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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大小小的耻辱

两人快走到格里德利法官的办公室门口时,维多利亚发誓再也不堕泪了。她宁愿弄断指甲、撕烂连裤袜、扳折普拉达高跟鞋的鞋跟,也不愿在史蒂夫·所罗门面前哭泣。

她一边咬着下嘴唇,一边设想自己身在一个更讨喜的地方。在格罗夫岛上的一个红土网球场中,高高跃起来个过顶扣杀,球拍击中网球时发出结实的闷响;或是10岁那年她掌舵父亲的斜桁帆船——那艘维多利亚万岁号——海风吹过,主帆猎猎作响。除了这儿,哪儿都好。她的上司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动用职权粉碎她的职业生涯。

“有什么不对劲吗?”走在一旁的史蒂夫问道。

这家伙的直觉倒准得如狼似虎,她暗忖着。法庭的大门还有六步之遥。她觉得自己的神经骤然绷紧,一颗心如风暴中的小船般荡来晃去。

“我和平彻是老相识了,”史蒂夫自顾自地接道,“何不让我去摆平他?”

“他看你顺眼吗?”她问。

“坦白来说,恨我恨得牙痒痒。”

“那还真是多谢了。”

“给你句忠告,别对什么破事都逆来顺受。”

她猛地住了脚。“你什么意思?要是我反抗他,平彻反而会尊重我?”

“搞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他会炒了你,然后你就能来给我搭把手了。”

***

史蒂夫觉得这间办公室精明地反映出了格里德利法官的两大追求——曲解法律和误判球员干扰传球。屋内摆放着必不可少的律法书、搁在罩子里的几支小木槌,还有数张他与议员及政治说客握手的照片。此外,另有几顶老旧的橄榄球皮革头盔,以及格里德利身穿条纹衫在各大高校的周六橄榄球赛上做裁判的照片。

办公室的一面墙上尽是奖杯和海报,全在表彰法官对母校佛罗里达大学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还有一块庆贺格里德利成为“短吻鳄队荣誉资助人”的匾额。他的办公桌上也陈列着一颗张着大嘴、利齿毕现的鳄鱼头标本,看着仿如一位饥肠辘辘的律师。史蒂夫觉得这里独独少了两样东西:一副铜制的下裆护具和格里德利法官本人。

橙蓝相间的地毯上,立着一位面色阴沉、体型匀称的黑人,正是雷蒙德·平彻。这男人四十来岁,一身暗红色的三件套西装。他动了动手臂,随之响起一阵轻柔的金属碰撞声。悬在平彻袖口的那条扣链被做成了一副微型手铐的模样。

史蒂夫认为平彻,这位当选迈阿密-戴德县州检察官的人物,就算放松一百倍,也难改一板一眼的本色。平彻把自己标榜为打击犯罪的斗士,而在他的竞选展板上,绘着他敞露胸肌、戴着拳击手套的模样,以此提醒选民他十几岁时曾是自由城警察体育联盟的中量级拳击手。他曾连续两年摘得桂冠,一次靠一记头锤取胜,另一次凭的是一个直捣腹股沟的上击拳,而这两场比赛的裁判碰巧都是他舅舅。要想进军佛罗里达州政坛,拳击是极好的敲门砖,二者的共同之处正是暗箱操作的裙带关系和不择手段的相互打击。近日,每逢有人说他能当一个好州长时,雷·平彻都不置可否。

平彻怒视着维多利亚,而她紧咬下唇,史蒂夫生怕她会咬出血来。突然间,史蒂夫不禁开始担心她,想帮她保住工作。但要怎么做呢?他该如何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

维多利亚飞快地做了个祷告。首先,保佑她开口讲话时,别激动到声音变调。其次,保佑所罗门闭上他那张大嘴巴。

“嘿,雷甜甜,”史蒂夫大着嗓门招呼道,“今天又处决谁啦?”

噢,上帝啊。

“下午好,平彻先生。”维多利亚僵硬地点头致意,竭力保持冷静。

“洛德小姐,如斯见闻,扰扰我心啊。”平彻以一个悠扬的单音缓缓吟诵道。在进法学院深造以前,他曾就读于一所浸信会神学院。那儿的办公室里流传着一条八卦,说他因贩卖本要送给中美洲的孤儿院作礼物的《圣经》而遭学院开除。“检察官乃正义之利剑,乃善恶交锋中的沙场勇将。”

“阿门。”史蒂夫接道。

维多利亚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该死!别跟个小女孩似的。

“一名称职的检察官永远不会蔑视法庭,”平彻说,“这个罪名是专为那些满嘴虚词浮语的辩护律师而设的。”“虚词浮语”这个词听着像道奢华的法式甜点。“这个罪名是专为那些因贪图不义之财而出卖灵魂的职业杀手所设的。”

“还有无聊的政客。”史蒂夫接了茬。

“别多管闲事,所罗门。”平彻说,“洛德小姐,出庭律师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我不清楚,先生。”她不敢乱猜。

“就连打招呼,他们都有本事撒谎。”所罗门倒主动作答了。

“是尊严,”平彻回击道,“洛德小姐,你知道让整个部门颜面扫地的检察官是何下场吗?”

她硬挺挺地僵立着,全然说不出话来。

“地狱火刑、神罚天谴、转去为妓女辩护。”史蒂夫逐一列举道。

“够了。”平彻说。

“拜托,”史蒂夫说,“给她点空间吧。要不是你这么催命似的逼她,她会干得很好的。”

维多利亚暗想,这下好了,出自所罗门之口的恭维话,就和那位证券经纪人玛莎·斯图尔特[3]的股票消息一样有用。

史蒂夫说:“她已经比你手下的大多数蠢货优秀多了,那些家伙就只想一口气把所有事全认了,争取个减刑了事,然后赶在4点前收工回家。”

“不关你的事,‘最后出局的所罗门’。”

“最后出局的所罗门”。什么意思?回头她得找人问问。

“洛德小姐,我想说的是,你不能听任所罗门先生纠缠、搅扰,或挤对你。”平彻讲话总离不开传教士押头韵的习惯,还有律师那老爱用三个词表达一个意思的毛病。

“是,先生。”维多利亚答道。

“我自己也曾在法庭上和所罗门先生斗智斗勇。”平彻说。

“雷甜甜,你是最棒的,”史蒂夫说,“你买通警察作伪证的本事绝对天下无双。”

平彻袖口的扣链叮当作响,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史蒂夫面前晃了晃。“我记得有桩醉驾的案子,你贿赂法警让他给陪审团带去了一打啤酒。”

“‘贿赂’这词也太难听了吧?”史蒂夫说。

“那海豚队比赛的专属座位票你怎么解释?”

“看他们比赛简直糟心。”

“你就是穿阿玛尼的恶魔。”

“衣服,我只穿男人衣仓[4]。”史蒂夫纠正道。

“你都把藐视法庭升华成了一门艺术。”

“要是我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的话,我会做得更出色。”

“蔑视法庭、无谓的诉讼请求、荒唐的法律依据,你的这些行为我们都是有记录的。”

“您抬举我了。”史蒂夫说。

“你再这么继续耍宝,我会让你从佛罗里达律师协会中除名。”平彻理了理袖口,露出一丝严厉而冰冷的笑意。“你不留神脚下,就会步上你老爸的后尘。”

“别把他扯进来。”史蒂夫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

“赫伯特·所罗门也曾以为自己凌驾于法律之上呢。”

“他是县里最优秀的法官。”

“洛德小姐,在你入职前,”平彻说,“所罗门的父亲跌下法官席了。”

“他那是主动请辞!”

“趁被起诉之前赶紧脱身了。因为闹出了受贿的丑闻,对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妈清楚得很。一个下三烂的律师编了个莫须有的故事而已。”

“虽然我当时还身居副职,但我看过案宗。你父亲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殴打州检察官怎么量刑?”史蒂夫说。他的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平彻如一个职业拳击手般踮起脚。“你没那个胆子。”

两个男人相互怒视了好长时间。

“小子们,你们要是较完劲了,”维多利亚听见自己说,“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要回到庭上,还是要找份新工作。”

***

过了许久,史蒂夫笑了起来,一触即发的氛围渐消渐散。这下,换她帮他解围了。“噢,不和你闹了,雷甜甜。”

“没见你这种人让过步呢。”平彻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仿佛他一卸下防备,史蒂夫就会出其不意地给他一拳。

“受了薇姬的影响。”

“是维多利亚。”她冷冷地更正道。

平彻在心中对二人做了一番估量,随后轻轻扯了扯耳垂,说:“洛德小姐,因为我清楚所罗门先生素爱寻衅滋事,今天就不开除你了。”

“谢谢您,先生。”她舒了口气,肩膀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眼下,你就当自己被判了缓刑吧。”

帮她保住工作,也算是他这周做的善事了,史蒂夫暗想着。但平彻这么打压新人,真够混蛋的。史蒂夫不觉有些犯窘,仿佛他偷听了别人的家丑。维多利亚竭力强撑着,但史蒂夫还是看到了她下唇的颤动、脸上的殷红。她害怕了,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一阵嘈杂的水流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听声音必是那种老式抽水马桶。不一会儿,欧文·格里德利法官私人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法官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还握着《迈阿密先驱报》的体育版。

“你们都在瞎嚎什么?”法官慢吞吞地说道。他五十好几,啤酒肚虽然碍事,但他还是能在边线一摇一摆地追着接球手跑。受复视发作的影响,他上庭会戴一副多焦距眼镜,但周六不会戴,史蒂夫猜想这没准能解释他那些球场昏哨。比如他曾因为场上人太多而叫停比赛,结果录像清楚地显示,就十一个人。

“所罗门先生和我在追忆以前的案子。”平彻对法官说。

“平彻先生惦记那些旧案,就像狼惦记羊一样。”史蒂夫说。

“我正要知会史蒂夫律师一声,接下来佩德罗萨一案开庭时,我会做洛德小姐的副手。”

“你?来赚几个生活费?”史蒂夫说。

“很荣幸你能出现在我的庭上。”法官同意道。

“这是我的新计划,亲临一线,”平彻说,“以后每月我都会拿出一周参加庭审。”

“那竞选资金呢?谁去勒索那些说客?”史蒂夫问。

“接着说,所罗门,我好去告你诽谤。”

“你们两个白痴这是又要杠上了吗?”法官将手中的体育版扔到了桌上。“所罗门先生和洛德小姐今天上午发的那通牢骚已经搅得我筋疲力尽了。”他转过身来,眯缝着眼,透过眼镜盯着他们。“希望牢里的那几个小时已经让你们冷静下来了。”

“我们没问题了,法官大人,”维多利亚说,“谢谢您。”

“我们是今日的狱友,明天的知己。”史蒂夫保证道。

“哼。”维多利亚表示不屑。

法官说:“没时间了,言归正传吧。”

“好的,大人。”维多利亚说,“佛罗里达州对阿曼西奥·佩德罗萨的……”

“是佛罗里达大学对阵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法官纠正道,“老天,我要押我那不争气的短吻鳄队让五分输球。”

“法官,您千万别这么押。”史蒂夫谏言。

“没事儿,短吻鳄队的四分卫[5]上周在南卡罗来纳州比赛时被撞伤了。这一点我很清楚,因为那场比赛里我吹了冲撞犯规。”

***

三个男人继续严肃地聊着橄榄球,维多利亚则默默反思起了她的职业生涯。

大大小小的耻辱层出不穷。

“你就当自己被判了缓刑吧。”

平彻斥责她时,她觉得自己脸都烧红了。他为何非得在所罗门面前这么做?所罗门替她说话,更让她无地自容,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竟有点人样了。她想知道那抹红色是否已从自己脖子和脸颊上褪去了。在维多利亚的记忆里,每逢面临压力,她总免不了羞红脸。

她害怕重返法庭,怕平彻像佩德罗萨非法走私的鸟一样,栖在她的肩头。她现在一心只想打赢官司,证明自己能胜任出庭律师一职。

但要是她输了官司呢?或者更糟,要是被炒了呢?法律市场萧条得紧,而她还有一大笔助学贷款要还。她每个月尚能开出支票还利息,可那一大笔本金仿佛在嘲笑她说:“别忘了我哦,八万五千美元!”自从进了法学院,她就只在瑟夫赛德的一家名为“重拾”的寄售商店里买过一件衣服。

但鞋子是个例外。鞋子堪比氧气,你总不乐意呼吸别人呼出的空气吧?

要是丢了工作,她就只得开始变卖“女王”给她的珠宝了。“女王”名唤艾琳·洛德,一身皇家风范、满心虚幻美梦。即使变得一穷二白了,她也固守着自身的尊贵和优雅。维多利亚常想象母亲身着精心设计的晚礼服去参加维兹卡亚晚会的样子:她那珠迪丝·雷伯的晚宴包表面上缀满珠宝,但内里却连车费都捉襟见肘。她还记得母亲对自己念法学院的决定甚为不满。在她口中,这是一个肮脏的行当。

“你还不够狠。”

也许“女王”说得对。进法学院是个错误。她竭力表现得很坚强,掩饰自己的不安。但她可能刚好就不具备优秀律师的资质。雷·平彻显然也在怀疑她的能力。

***

平彻要做副手算他妈怎么回事?史蒂夫对这个安排嗤之以鼻。要真那样的话,庭上肯定再没什么乐趣可言了。而且平彻还会给维多利亚带来更多压力。史蒂夫怀疑她能不能应付得了。

史蒂夫在做审判前的准备工作时,曾顺便在州检察官办公室创办的《无罪申诉》简报上查过她的资料。普林斯顿大学本科毕业,获优秀毕业生殊荣,接着进了耶鲁法学院,在法律期刊发表过获奖论文。真是不错的背景,他则相形见绌:在迈阿密大学拿过棒球奖学金,然后在基韦斯特法学院念夜校。

简报上除了傲人的学业成绩外,还有一支小插曲:“希望维多利亚能加入我们的正义之剑网球队。高中时,她曾连续三年荣获拉戈斯乡村俱乐部女子网球锦标赛冠军。”

拉戈斯,老派贵族的象征,至少以迈阿密的标准来看就是如此,据说其创始人是20世纪80年代的一些大麻走私商。拉戈斯俱乐部的入会费远超史蒂夫一年的收入。三十年前,所罗门这个姓是不可能入会的。

那么维多利亚·洛德为何要屈尊降贵来这肮脏的司法大楼呢?这地方就像座拥挤的蜂巢,混杂着警察和骗子、累死累活的律师和公务员、怨愤满腹的陪审员,还有老态龙钟的法官。在这里,光是早上八点的法律动议安排表——这意味着一长排恶棍要排队候审——就能在她的牛奶咖啡变凉前,彻底摧折她的精神头。史蒂夫置身其中觉得如鱼得水,他喜欢警察和小偷间的你来我往,但维多利亚·洛德呢?她来这儿是因为迷路了吗?她本来是要去市中心那些地毯都铺得老厚的大公司上班的吧?每天午餐吃石蟹,下午五点就去打壁球。

史蒂夫试着将注意力转回眼下的谈话。正当格里德利法官对大学橄榄球季后赛高谈阔论时——季后赛是个好主意啊,又有那么多场球可以下注了——一阵电话铃打断了他们,那曲子是亨德尔《哈利路亚》开篇的几个小节。

“不好意思,”平彻说着,掏出了他的手机。“我是州检察官,请讲。什么?我的天!什么时候的事?”他静静听了一阵电话。“尸检有结果了再通知我。”

平彻挂了电话,对在场众人说:“查尔斯·巴克斯代尔死了。”

“心脏病发作?”法官边问,边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窒息而亡。他妻子干的。”

“卡特里娜?”维多利亚说,“那不可能。”

“她肯定是有理由的。”史蒂夫说。他到底是辩护律师。

“她声称是场意外。”平彻说。

“怎么会不小心闷死了别人?”法官问。

“违背上帝的旨意,采用别样的方式做爱,”平彻说,“他们发现查尔斯被一些奇怪的装置绑起来了。”

“这事可大发了,”史蒂夫说,“可以上CNN头条了。”

“查尔斯是我的好友,”平彻说,“不单是竞选资助人而已。以这种方式去世……”他悲伤地摇摇头。“如果大陪审团提起诉讼,我会亲自上阵。”

平彻可没多少真情实感,史蒂夫暗想道,但法官这老狐狸看上去倒真的很伤心。

“查尔斯是名绅士,是宅心仁厚的良善之辈。”平彻继续说道。

他现在这语气,听着像在排演结辩陈词。

“哎呀,我愿意出庭为她辩护。”史蒂夫说。

“他的遗孀会聘请罗伊·布莱克或玛西亚·希尔福斯。”格里德利法官估计道。

“作为律师,我和他们一样优秀。”

“这可不是周六晚上发生在自由城的某起持刀伤人案,”平彻说,“这事关上流社会。”

史蒂夫知道,平彻说得对。他打过十几桩谋杀官司,但大多数都报酬寥寥或颗粒无收。他从没有哪个当事人有O·J·辛普森或克劳斯·冯·布劳的财力,或是卡特里娜·巴克斯代尔的美貌与魅力。他不认识巴克斯代尔夫妇,但他读过他们的报道。查尔斯靠建造公寓赚了好几百万,还酷爱收藏定制的游艇和花瓶似的老婆。卡特里娜应该是三号或四号,当然,这是指老婆的编号,不是游艇。这对老夫少妻的照片经常刊登在《海洋大道》和《迈阿密先驱报》上。每一间餐厅开张剪彩、每一场慈善活动都少不了这对魅力四射的夫妇。而每逢丈夫待在家里时,卡特里娜都会流连在那些青春而新潮的派对上,枕靠着某位年轻艺术家或音乐家的胳膊。

无论哪个律师接手了这桩案子都将声名大噪。

史蒂夫完全能想象,届时司法大楼会被广播车团团围住,各种发动机嗡鸣不已,卫星天线矗立如林,一大堆记者蜂拥而至;停车场热闹得仿佛在搞狂欢节,商人趁机借印有“释放卡特里娜”字样的T恤、刨冰和烤玉米饼捞上一笔;电视新闻、杂志专栏和分析界人士都会就辩护律师的庭辩策略和发型发表评论。这案子一定会被大肆宣传报道,也一定乐趣无限。其次,报酬也非常可观。他并非就是冲着钱去的,但博比的开销将会越来越大,他想为孩子的将来存笔积蓄。

还有,他难道不想和平彻面对面一较高下吗?那个混蛋会借势一鼓作气拿下州长之位。这让史蒂夫更有理由争取代理这个案子了。他痛恨矫揉造作和自以为是,但归根结底,他最恨恃强凌弱。而这三点,雷甜甜全占尽了。

“这案子你力所不能及,所罗门。”平彻继续想方设法地让他看清事实。

“力所不能及。”

他恨透这句话了,心里不禁又升起另一个丧气的念头。

维多利亚也是他高攀不上的吗?

***

迈阿密-戴德县警署消防应急救援中心通话记录

调度员:迈阿密-戴德县警署。请稍等。

来电人:911吗?该死,有人在吗?911?

调度员:迈阿密-戴德县警署。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来电人:我丈夫!我丈夫没呼吸了。

调度员:请您保持冷静,女士。他的气道阻塞了吗?

来电人:我不知道。他没气了!

调度员:他刚才是在进食吗?

来电人:我们之前在做爱。噢,查理,求你喘口气!

调度员:女士,请问您的姓名和住址是……?

来电人:卡特里娜·巴克斯代尔,木麻黄广场480号,山墙庄园。

调度员:您给他做过心肺复苏了吗?

来电人:我丈夫叫查尔斯·巴克斯代尔。那个大名鼎鼎的查尔斯·巴克斯代尔!杰布·布什[6]都来我家喝过酒。

调度员:做过心肺复苏了吗,女士?

来电人:我得去替查理松绑了。

调度员:替他松绑?

来电人:我已经摘掉他的面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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