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869600000021

第21章 技艺

春来了,人都欢喜在凌晨吸纳着三月早上的清新空气。可是日日纷忙的人,虽在红日满窗,并且觉得很为烦热的时候,总舍不得即时推枕而起。倦懒的身体,懵腾的目光,不可接续,不能推寻的片断思想,如同有种魔力一般,使得他对于温润清柔的晨气,不能完全消受。及至勉强披了衣服匆匆地盥洗完时,倦意固然退却,而同时黎明时的幸福也享受不到。

这几乎是一般青年普通所感受到的,而葆如也是其中的一个。

他自去年冬日在熊熊的火炉边,与他同寓的同人,坚持着说:“冬将尽了。温柔的春,转瞬便启开了她的美目。我们的新生机,又重新萌发了。‘一年之计,’正是青年人努力的良时,如娇花一般的放蕾,如春雷一般的初震。……自明年春起,我们须学学另作一个春之先驱者,晏起的习惯,于我们百无一利,而且在万物沉醉的春日里,它必展放开它的诱惑力来攻击我们。‘一年之计,一日之计。’我们的自励,须从微细处做起。……第一种必要改革的,是春日的晏起。”那时他的同人都随声附和说春来的柔美,说晏起的恶习,甚至竟有位更聪明的人,预先规划着他们在来年春日之晨零灵未干时即起身,何时读书,何时作事,说得大家都非常兴奋,并且的确预备着待到春日来时,有无量的快乐的共同工作。他们觉得未来的希望的焰光,正如炉火正在旺盛地燃起。

果然春日到了,城外山凹的冬日积雪,在最高处也愈望愈浅淡了。黄莺奏着初春之曲,向各处的城市,或安静的乡村及人家的园林中传布着春来的福音。于是一切觉醒了。柳叶儿耀着浮绿的烟纹,湖水上涨起淡蓝色的晴波,大自然中平添了无数的景色。

葆如呢,自然更加多一岁了。他的心中盼望着春来比一切的人都急切而热烈!他奋发的精神,无穷的希望,著作的兴味,都似久蛰伏在土块下的草根,只待春来便一齐怒发。不过时间是决不会欺骗人的,春已来了,而且到处传布着她的使命——为的使一切都从沉沉的梦中觉醒。葆如的敏锐的感觉,自然觉到了。以为久蓄积在心中的精神、希望、兴味,都可即刻实现了。但于此有一种最大的打击,就是清晨的晏起。

晏起罢了,在常人原感不到什么,何况他既非油盐店内的小伙,更不是工厂里的学徒,迟到了,晚起了,是要受叱责或扣薪金的。他是全可以自由的,虽因自己的事务,有时须早起一点,但这并不是天天必须如此,一星期只有一二日。而所谓为事务的早起,至早也还是八点钟。其实在这时油盐店中已吃过早餐了。居然由年年经验中得来的结果,在这年的春日里,他又证实了。蓄积久日的志力,却仍不能将春倦的权威战胜。他理想着春晨空气的鲜洁,玫瑰花从粉萼上发出来的甜香,噪晨的云雀的歌声,以及不甚烦热而温和的初升起的日光,他羡慕着,真诚地羡慕着,不过睡神偏好在清晨来临,使得他没有争斗的能力。即使有时在床上醒来,心里知道对于有前此的自誓之言,不能实践是多末可耻的事!而一方面倦力却仍是迷恋着他,引诱着他,不让他早早的起身。及至勉强揭开被子,如觉悟般下床的时候,别的同伴早出去了,或正在读书。有人对他笑了,仿佛讥嘲他,他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便迟疑地答道:“看明天吧。……我不信究竟会不能。……”

其实呢,到了第二天,或者能早起三分钟,有时还要晚些。

有一天正在黎明以后,太阳的淡色的金光,已笼在窗格上。街头上已有了喊卖杏仁茶的声音,从墙外传来。葆如因连日赌气不起,自己早起了一种微细的烦闷。因他素来主张青年人应该多受点严格训练的,并且常以此劝戒他人,不知为了什么在这个迷惘的春梦里,自己的自治力却早已降服了,而且由此受到他人的讥笑。他昨天下午在城南公园的苍松的密阴下,又同两位朋友谈起,他便重复誓言,非将这个为自然所迫服的习惯逐出于他的身体之外不可。及至晚上回到寓所处理了些事务,正在阅书的时候,又将这个事记起。本来是极渺小没有什么值得多费思索的,然在他看来,这都是很重大而足以使之烦闷的问题。他常常羡慕着那些作大事业或真正研究学问的人,必先有克己的工夫,有牺牲一切利益的决心,因此他对于这一点晏起的习惯,不能改革,他对于他的前途,不能不感到无望了。然而同时他又受自己情感的支配,不愿有任何外来的或强迫的势力来阻碍他。小节罢了,——如同每餐多吃一碗米饭,或每天必吃一支香烟,同样的绝无关系,……像这样相反而又终不能自解的思想,常常使得他如堕入迷雾中,而找不到出路。他于是在推开窗子放进月光的地上,来回寻思,反而将方才所阅的书籍忘了。

直到破晓以后,他一夜的梦痕,几乎被这等冲突的思想踏碎。实在呢,他躺在床上时,觉得身体柔软地不能自举,梦魂迷离着,而昨晚心口相商的问题,还在占据了他的全心。

正在朦胧的时候。忽然由外头传来了一种言语的声音,是“……唔!腰板要挺直些,两胳膊儿便不会弯曲了,……你看……两脚并起。自然会不吃力。……”说这些话的,明明是位五十余岁的老人,语音尖燥而爽脆,纯粹的京腔。同时又听见一位女子的声音。

“唉,唉!……累得要死!胳膊儿真没点劲儿,你慢慢的,……我这两条腿真不听吩咐。……”以后便听见女子的笑声,一听这几句片断的话,便知是位十八九岁没曾受过教育的女子。接着以先说话的老人,嗓子更提高些道:

“你要练的!……像我,如今老了,……怎么一个筋斗,……看!还成呢。……一练好了,没有不成的。在人前露脸的事,谁不是要吃点辛苦。”

“我真笨了!……可也没有法子!”

于是谈话的传音,又突然停止,只听见跃步在地上踏响的沉重的音,连续起来。葆如很奇怪!他知道前院是住着人家的女眷的,不过大清早起连那些读书的学生们,还正在高卧,她们却在院子里干什么呢?……可是体操也不必这样勤苦,况且平日也没见她们这样办过。但不是学习体操,又为什么说些“胳膊儿便不会弯起,……两脚并起”的话?他正在闭目凝思着,忽然又听得跃步的声音停住,过了几分钟,如同用器械互相比量的撞打的声。那位老人的语声又道:

“这个刀柄怎么拿,……靠下些,……来!招呼!……快接!咦!又错了。旋三个腰花,低头,……弯腰,将刀柄从左肩儿顺下。……对!……对!有些意思。”

而又一位中年男子的语音道:“我一学就会,这也并不是人人不能学的事。来!……接!用刀柄,照所说的转花要紧。……姿势不要拿不住!……向后退,……退,……嗻!有些意思。……”接着一阵器械互相击打的尾音过后,有一个人喊出一个“好”字来。

葆如这时已经将迷懵的目光启开,心里疑惑着不晓得是什么事。他总想有人在外院教给那两个市政公所及司法部的科员的姨太太们器械操,但因听不十分清楚,从前又没想到她们那样穿高底皮鞋,披大红斗篷的女子,还能早起练习这个,他于是不能再恍惚地卧着不动,一手穿上衣袖,下床趿了拖鞋,匆匆地想先去看看。不料及至开门出来的时候,就接上听见外院有休息的喊声,于是以前的声音,全都止住。恰好仆役领进一位朋友来,是找他来谈一桩学术讲演会的事。他忙乱地洗过面,两个人高兴地谈起来,不久他又出去到一个学校中找人,于是在春倦的枕上听到而不明了的事暂且忘掉了。

这一日里他恰好一天都没有在寓所内,不过当在下午时同了朋友们在音乐共进会中听到凡奥林粗乱的声音时,在迅忽的一时里,他曾回忆到清晨所听到而不曾明白的事。然而即刻有幽雅低沉的古琴音,与梅花三弄的复音的调子,又将他思想的注意力移去了。

仍然是在如常的第二天的清晨。他本来在昨天有长时间的出游,与黄昏时的饱餐,晚上回来,脱衣便睡。一切的事,都忘记了。不过在中夜以后,由梦境中醒来,他突然又将昨晨所听到的事记起。于是决定要早起看看,不过又恐怕今天人家未必还那末一定去练习。……后来正在筹思着却又被梦境引到黑暗中去了。所以直至这日的清晨,他觉得身下有人催迫他似的,努力着想打退睡魔,跳下床来。其实他这时对于恶习惯的改革,与恢复勇力,免得朋友嘲笑的这些思想,可说是完全没有一点儿的痕迹,只是要亲眼看见昨日没得看见知晓而几乎被忘掉的疑团。他开始先将头部离枕抬起,预备着听听外院的动静,但没有一点声音,只是有照例晨喧的雀儿,仿佛在檐头上吱啁地叫着。他觉得有点失望,同时头脑昏昏地,又与洁白的枕布相贴合住。忽然他将左臂一伸,表示挣扎与奋起的时候;而外院里听见有人缓步的微声。他蹙蹙眉头,双臂高举,呵欠一声,觉得全身筋肉都似增长了若干。一边取过床头上的手表,看短针却正指在六点四十分呢。他终于为希望与好奇的心支配着,揉着眼睛,如坐不稳似的披衣而起,不过他还不肯立时穿了裤袜下床,却直对着细纱帐外的一幅西画——画上有一片丛林,两个女孩在林中拾取橡实——出神。不知所可地坐了又有五分钟的工夫,便听见外院的木杖相触打得繁音又响起来。老人的教授声,女子的笑声,也同时如昨晨一样的传来。他这时没有迟疑的余时,便推开被子,如同有非常快乐的事似地跳下床来。

到这时他才有七八分的明了,知道在没有亲眼看见以前的忖度,完全与事实相去太远。原来他所听见的老人与女子,一个正在教授,一个正在比量身段与矫正姿势的练习的,是旧戏场上的把式,与弄刀接枪,以及腾身打筋斗的方法呢。那位面熟的女子,却也并不是那两位穿的很阔绰而好戴新式眼镜及雇有女仆的科员们的姨太太,而是住在东院一间小屋子中那位在游园拉胡琴的张师傅的小妻。因为什么他有这两个字——小妻——的观念呢?因他有时在寓所内遇到这位新来的女子——他去年没有见过,看她穿得虽朴素,不过有时打着松松的发辫,有时又乱挽着时行的髻子,说话时很粗爽,因此倒动了他的疑问。问及同寓的友人,方晓得她是去年年底那位住在东偏小屋子中秃了前额的张师傅新娶的妻子。张师傅本来尚不过三十七八岁,因为看去那位女子总像个好游玩的小孩子,所以每每遇到她,葆如总想起是张师傅的小妻。

一天一夜贮藏在胸中的疑团,他这回一齐打破。他立在外院的门口,看他们在小小的荷池边,正训练得热闹。地上铺了一床粗布褥子,却还没有用到。那位约有十九或二十岁的女子,将短短的发辫含在口里,穿了对襟小衣,正自学着玩弄接刀的方法。裹了银色刀头的木装假刀,在她手内,舞得团旋飞转,忽而一手转来,全凭仗几个指尖的灵巧,将刀柄与刀头如车轮似的转花。在葆如看来,已经赞叹她的工夫的纯熟,并且想一两天的光景就能有这等成绩,他一面看了,一面自己由比较上而生了自己是笨才的感叹!老人却也奇怪,头顶上还将余发攀成小结,面色枯黄,但一看就知道是很便捷的。有时她舞得不对,他便从容地将刀取过来,舞成一个可作标榜的式样给她看。又时而说:“中指须斜弯些,……快向左偏,头转得快,不要丢了刀。……脚步要稳重,……拿得住,方得点劲儿。……”这一类的话。那位秃了前额上的发的张师傅,在一边拖了鞋子,吃着香烟,从旁边看着。有时因为练习三人对打,他也丢着木锏帮忙。女子练习一会,执着器械休息一会,便用怀中的手帕拭汗。看去似乎脸也没有洗过。为三个人踏起的细尘,沾到她面上,便看出比平日黑些。那位教授的老人,用细皮带坚坚地束住腰,时时地对他们说这些本事练习时应注意的地方。

葆如忘记了自己也未曾洗脸,呆呆地立在门首看得有趣。少停了一会,在三个人对打之后,女子已是有点气喘了,到她的屋子里去了一趟,便又学习起练拳脚及屈伏倒立身体的事。这时葆如方才了解地上铺的粗布褥子有何用处。女子在褥上用两手挺住,试了几试,便将身子倒竖起。这时她的面部全发红了,那自然是血管倒流所致,没有梳理过的发辫,盘垂下来,腹部向外面凸着,只是她的两腿,尚不能壁直竖起。老人一面用两手将她那反持的双足扶住;一面却又极详细地教与她用力的方法。叫她不要将臂上的全力松懈。这样过了有五六分钟的工夫,女子重复立起,微喘着道:

“老是不成!……可怎么好!别看年轻的人儿,还不如你,……还不如老头子呢。”

老人暂不言语,忽地扑到布褥上,将身子同样的倒立着,不但姿势比女子自然,而且他确然将疲疲的两腿挺直,两足可以自由运动,而且他还可以用一臂支持着全身倒置的重量,将两只手在空中挥舞。过了一会,起来笑着对他们说:“你看怎么样?”

葆如更看呆了,没料定干瘦如没有一丝力气的老人,还能有这等出奇的本领。老人这时方慢慢地道:

“你瞧着,……这也不是容易事呵!不要说这样年纪。”他说时对着那位女子:“就说吧,从十来岁下手学起,筋骨儿还柔软些,身体还轻便些,少说也还得练个三年,两年——自然是天天上功课,到了时候,还不定能有出息没有。我……经我手教过多少小孩子,现在呢,少有点名儿拿到几个钱的,也不是没有。……张师傅,你应该知道,几个像她们?……实在说呢,唱呵把式呵,都也不比人怎么好的了不得。脸盘儿长得好看些,再加上有人替她鼓吹,于是便成了阔角。……张师傅,现今的事,哪一行都是一个规矩。没有本领,实在没有地方找饭吃。有本领呢——止有本领还不成。论起来这点玩意儿算甚么,可也不是三天五天,一月两月学得成,练得好的。唱得漂亮,舞得起劲,在我们吃这行饭的人说来,总得算是种‘技艺’。若切实讲究起来,你不要管它打不得架,刺不得人,然而手疾眼快,心灵,身体儿俏皮,这都是不能少的。容易吗?……在现今实在也难得很呢!……”他说着仿佛动了无穷的感慨似的,至此便不再说了。用力咳嗽了几声。接着那位张师傅将香烟从蜜蜡的烟管中吹去。点点头道:

“是啦!……容易,谁还能坐汽车一月拿到几千元的包银呢!‘技艺’固然不能不学得好些,又何尝都在这上边。譬如我在游园给那位轰动一时的……拉胡琴,我可不能不说是深知了。……总之:我所以要她学点‘技艺’,一来为了她小时候也还习过,上过台给人家当过配角;再则吧,你看她这么大了,不会过日子,又不会做件衣服,我在京城里混混着过,她到我们那乡下的家中,成吗?……实在也没有法子!……吃点辛苦也说不了!……”他说到后来的几句,语音就有些沉重了。

因谈话的空闲,那位女子却已将器械拾过一边,坐在石上默然无语。日光射在她的脸上,极清显的,她的目下有了青色的晕痕。这时她便低着头道:“谁不愿意学好!我也瞧着人家坐马车穿绸缎的生羡慕呢!人是一样的,说什么?‘技艺’是尽着练,但碰运气吧!……”她说到这里,有点凄咽的意思了。忽而一个寓中的仆役,提了白水壶走过,便喊道:

“好呵……又练了半天了,我瞧只怕有心人,张先生,将来正是阔的时候哩。……”

他们都笑了。而坐在石上的女子,却用污秽的手帕遮了脸,走到屋子里去。这似乎是练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一天葆如没有出去,心里闷闷地觉得极为无聊!虽然当他同寓的友人起来时,都惊讶着他何以破例醒得这么早,他也不甚留意。早上饭也没有好好用,过午以后,睡了一会,便起来读他照例研究的哲学名著。将原文的《人生之意义与其价值》的下半部看了几十页,觉得有点头痛。——自然这并不是因为德文深奥的原故,他早已对于这部书的题材,起了疑念。他向来不知由人生中得来的意义与价值,是个什么本体?有什么作用与效果?不过他因为要研究现代哲学家的学说,不能不看过罢了。他这时更觉得那些精神生活,及灵肉调和的抽象的名词,总不过只是抽象的名词罢了。他立在他那所小院子里,对着方抽出嫩芽来的曼陀罗花,凝视了半晌,便回到屋子里,换了一件夹服,惘惘地到别处去了。

及至晚饭以后回来的时候,在车子上便记起一件事,须急急打个电话与一位友人说知,于是回到寓所,便先到账房内的电话处。可巧有人正在说着话,他就立着少待一会。当他初入门时,并没有留心看看屋子里有几个人。及至这时,他方看见在早上所看见习技艺的那位女子,另穿了一件比较干净的布服,在那里同着有斑白色下胡的寓主人说话。他在一边,只听到几句,是那位女子说的话。

“……人都是有命运的!如你刚才所说的,那位太太,……那能行?忽然嫁了;忽然又离婚,何必呢,那人家可不让!什么事都是先定!吃好饭,或者讨饭吃,又谁能料定。你看伍太太,同那位……太太,穿的也好,又有人用着,出去的时候,不用包车,就是马车,谁教人家有钱来!……我呢!还得清早起就学着这个,那个,身子一天累得要死!还得做饭买东西,晚上又不能早早安歇,也不过为的练点技艺好吃饭就是了!……焉敢比着人家睡到十点,十一点,其实谁还不愿意?可是命中一定的事!……哼!……凭你办吧!”她说了这后话,便长吁了一口气。那位寓主人捻着胡子道:

“半句话也不错,可不是,……人就是这样,……练这点技艺,好了,你也就好了。……”

女子用一手托住腮,并不答言,而眉尖却紧蹙着。

这时一位仆人却过来向葆如道:“请打电话吧,那位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以及这一春中的以后的每天清晨,为恶习惯——晏起,久已束缚住的葆如,他却从这一日后,将这个习惯改了过来。每到朝光上窗,或听见檐雀喧啁的时候,便不用人催,他就早早地起身,虽是他也没再去看那位女子作技艺的练习。

同住的人们都很惊奇,说他真是个有勇力、而能言能行的人,他只是默然不答。

一九二三年五月一日

同类推荐
  • 截住狼

    截住狼

    一张源于富士山的明信片,一个神秘的日籍寄信者,一个血性的中国驴友,一段关于希望与绝望的历史史痕——在深邃的山中,风起云涌的绝密对决重现眼前。1944年,日军发动“一号作战”,中国西南腹地战火凌虐,河南、湖南等战略要地相继沦丧。为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日军丧心病狂地冲击战区要塞,迫使内陆战区节节败退;继衡阳陷落之后,日军驱动战争机器预抵桂林。就在日军将要贯通南亚战场的关键时刻,来至军统网络的绝密情报揭开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 战友老姜和夏天

    战友老姜和夏天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猫样年华

    猫样年华

    当地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猫是养不到老的。它们发觉自己不大如从前,就会自动离家,把青春和欢乐留在那里,而自己独去野外承受那份孤独和衰老。人们自此把它们叫做“野狸”。漆黑的夜晚,人们会听到“野狸”在远处那凄凉的深深浅浅的呼声。那是“野狸”想要重归故人身边,而又无法实现的期望。
  • 十日谈(经典译林)

    十日谈(经典译林)

    作品叙述1348年佛罗伦萨瘟疫流行时,10名青年男女在一所别墅避难,他们终日欢宴,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10天讲了100个故事,故名《十日谈》,其中许多故事取材于历史事件和中世纪传说。薄迦丘在《十日谈》中歌颂现世生活,赞美爱情是才智和美好情操的源泉,谴责禁欲主义,对封建贵族的堕落和天主教会的荒淫无耻作了有力的讽刺。作品采用了框形结构,把一百个故事串联起来,使全书浑然一体,作品语言精练幽默,写人状物,微妙尽致。
  • 猎人笔记

    猎人笔记

    《猎人笔记》是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一部通过猎人的狩猎活动,记述十九世纪中叶俄罗斯农村生活的小说。作品采用见闻录的形式,真实、具体、生动、形象,体裁风格多样,语言简练优美,可谓散文化小说、诗化小说的范例。《猎人笔记》是作者成名之作,对俄罗斯文学产生了很大影响。
热门推荐
  • 次元之基因药剂大师

    次元之基因药剂大师

    这是一个不小心穿越到至高次元位面,并通过打击‘次元犯罪者’成为‘次元英雄’的故事。——家庭教师世界——仓木舜:作为彭格列新·Ⅰ世的门外顾问首领,这个无期长假我先休为敬美食的俘虏世界——仓木舜:作为新世代美食神,我的后花园美食界不欢迎杂鱼闯入。全职猎人世界——仓木舜:作为比会长更强的十二支,我建议我们先弹劾十三代会长。......秃(一)子(拳)披(超)风(人)世界——仓木舜:这个秃子他欺负人!!!!——什么?你问我为啥那么强!因为,我复制了这些世界主力的招式技能啊!——呀!至高位面的第一届次元大赛开启了。海贼世界:路飞、索隆......到位!火影世界:漩涡鸣人等五影到位!家庭教师世界:新·Ⅰ世彭格列家族全员到位!仓木舜:别争了......,那个秃子一来,全都得悲剧!
  • 快穿之化仙

    快穿之化仙

    她选择投入忘川,舍弃身体,去往不知名之界,为想要的一切。我们何以知晓,我是我?不谈情不说爱无CP
  • 那只猫有星空

    那只猫有星空

    如果你是一只猫,你想要做些什么?如果你是一只流浪猫,你又想要做些什么?女主重生成了一只猫,咋办呀?“喵?喵呜?”什么情况?我变成猫了?······“喵!!”冲呀!白三气势汹汹的一抬抓,可是转头一看,身后就跟着两只呆头呆脑的小猫,瞬间没了气势,翘起尾巴对着两只小猫就是一拍······
  • 乌蒙娃

    乌蒙娃

    我故意从光秃秃的山顶上滚下一个南瓜。它奔跑着,呼呼生风,一直撞到我家房子的后檐下才停住了,露出粉红的瓜瓤。母亲的两片嘴唇像木匠的刨刀一样,远远地在我身上狠狠刮刨,一边把滚烂了的南瓜拾捡起来剁成丁块,倒在灶房的铁锅里煮。开门见山。山沟,山崖,山梁,山路,山地,山箐……绵延不绝,无边无际。我恨这永远也走不出去的乌蒙山脉,恨那些似乎永远吃不饱的乌蒙猪。乌蒙磅礴走泥丸。我发誓迟早有一天,我要像红军踩泥丸一样地把乌蒙山踩在脚下,踩在身后,永远也不回来。
  • 宿主的花样自尽守则

    宿主的花样自尽守则

    某天天降系统,玥一个不小心就被系统绑定了,并且这个系统说自己能让她成神,于是玥心动了。然而事实是……007:宿主,我们是拯救苍生,不需要割腕。玥:我觉得人间需要我的血洗礼。007:真的不用了宿主,我们好好拯救世界就走。玥:不!后来碰上了个无赖,玥还坦然接受了他,系统欣慰时,听见宿主说:亲爱的,我们一起殉情吧!某人:好!007:???阴郁宿主×死不要脸上神(007:都是骗子!)
  • 女尊王朝尊主放肆宠

    女尊王朝尊主放肆宠

    她是大陆主宰,天下尽在掌控,冷酷无情,嗜血残暴等等都是她的代名词。他是蓝家小公子,一次误入国师府,被她所救,沉沦在她的温柔里。终于在她的庆功宴上,他被她选中,嫁入国师府,从此以后,蓝景被凌玉邪宠上天。在男子眼里,国师洁身自好,俊美无双,优点数不胜数。甚至在女子眼里,她也是一个帝都完美情人。唯独蓝景眼里她只有:特别撩人,体力贼好,不管他藏在哪里,都会很快被她找到。某天,蓝景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凌玉邪:“是你说你要以身相许。”蓝景说:“现在我不想许了,你放我走吧。”凌玉邪:“上了我的床,现在想走?来不及了!”把某个不听话的人抱上床,进行深刻教育。他在床上三天没起来。
  • 爱你如斯未变

    爱你如斯未变

    “琉璃心”玉戒被盗,让他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第一次,她如一小太妹,穿着夸张,蛮横泼辣,骂人功力一流。第二次,她却摇身变成一个优雅女郎,慵懒自在,狂傲夺目,以一手惊人的赌技艳压全场。第三次,她穿着清凉,平易近人,左右逢源,信手拈来几句话就把一群考古学者哄得服服贴贴。片断版:【片断一】“过来。”某男朝正玩着各种各样步枪的女子缓缓开口。“没空。”某女说得那个头也不回。“碧琉璃。”男子危险的眯眼。“再吵我崩了你。”两手各提起一把短枪,一个优美的回旋,两支枪管直指向床上的男人。“长本事了。”【片断二】诺大的林子里,两道黑影快速的飞奔着。“好家伙,窜得真快。”趴在夜阑风背上的琉璃回首看着身后如影追随的庞然大物,眼微眯的扫视周围。“前面有个约六米宽的大坑,我们从中间跃过,把这些东西全部引进里面炸了。”“和我想的一样。”琉璃点头,伸出手轻轻的朝手表上一拍,一条银钢丝飞了出来,稳稳的定在对面的一根大树上。“跳。”“收。”夜阑风一个跃高,琉璃一个收线,只见两道身影瞬间从大坑中跨过,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形,“把威力最猛的炸弹送你们作礼物吧。”跃过之时,琉璃把手中拿着的炸弹再向后扔去,一个回手紧紧拥上夜阑风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轻笑:“老大,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
  • 剑气凝神

    剑气凝神

    浩瀚无边的神秘大陆,衍生出万千武道,千变万化,武者焚江倒海,飞天入地,无所不能。 一个沉寂了五年的平庸少年,在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无法突破内气境第一层境界,只能混吃等死,自我放逐,在家族中更是形如透明,受尽奚落。 但是一场变故,却让少年拥有了妖孽一般的领悟力,过目不忘,悟性直上云霄,任何武技到手,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炼到圆满境界,战斗力更是冠盖同辈,力压一代。 天才碰撞,热血对决,只凭我三尺剑芒,独步天下。 寂寞第三本新书《超凡寄生》正在连载,欢迎入坑。
  • 霸你霸上瘾:风尘帝姬

    霸你霸上瘾:风尘帝姬

    简介不符合要求,请按照规定重新拟定。
  • 逍遥仙尊在异界

    逍遥仙尊在异界

    仙门大师兄渡劫失败转世东临大陆。除去一枚内丹,修为全无,好在前世记忆,修炼之法,炼器之法,还有炼丹之术都还在脑子里转悠。别人修炼控气师,他却修仙。不同在于,控气师讲究控制“气”,内丹却能吸纳和制造“气”。“前世渡劫失败,今生一定成功!”“好吧,东临大陆没有修士,没有飞升,那么我便要成为第一名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