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一转,那股子狡黠的调侃便凸显出来,琼璧看出他的意思,红着脸将他推开些,“你别笑话我,我,我进去了,你走远些。”
罗烨退开,半晌人出来了,他飞快地迎上,将人又抱起来,送到床上。
那厢,吴老爹等了半日,可琼璧还不来,他心里突突地跳,下意识跑到罗公馆去打听,罗公馆的人一早得到了示意,见吴老爹来了,便迎了吴老爹到门房去坐,又派了一个最机灵的卫兵说话,“老吴掌柜,您别担心,我们军长去北平边地巡查了,小吴掌柜在北平闷了许久,说要跟着去,便一起去了。”
吴老爹松了一口气,可再看周围的人的脸色,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可是她走的时候,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昨天去留风台参加宴会时,还一丝风儿也不露啊。”
那卫兵笑道:“我们军长走得急,这小吴掌柜去得也着急,忘了跟您说,这样我先跟您赔个不是,您现下知道了,也就好了。”
吴老爹只得告辞离去,回了家后,心神不定,早饭、午饭也不曾好好吃过。
往家里去时,吴老爹听路边的人闲话,不由得侧耳去听。
“昨儿个留风台出大事了。”
“哦,是吗?”
“你还不知道哇?留风台上出现刺客了,仿佛是要刺杀军长,可是失败了,这也是罗军长的福气啊。”
“在京的这些军阀一贯嚣张跋扈,也就罗军长好相与些,他手下的大兵也从来不会到街上来伤人,幸亏罗军长没事啊!”
“那刺客没伤害到军长,是谁受伤了呢?”
“听说是军长身边的一个副官,这世道乱啊……诶诶,你干什么?!”
那人正说着,被吴老爹抓住了衣领子,“你说什么,谁受伤了?”
那人看吴老爹穿着华丽,身上还配着一块翡翠玉佩,显然是出身显贵之人,倒不敢骂他,只道:“是一个副官啊,这位爷,您没听说?”
怪不得!
怪不得,罗烨那样在意琼璧,怪不得琼璧时时刻刻跟在军长身边!
原来罗烨这个小王八羔子,居然是要拿琼璧做一个挡枪的盾牌!?
“那个受伤的副官在哪?”
那人忙道:“送去德国医院了,这会子应该正在医治呢。”
吴老爹松开手,急匆匆地叫了一个黄包车,便往德国医院去。
琼璧纾解了难题,这会子胳膊虽然疼,精神倒也好,她看向罗烨,道:“这回我可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了,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的放冷箭。”
罗烨捻着纸卷,目光冷凝如霜,这一回让琼璧受了伤,他心中比自己中了一枪更难受,“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追查了,他敢让你手臂上多一道疤,我就会让他身体上多一个窟窿眼儿。”
琼璧垂眸,看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还未说话,病房门外传来喧闹声,“怎么了?”
罗烨皱眉,安行走了进来,满面地晦涩难言,“军长,吴老爹来了,闹着要见小吴掌柜,怎么办啊?”
琼璧坐直身子,“我爹来了?这件事可不能让我爹知道,否则他一定非常担心。”
罗烨沉吟片刻,道:“我看这件事瞒不住了,我之前已经交代了门房的卫兵,先搪塞过去,没想到他却来了,可见已经得到消息,如果你还不见他,只怕更麻烦。”
琼璧略一思忖,只觉他说得有理,便让罗烨先找了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梳了梳头发,待看着有精神多了,才让安行放吴老爹进来。
吴老爹急匆匆跑进来,就看着琼璧睁着一双精明的眸子看向自己,先时的担心好了许多,但到底是脸色蜡黄,不大好看,吴老爹对罗烨一向敬重有加,见长女成了这副模样,竟劈手推开罗烨,直奔病床前,“孩子,你怎么样啊?”
琼璧拍拍他的手,温声安慰着:“父亲,勿要担心,没事的,只是一条小口子。”
吴老爹叹息:“你自小就是这么个性子,被打了也不啃声,可现在是被枪打伤,能和之前的事相比吗?”
琼璧道:“爹,真的没事……”
吴老爹擦了眼角浑浊的泪,站起身,走到罗烨身边,作揖道:“小人见过罗军长。”
罗烨扶着他站直了,“吴掌柜不必担心,罗某人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小吴掌柜,一定会让小吴掌柜的伤及时痊愈,不会损伤她的身体。”
吴老爹摇摇头,“军长对我们琼璧的在意,我们吴氏满门万分感激,但琼璧没有福气,再跟着军长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不懂什么军政大事,还请您高抬贵手,让她回到吴氏,不要再涉险了。”
罗烨一早料到吴老爹这个意思,也猜到他会提出,心中却万分不想答应,“这个,恐怕……吴掌柜不知道,德国医院不接待寻常家门的病人,小吴掌柜的病可大可小,要是不好生照料着,也会是麻烦,还是等她好了之后再说吧。”
这样的打太极方式,吴老爹自然是不接受的,“那无妨,我们吴氏自然有上好的大夫,我的孩子,我会自己看顾的。”
罗烨负手而立,露出三分倨傲的意思来,“那可不行,吴琼璧是政府的人,政府的人受伤了,却让吴氏的人医治,没有这种道理。要是传出去了,我们政府的面子往哪里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