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吕凤姐可能没有听过这句话,但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这句话做诠释。
她一直清楚明白自己的目标,一,解决曹大旺;二,给自己找到靠山和出路。
经过这些年的打探,她很清楚,就算曹家人因为各种“意外”死了,她的年纪也很难立起门户,怕还会招来更狠的豺狼。
解决不了路引的问题,她是没法走远的,况且曹大旺一直有留意她的行动,单独出行是不可能的。
找到靠山,才是解决曹大旺这一家子的根本法子。
可是,生活没有神话,哪户那户权贵会把眼光停留在她身上?如今,她等不了了,她已经十三岁了,曹大旺看她的眼光,那种浓浓的审视,她很不安。
吕凤姐偷听曹大旺与朱氏的争执,朱氏想打着远嫁的名头,把她哄到外地,再高价卖给青楼,低贱的窑子也行,就看那边银子多;曹大旺却以房契的由头,说是要找到房契再卖人。
朱氏瞪着眼睛,低吼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看她鲜嫩,就想……”
曹大旺一声嗤笑:“是,又怎么样?她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命,难道老子不能先尝尝?”
朱氏有些迟疑:“你可莫被那小娘皮骗了。”
曹大旺轻笑:“你还当我有善心不成?如果不是为了找房契,你又不肯做事,这丫头年龄委实小了些,否则早处理了。那金氏不是真的熬不过,我也是要借着办丧事,把她卖了。”
屋子外的吕凤姐脸色铁青,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天气不错,还有几只燕子在屋檐下呢喃,吕凤姐不知道是不是会有贵客临门,但是这么好的日子,给自己谋划一下,还是应该的。
看到桌子上的咸菜稀饭,曹大旺对这样的朝食有些不耐烦,但那碟油酥花生香喷喷地诱人不停地下筷子,最后曹大旺啧啧嘴,喊道:“吕凤姐,给我倒酒。”
一杯黄汤下肚,曹大旺又扔一粒花生在嘴里:“大早上的嘴里没味,这酒喝着也不香。死丫头,快去,给老子炒个肉。”
吕凤姐迟疑了一下:“厨房里没有新鲜菜,只有两把野菜,不过院子里的花可以用一用。”
朱氏先不耐烦:“让你做个菜,你还要弄出个花来。行了,快点吧。”
吕凤姐到了厨房,把肉切成薄薄的片,再放进已经碾碎的黄杜鹃花的叶子的浓汁浸泡,接着把一些嫩叶切细和那些野菜和在一起,然后把一些肥肉和些许瘦肉剁成肉沫,和那些碎碎的黄杜鹃花叶子一起,揉成肉圆子。
一阵烹炒烫煮,炒好的肉菜尽了那一家三口的嘴,曹大旺点点头:“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也吃个稀罕,野菜比时令蔬菜便宜,以后你就少拿两个钱买菜。”
接着端上来的这碗汤,上面漂浮着嫩黄的鲜花,让这家子都伸出了筷子,朱氏还一边吞咽一边点评:“看着漂亮,但这个苦涩味道,确实不怎么讨人喜。就像有的人,别看这鲜嫩,里面不定怎么干巴。”
曹大旺盯了她一眼,不赖烦道:“不喜欢?要不你做。好好吃饭吧。”
他家那小子可没客气,趁他爹娘拌嘴的功夫,连着捞了几个圆子,又喝了大半碗汤,这家人赶紧往嘴里扒拉吃食,风卷残云后,就唤吕凤姐收拾这一桌的杯盘狼藉。
吕凤姐在厨房回想了一下,黄杜鹃花、叶都有麻醉效果,只在酒里、炒肉和汤里放了些,不知道这家子什么时候发作。心急如焚时,主屋里的惊呼倒像是世上最动听的旋律,吕凤姐反背着菜刀,来道主屋,刚进门就傻眼了,这是些什么人?
曹大旺那家子已经歪歪倒倒在椅子上起不来,却大睁的眼睛,死盯着眼前三人,也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曹大旺还呜咽喝到:“你们对我一家人做了什么?”
屋子里陌生的三个人全都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之家。偏偏那个脸上白净无须之人,小腹处渗出了血渍。一看就知道是麻烦。
他们虽然不知道上面的风云变幻,可这几天外面的动静,官兵搜查的也很严。吕凤姐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几乎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吕凤姐已经为前途做下了决定。她突然从身后抽出那把菜刀剁向了朱氏,在众人目定口呆没有回神的瞬间,再用刀背砍向朝家那小崽子,眼见孩子就倒下去。
嘴里还大叫:“快把你们孩子身上的衣服剥下来给他套上。”
三人中的读书人读书人一听,快速的剥下旁边小孩儿的衣服,把两个孩子重新装扮好。
吕凤姐又从身上摸出一包药,就着茶几上的冷茶,强行灌入曹大旺的嘴里。曹大旺这时已及身软无力,可是心里明白,又是摇头又是挣扎,吕凤姐也不与他客气,几巴掌打下去,还站起来朝他小腹猛踹,接着死劲握着他下巴,逼迫他张嘴,灌进半杯茶就狠狠捏着他鼻子,不得不张嘴换气,大部分的茶水也顺势滑进他的肚腹,他只能嗯嗯呜呜地叫。吕凤姐露出森然的神情:“好好享受瘫痪的日子!”
回头说:“现在你可以抱着这崽子出去说向官兵投诚了。”
那白净无须的人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吕凤姐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跟这一家子有生死大仇。我若不能亲手宰了他们,就因为和你们扯上关系,他这一家子也活不长。现在他们身上药发作了,再由你们吸引目光,还是可以再拖一段时间。”
那书生微微一笑道:“今日还可以演一出《赵氏孤儿》。丫头,你胆子不小啊。”
“于先生,还是咱家待着这娃出去。”
那书生摇摇头,伸出三个手指头:“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我抱着那小子出去,吸引眼光,再在众人眼中赴难,你们反倒有一线生机。这丫头不错,有她配合,你们再藏几日没有问题。”
那被称作杨公公的说道:“我已经受伤,还是由我出面好。”
那书生没有答话,直对吕凤姐一笑:“好胆色,那就勇气赌一把,藏好他们,荣华富贵,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