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器世间山河大地及一切有为之法,迁流无暂停,终将变异,皆悉无常。
碧落青空万里无暇,山川大地笼罩在一片素裹之中。
阴沉多日的穹顶,终于碎裂成一块块落下来,铺满了整个世间。迎接着万丈光芒从天际间散漫而下,将黑暗,污秽一扫而空。
灿烂有晴空,和煦伴着明媚,瞬间就让世界变得分外美好,心之向往。
而本应如此的仇亭城却是笼罩着一片冰冷,惊心,还有可怖......
皑皑白雪下面掩盖着冤魂的哭泣,血腥的仇恨,还有那被冻住且殷红一片的‘心’。
“唉,惨啊!”
“想那秦家也是有名的大家大户,没想却遭遇如此横祸,造孽啊!”
“如此大的人命案子,官府就不过问麽?”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者,向着身边人问道。
“谁说没过问。”
“早上城门一开,就有几个衙役急匆匆的骑马直奔府城的方向去了。”
几人虽是谈论着,却无往日闲聊那种愉悦和好奇。
在这小小的仇亭城,还是头一次发生如此惨烈的案件。而且,还是方圆百里名声威望都很好的大户秦家。
突听到到这个消息时,居住于此的百姓们都很是震惊,然后就是一阵唏嘘不已。
“想来县尊大人亦是无法吧!”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就凭一个小小的县衙应是处理不了的。”
一个满面愁容的汉子唏嘘道:“唉,你们是没去现场看,啧啧......”
想到那案发现场的血腥,汉子就头皮发麻,用手轻抚着因为发怵而剧烈跳动的胸口。
“你胆子好大哦,我都没敢过去瞧。”
“哪有,我亦只是路过罢了。”深吸一口气,汉子继续道:“那血腥味,有厚雪盖着,都遮盖不住。隔着老远闻到都觉得刺鼻。”
“我只是在远远的瞥了一眼秦家大院,就觉得心中毛毛的。”
先前的老年人听到后,看了眼这边,然后深叹一声,“那么多的冤魂,定然是徘徊不愿离去,要请法师才是啊......”
“......”
城门外,来往匆匆的人们还在谈论着,昨夜发生在秦家的惨案。
不远处,一个衣着朴素,头发微乱,就似寻常农家妇人的女子。轻轻从他们身边走过。
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后,转身看了城门片刻,就隐入了人流之中......
明亮的阳光斜射下来,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反而有些刺眼。
此时城门上方斑驳的‘仇亭’两字,在光芒的晕染下隐隐透着一丝殷红。
许久后,城门口中行出几人,边走边低语着。
“朱哥,你说逃走的那丫头去哪里了。昨夜兄弟们找了一夜,都没找到。”
布衣打扮的汉子谨慎的看看左右,见没人注意,才回头瞪了一眼说话之人。
“莫要废话,你这话多的毛病要改一改了。”
“......”
走了一会儿,身边的行人渐渐减少。布衣汉子扫了几个手下一眼,冷声道:“这次门里派人来仇亭,总算有所收获。最后终于从那秦平都的夫人口中得到了线索。”
“还是组长高明。”有人赞叹道。
布衣汉子亦是微微颔首,很是认同。
然后目光一冷,说道:“我等此次的任务是先去武陵郡打探消息,等待组长带人过来。”
“如果发现那逃走的丫头,一定要灭了。”
“啧啧,那可太可惜了。”有人咂舌道,一脸的惋惜。
一个贼眉鼠眼,带着淫邪之气的瘦子,眼珠骨碌一转,对布衣汉子说道:“朱哥,若真要遇到秦家那丫头,在解决掉之前可否让兄弟们先爽一爽?”
“对啊,朱哥。”
“哈哈,还是你小子有才。”一个壮硕的汉子重重的拍了贼眉鼠眼的家伙一下,眼中闪着淫邪的光芒,哈哈大笑。
“朱哥,可否?兄弟几个可是许久都未开荤了啊。”
见众人都在附和,布衣汉子只得点头应下。凶悍的脸庞上透着凌厉,可嘴角却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了一下。
“对了朱哥,组长今日带人去寻的那些人是何人?”
想着魁梧健硕的那些人,说话人就觉得自己这边如果不用毒的话,还真没法对付。
“是啊,那么蛮横,看样子根本就不惧怕我们回魂门!”
布衣汉子双眼微眯想了一下,轻声道:“我听说,好像是什么练士宗的。”
“练士宗?没听过啊。”
“很厉害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
......
踩着冬季尾巴的寒风凉意更甚,随着一波波涌来的海浪,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几只飞鸟在空中遨游着,忽然一阵风起,直冲的身影翻滚几下差点跌落。而后挣扎着依然迎向那寒风。
晴空能看得很远,可此时却无甚美景待人观赏。在遥远的天际间只是一片一片的苍茫和孤寂。
苏晵举起酒葫芦,准备再喝一喝烈酒。
却有一只白嫩似藕的纤细手掌,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轻轻将酒葫芦拿走了。
“别再喝了。”
木幽拢了拢被风吹乱了发丝,轻声说道:“酒这般烈,你的伤又刚好,少喝些吧。”
寒风从海面上吹来,渐渐变大,隐隐可以听见嘶叫的怒吼声。
仿佛一个从苍茫大海中深处走来巨兽,因被束缚住而狂怒不止的冲着苏晵他们咆哮。
“来余杭郡许久了,可我却未寻到任何线索。”苏晵幽幽的声音中透着颓丧。
莫不是三痴道长诓骗我?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紧着又摇摇头。
不可能!
“你呀,就是太急躁了。”木幽看到苏晵眼中闪过的那抹慌乱,轻声说道。
“你看你,天天醉酒。除了损害自己身体外,于事无补。”
“可我......”苏晵深呼一口气,说道:“等不得啊!”
说完苏晵就要伸手拿回酒葫芦,可木幽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令已了解她秉性的苏晵不禁莞尔。
抬眼望着远方大海的波涛汹涌,木幽轻声道:“我虽未见过那位道长,可从你的话语中感觉他应当不会诓骗你。”
“既然指引你来余杭,想必是有深意的,你静心等待好了。”
狂风骤然变大,呼啸着卷着海浪冲向岸边,然后在海浪碎成一片白沫子后,继续奔向岸上。
“也许吧!”苏晵呢喃道。
虽是晴空,可寒风依然刺骨,冻得木幽打了个冷颤。
“回吧!”起身后,木幽看着苏晵问道。
“好”
苏晵用手拄着,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涌来的新一波海浪后,就与木幽一起慢慢消失在来路上。
在他方才坐着的岩石上留着五个光滑的小洞,注视着这一片海,这一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