此作风。说什么也没用,老板无休止地批评、数落着杰克。“我们会一直盯着你的,杰克!你要还想继续在这干的话,就给我改改你的态度……”够了!真的够了!杰克一刻也无法忍受了。这些年累积的懊恼、失意一股脑地爆发了,“去你妈的,你个傻逼!你和工作都给我滚蛋!我他妈受够了!我不干了!”
杰克对他的生活特别不满意。他不仅要超时工作取悦他的老板,还要时不时填写一些无用的表格。即便如此工作,却还是付不起房租。三十好几的杰克,谈了几次失败的恋爱,他已经再无回头路可走。他受够了不耐烦的愚蠢老板,也受够了几次三番在他做评估工作时被粗鲁的摔门拒绝。这些对一个孤独的男人来说太难承受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如果他再不快点找个工作,他就真的付不起房租了。遗憾的是,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他只有两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去世了。他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他不幸的童年是和他唯一的亲人,一位老姑妈一起度过的。说起他的姑妈,呵呵,她是个邪恶的女人,还曾用鞭子抽过他几回。不过没几年,老巫婆就死了,杰克就在一座不起眼的孤儿院度过了他剩余的少年时光。
在那个忧郁的日子里,他做了个了不起的决定,这个决定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要是他没能找到一份体面工作,他就到别处去谋求一个更好的生活。他真的无法忍受之前的生活了,但是他又能去哪呢?最大的问题是杰克所居住的城市太大,大到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