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感觉如何？”
人的眼睛在看不到的时候，听力便会十分敏锐。
而念锦云心中欢喜，起码君北望就在身边，她也想起自己中了蛇毒。
虽然目前浑身刺痛，胀得很，但起码应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她口不能言，感觉有人在给她捻被子。
“余毒未清，你勿要动。”君北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温醇，又有少许隐忍和嘶哑。
念锦云想回馈她，却是动不能动，看不能看。
此间，念锦云胡思乱想千百回，莫不是她就此瞎眼了？莫不是她已经成了植物人？那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往后，念锦云都能听见人来人往，君北望大概又许久没在她床边了，是赵思巧和苏荩在一旁絮絮叨叨。
又睡了一囫囵觉，清醒的时候念锦云习惯地睁开眼睛，能看见一缕白雾之光了，隔着睫毛，仿佛朦胧之中。
念锦云欣喜若狂，手脚亦不安分起来，原来她不是植物人，而开阖香肠唇，发出略显僵硬的声音，只是面部还有少许难以控制。
赵思巧惊叹一声，转而就是踢踢踏踏的声音，再然后是凌乱脚步声，有人在说，“醒了，终于醒了。”
有人在说，“那这猪头似的脸，到底何时才能消。”
有人好像在摸她的脸，掀她的眼皮，“云娘，可有好些了？”
是念归樵的声音，没料想哥哥也来了，念锦云更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脖子动了不了，只能动一动手，表示没问题。
又过了几日，念锦云浑身都轻松了不少，除了头脑胀痛，眼皮酸痛，脸部难受之外，她能看见床帘，看见她睡觉的位置在窗柩之下了。
“小姐。”赵思巧红了眼圈，她的小姐终于醒了，念锦云扭着僵硬的脖子去看赵思巧，知晓这丫头是喜极而泣了。
她拼命地想要坐起来，赵思巧便将她扶起来，“我哥哥来了么？”
她的声音，就像许久没有喝水，干死的人，亦像那枯井，早已有了裂痕，念锦云自己听得都觉得难受。
“嗯，念大哥来了，红钰姑娘和思仪也来了，还有一月便是春节，衣裳都在定做当中，所以他们清闲了。”
其实他们过来并不是君北望通知的，而是他们想念锦云了，便来王府里走个亲戚，谁知道亲戚没走成，便见念锦云的猪头脸。
“王爷呢？”念锦云接过赵思巧递过来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赵思巧的神色略闪烁，眼角的泪痕更是明显，念锦云心下咯噔，想起电视剧中吸毒的场景，君北望不会中毒而亡了吧？
他的命好像要比她的值钱多了。
赵思巧没有正面回答念锦云的问题，而是用柔软的垫子靠在念锦云的后背，“郝郎中说，等小姐醒来，就要喝药的，我去拿。”
“君北望还好吧？”
“还好。”
赵思巧出了屋子，念锦云呆坐在床上愣神了许久，最后大喘气，她终于是活过来了，那梦境虽然是现代的场景，但没有君北望，她的人生就好像缺少了什么。
念锦云嗤笑出声，这或许就是单身狗的执念吧，好不容易选了个好的，再也不肯放开。
赵思巧端着一碗难闻到极限的药物走了进来，念锦云在老远就能闻见这味道，让人有种呕吐的欲望。
“这个是喝的么？”看着药汤粘稠，念锦云差点就忍不住吐出来。
“是喝的，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都是灌下去的。”念锦云听到赵思巧这么说，心中只觉得惆怅，并且觉得自己惨不忍睹，原来在昏迷的时候，她连屎都吃。
“小姐，这个汤药很宝贵，你一定要喝，这样才能把余毒清除。”赵思巧带着面罩，说得一本正经。
“是我喂，还是自己喝。”
念锦云自然选择一口闷了，再怎么说也是救命良药，不过这汤药虽然闻起来臭，吃起来却有一股甘甜的味道，隐约能品尝出一股子铁锈味。
念锦云咂了砸舌，“没有想象中的难喝。”
“那小姐早点休息，一会郝郎中来了，还要进入下一步的排毒。”赵思巧说完欲走，念锦云便再次叫住了她，“巧儿，君北望什么时候来看我？”
赵思巧朝着念锦云看了一眼，“王爷最近公务繁忙，大概要等小姐身体好了才行了。”
“身体好了我就去看他吧，你让他去忙。”屋内又只剩下念锦云一人了，她的手上还有被蛇咬过的两个牙印，若是她猜想得没错，不仅仅是手上，还有腿上应该也有。
不过既然活过来了，她就不深究了。
郝恩可迎着暖阳走进屋子，朝着念锦云瞥视一眼，冷声道，“看看能不能走路。”
念锦云心道，这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她还是按照郝恩可的安排去做了，念锦云慢慢地下了床，然后那麻木到颤抖的双脚触碰地面，“要死，这脚都感受不到凉意，能走什么？”
“双腿没有知觉？”郝恩可蹲下来看了看。
“有麻木感，但感受不到地面的凉意。”念锦云一本正经地说。
“你穿着布袜，又踩在鞋上，若是我，我也感受不到凉意，别废话，起来走两步！”听郝恩可这么说，念锦云才好好地低头去看了看，果然如此。
她顿时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扶着床边起身，那麻木感觉在挤压下，更加难受，但好在腿脚还是可以控制的。
“可以了，去床上躺着吧。”郝恩可说完，便带上白色面罩，一把将念锦云压在了床上，郝恩可的眸子很好看，尤其是认真的时候。
“痛痛痛痛……”念锦云忍不住惊呼起来，她本以为郝恩可会收手，结果只见郝恩可嘴里嘀咕一句“啰嗦”，一针扎下，她再次昏迷了过去，耳边只有阵阵火车鸣笛的声音。
冰天雪地，寒风呼叫，恼人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念锦云只想哼唱一首小燕子，为何这小麻雀还会活跃在大雪纷纷的日子里。
自从郝恩可上次的排毒之后，念锦云脸上的肿胀是消除了，腿部的酸麻也消除了，只是变成了小麻子，她坐在门口，悠哉地摇晃着躺椅。
念归樵在一旁给她剥桔子，“听说你在学堂里总是惹是生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