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先生在《生活》的《两种看法》一文里所提出的两种生活，我以为倘能融合为一，固是莫大的幸事，不幸而不得不“分道扬镳”，则知有“独立自在，为生活而生活的”生活，设法享受，亦不至盲目过此一生。他在一封信里还有一段话可作他这篇文章的参考材料，兹特撮述如左：
我以为人生于世有两方面：为社会之一分子，一方面也，可谓“工具之人”，盖在社会，互相利用而已，只求于人有用足矣；为自己而生活，又一方面也，于此当寻自己所认为最重要或最有价值之事而为之，只要无害于人（即与人之第一方面不冲突），弗论于人有益与否，为之可耳。譬如文学艺术学问交情皆第二类事也，皆是自身之目的，自具之价值，非方法可比也。此种事于我诚为生活之曙光，生活之意义皆建于是，于人或无价值耳。且我之所以取此，非以媚人，将以自娱也，故知其为自己之目的而非为人之方法矣。人若同此心，则不妨同乐，抑此实对他人之最大贡献也。人若无此心，则不与道此事，各从其所好可也。然生活艰难，非社会莫能各得其所欲，故人于社会各有其功用焉。人皆需衣食住及其他各事，我尽我一分子之能使全体得解决其中我一分子之此类问题，若然则我已尽我对社会之责矣，已完成我之“工具之人”之一方面矣；我之余时余力皆可用于我之多方面矣。所惜者许多人误认第一方面为其为人之唯一方面而虚度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