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汤呢,怎么还没端来?”
太子妃将帕巾浸到温水里,回声叮问侍女。
“回娘娘,在这里。”说着一个宫女端着玉碗走了进来。
横了一眼这个宫女,太子妃接过醒酒汤。
此时被擦拭了脸颊的太子清醒了些,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嘟嘟囔囔的。
“小美女,哪里跑。”
太子妃皱皱眉,伸手要扶起他。
忽地,太子一把抓住太子妃的手臂,不断的摩挲着。嘴里不停的说着不堪入耳的言语。
“是我。”
太子妃低喝一声,奋力的抽出手臂,却不曾想太子抓的很紧,一用力反而被扯带扑倒在卧榻上,左手端着的醒酒汤也‘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你,放开我。”
太子妃使劲的挣扎着,羞怒交加的脸颊绯红一片。
女子本就柔弱,又是养尊处优,太子妃哪能敌得过太子的力气,她越是挣扎,太子迷糊中搂抱的越紧。
宫女内侍们早已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了,大气都不敢喘,看着就像雕塑。
“快放开我,你叫我以后有何颜面见人。”
太子妃无力的厮打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忱边人,两行清泪从她脸颊缓缓滑落。
无助,彷惶,害羞,担心,种种情绪如五位般交织在她的内心。
她是太子妃,待太子登基就是皇后,整个天下嘴尊贵的女人,人人敬仰。倘若在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不齿之事,被人传出去,她还有何颜面坐在这个位置,还有何资格成为天下间嘴尊贵的女人。
虽说她是被迫的,可大臣们,读书人们依然会认为她是无贞无德,然后剥夺她现在享有的一切。
就在太子妃渐渐体力不支想要放弃挣扎时,一声浑厚的咆哮在她耳边炸响。
“畜生”
......
燕帝虚弱的靠在榻上,两眼静静的看着屋顶。他感觉生机在体内一点点的流逝,让他无奈又万分不舍。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在东宫时见到太子那酒后失德荒诞不堪的一幕时,怒急攻心当场晕阙了过去。在太医们好一阵忙碌下后终于醒了过来,得知消息赶过来的皇后又是宽慰又是劝勉的才将汤药喝下,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看着屋顶愣神。
他老了,不论年轻时他这个地方多么的英明神武,此时已近迟暮的他就如枯槁的大树,再也撑不起大片的绿荫了。
****跟随而至,而新的华盖却还未撑起,太子即为储君,就现在这个样子,让迟暮的帝王如何放心的将天下交到他的手上。
燕帝知道自己这次病倒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那些人的耳朵里。想必会让那些有想法的人很是高兴。
“他们应该在欢欣鼓舞吧。”
呢喃一句,燕帝挥挥手宫女内侍们就都下去了,皇后本不愿离开,可在看到他那‘我无事’的安慰眼神后,也不舍的离去了。
然后,寝宫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许久,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卧榻一侧,向着燕帝行礼。
“如何。”
燕帝仿佛没看到来人一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轻轻的语气中透着疲惫。
“因陛下从未下令监视东宫,所以臣不敢擅自派人......”深夜气温低,正是凉爽的时候,可来人额头却渗出几滴汗水。
他杀人无数,甚至徒手灭杀过猛虎,胆识自然非比寻常。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每次来到这幽深大殿,面对着卧榻上的这个人时,就有一种被握住生死的感觉,好似一个呼吸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不论如何失职就是失职,所以他很害怕。可燕帝好似没听到他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如何!”
这次燕帝终于收回了高望的目光,目光灼灼的盯着来人。
忍着汗水流入眼睛的痛楚,来人沉吟片刻后说道:“据属下回报,太子殿下应是服用了迷媚之药。”
偷看一眼燕帝,见依沉思聆听状,来人继续道:“如若臣没猜错的话,太子应是服用了有些时日了。”
燕帝坐起来半倚靠着,右手轻轻揉着胸口,强忍着干咳让他的胸口剧烈的颤动着。
“陛下......”
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后,缓缓才顺畅了许多,燕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说道:“太子那里派些人进去。”
“是,臣告退。”来人郑重行礼,然后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大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好似本就没人来过一样。
沉思了一会儿,燕帝觉得有些口渴就动了动手,想要拿起不远处的茶水。
就在此时一双如枯树枝的双手突然出现在茶水边,然后端起来递到了燕帝的手上。
“你怎么看?”燕帝盯着那双全是眼白的双眼问道。
来人却只是一笑:“老奴已是入土的人,不想掺和这凡尘的事情,也没那力气掺和。”
“你呀,你。”燕帝用手指指他笑道:“还是这个老样子,算了不难为你了。”
理了理好似套在枯树枝上的破旧内侍服,来人绕到卧榻后面,轻轻的给燕帝揉着肩膀。而燕帝也习以为常的闭幕享受着。
“陛下的几个皇子中,太子的谋略、才干不能说是最好,但是对于治国也还尚可,至少纳言敏行......”
众所周知整个天下,除了帝王,但凡妄言皇子立嫡之事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可眼前的这个满头白发,身似枯木的老太监却在侃侃而谈着,而当今帝王却在安静的听着,好似他说的不是自己的家事般。
“只是太子性子自小就有些放恣,虽有好酒且喜美色,可至少知晓度。”
“太子今日此举显然与其习性有些大相径庭,这种荒诞之事不一国储君能做出来的,也不该是储君做出来的。”
“嗯”燕帝终于回应了,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而两人却知道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然后老太监继续说道,只是话题却变成了其他。
“原本储君这个位置,景王是最合适的,可却不曾想......”
“唉~”说着,老太监全是眼白的双眼中,诡异的流出了几滴眼泪。
此时燕帝茫然的看着前方,眼中满是怀念惋惜。
拍了拍肩膀上枯槁的手掌,燕帝说道:“老大自小就明事理、勤勉、好学,是个不错的小子。我知道你疼爱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该放下了......”
“是啊,该放下了。”
“你觉得老五如何?”燕帝突然问道。此时眼中的思念刹那见消失不见,换上了一抹威严和深邃。
“英王?”
老太监听后楞了一下,然后沉吟片刻后说道:“英王尚武,又喜带兵,这点与景王相仿,可遇事却有些太过凌厉。”
“嗯,那就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