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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掏心

今天七夕节的第三日,江宁城选青楼花魁的最后一天,十大花魁施展浑身解数,一争榜首,城内处处灯火流光,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达到了空前的顶峰。

各类商家也要抓住最后的尾巴,争相大肆售卖一番,不论是吃的、喝的、嫖的、玩的,统统使出吃奶的力气吆喝了起来。人们自然愿意加入到这场盛宴中,不论是有钱的,没钱的,都要与众共乐,普天同庆。说来如同后世西方的圣诞节一样,人家是庆祝基督教的耶稣诞生,东方国家那些不信教的人,不也跟着一起疯狂购物、吃喝玩乐吗,如此佳节不怕多,只嫌少,错过今天,再等一年!

同时也是韩青鸿离开江宁的第四日,他还没有回来。

风晴独自走在秦淮河畔,一身白衣男装,手摇折扇,面若桃花,说不出的风流潇洒,悄然抬头,不知会迷倒多少花容月貌的姑娘,可惜自己也是个姑娘。

几日来,随着选花魁的日渐鼎盛,她的情绪并没有一同高涨起来,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跌落,与周围欢庆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究其原因,大抵是因为太过孤单,有些情绪只能说给懂的人听,竹芸毕竟年幼,听不大懂,便没有再能倾诉的对象了。

之前有,但是他不在。

说起心中的那个他,明明说好早回来的,何以迟了一天又一天,当真像别人口中的其他子弟一样,离开之后便忘乎所以,不着家了吗?

前往茅山书院赴考的学子中,有些人已然归来,只是风晴一个都不认识,自是不知,否则定会问上一问,但若真的报上了韩青鸿的大名,恐怕得到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无法令人相信。

之前韩青鸿撞破脑袋、偶然风寒之时,三天未曾露面便让风晴忧心不已,如今出了远门怎能不教她心怀惴惴,不想搬进了他的家,也并不能真的使人安心,这一刻,什么功名,什么富贵,风晴一样不求,只求韩青鸿能平安回来便好,其他的便不在乎那么些了。

这个时代没有及时通讯的手段,很多喜事或者丧事,都是在很久之后家里人才能收到,好事变罢,若是半路遇到了匪徒,荒山野岭中惨遭杀害,当真是永远无人知晓。家里人只能乞求吉人自有天象,若真厄运临头,除却以泪洗面,也毫无他法。

不过韩青鸿应当不是短命之人,从山上失足跌落都没有伤到筋骨,不几天便活蹦乱跳的,哪里是轻易丧命之人?风晴关心则乱,只是她的担心也有道理,隔壁的吴老二,不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吗,有人说他发了大财,有人说已身死人手,有人说去了海外,甚至还有人说被天外来客抓走了。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天外之人吗?风晴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韩青鸿让她住进来,到底有着怎样的用意。

一定是想要娶了自己吧?当初韩青鸿提出搬家的时候,风晴便思虑成灾心如海,最后臊眉耷眼的住进来的,熟不知韩青鸿真没想到这一层,租个房子而已,能联想到迎婚嫁娶也是醉了。

两人的情谊,自相识以来,也有月余的时间了,很多人家都没有这样的机会,男婚女嫁之前见上一面,便已有了定论。若非自己父母双亡,韩青鸿的双亲亦不知所踪,两人何以有如此相处的机会。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自那时起,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每日浇水、施肥,如今便已萌发了,给他做早饭,和他一起救那个女侠客,一起与竹芸玩耍,搬家,送他出门远行,点点滴滴的过往,混杂着当时的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她的心头……

对于女儿家的这些心情,韩青鸿尚不知晓,风晴已然先感动了自己。

等见到了他,一定要问问他!风晴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我就老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自己这朵鲜嫩多汁水汪汪的大桃花,韩青鸿什么时候会摘下来呢?

“嘭!”又是一声烟花,照的夜空通红一片,好似一朵鲜红而巨大的花瓣,从天上飘落人间。风晴知道,此时的烟花不再是单纯的庆祝,更是一个标志,四大名妓已然选出来了。

她抬头张望,却被一个人影挡在身前,只见他比自己高了半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勾起的微笑中夹带着温柔,飘忽的目光里蕴含着爱怜,不是韩青鸿是谁?

“你……你……”

怎么突然就遇到他了,他不是远在城外吗,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刚刚脑海中全是韩青鸿的影子,忽然眼前便出现了他挺拔的身躯,仿佛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已全然被公开了似的,一种羞赧的情绪从柠檬般的心底涌了出来,一直冲到了脸颊上,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知道,自己的脸蛋那里现在一定是烧的红红的,烫烫的。

风晴一时间张口结舌,不能言语。

“怎么了?”韩青鸿也没有想到会突然遇到风晴,回到江宁城,与赵达等人分别之后,发现妹妹和风晴都不在家,知道今天是选花魁的日子,想来她们定然是结伴来到了秦淮这边,是以路上一直在注意着一大一小两个的漂亮姑娘,不想忽然心中一动,却看见风晴独自一人漫步街头,而且是读书人的打扮,自己也是观察了半天才肯定下来,不想一面之下,风晴竟然露了怯。

韩青鸿暗暗留心,有古怪!

“没什么。”风晴缩了缩身子,低头道。乍见韩青鸿,不知自己怎么就胆怯了,她只是想问韩青鸿几个问题而已,对了,自己想问什么来着?忘了!

风晴心中一阵气苦,暗恨自己怎么如此的不争气。

韩青鸿哪里知道女儿家的这些心思,左右看不见竹芸,便想到妹妹身上去了。“芸儿呢?看你的打扮,不会是她也穿着男装,自己偷偷跑进青楼了吧?让你瞒着我?”

“才没有!”风晴嘟起了嘴,逛青楼那是昨天的事情了,你不要冤枉好人!

或许是因为韩青鸿没有问自己好不好,也没有解释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又或许是风晴生的是自己的气,态度不像韩青鸿离开之前那么的温顺呀?

见风晴说的如此肯定,料她也不敢骗自己。韩青鸿着实担心她和妹妹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自己就发生了意外,第一时间发现两个美女中少了一人,内心不免担忧起来。

“那她去哪了?”

“嗯……”风晴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带韩青鸿前去看看,但是风晴强调了,只许看,不许摸,更不许动手动脚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面对风晴的无理要求,韩青鸿爽快的答应了,毕竟,是自家的女人嘛!

“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嗯,挺好的,就是……”

“怎么?”

“芸儿说她特别想你。”

“那就对了,她是我妹妹嘛!那你就不想我吗?”

想!风晴没有回答,只是害羞的低下了头,问的这么直接,教人怎么回答嘛!

韩青鸿顿时了然于胸,微微一笑,又问:“你和芸儿怎么不去看花魁?”

“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你要去看吗?”

“我也不去。”

“为什么?”风晴十分奇怪,韩青鸿看花魁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会吃醋,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风流。“好像你们男人都爱去,没听说谁不喜欢去的,每年的花魁都长得特别漂亮……”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你和芸儿更漂亮呢?”

风晴话没说完,就被韩青鸿打断了,但是她一点不介意,世上还有什么比这句情话更动人的呢?之前想问的问题,以后再也不用问了,她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剩下的便只是时间的问题。

风晴低头,抿嘴笑了:“油嘴滑舌。”

“你说我油嘴滑舌,说明你还不太了解我。”韩青鸿一本正经的对风晴说,似乎是对她的贸然评价不太满意?

这可把风情吓坏了,她神情一紧,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

韩青鸿并不理会风晴苍白的辩解,继续郑重指出:“等你跟我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我是非常的油嘴滑舌。”

听韩青鸿说完,风晴的呼吸微微一滞,片刻后,“噗”的一声,苦笑无言,差点挤出泪花来,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没错,跟他在一起,就是这么的开心!他三言两句,就能把你哄的开开心心!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开心的呃?

这一刻,风晴是多么的希望两人就这样一直并肩走下去,以月光铺路,以流水为桥,与花蝶相伴。

只是路,终究是有尽头的,未来一样会很美好的,但是看到竹芸的那一刻,韩青鸿的心情并不美好,应该如何来形容呢,瞠目结舌?

望着站在一棵树前的竹芸,她那一双纤细的小手正自练着什么武功招式,而那招式韩青鸿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炉火纯青。

“这是……抓、黑虎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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