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创作《甲子录》的北燕皇帝怎么被刺的?”
“四十四年前,拓跋月,也就是那位北燕皇帝赴巫山祭天,被边陲小国组建的一支百人军偷袭,宫女太监死伤过百……但是不一会儿,六千精锐蜂拥而至,将他们斩于马下,而后才发现皇帝已经身死”
“巫山……吗”
“怎么了?”
“没事,只是发现最近的许多事都好像……冥冥之中自有联系”,少年眉头一紧,他不确信,或者说不自信,因为他发现,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无法证明所谓命运,无法颠覆《甲子录》中注明的结局,“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和我一道出发吧”
“我没听错吧?”柳七用小指扣了扣耳朵,不知道有没有抠出来什么,但很显然,他不是很满意这个结果,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为左渊的命令,那是为什么?让你明知九死一生,还是要前往妖盟?”
夜晚的风变得有些急促,似是有人来了……
“只是好奇,而且我不认为拓跋月的《甲子录》能代表天道宣判我的命运……”少年转身走向大堂,示意太子左叶来了,但自己不想同他多说,于是回去照看左天儿。
不一会儿,太子到了,柳七恭敬行礼,倒没有之前说话时的那般无礼与不屑……相反,他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相识的只怕要认为这是太子的心腹。
太子很满意,挥了挥手,数位年轻貌美的宫女走了过来,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很明显经过细心的装扮,衣着样貌各外诱人……
“她们负责照顾你二人的起居,至于天儿,吴女官会带她回去”
“我与小师傅谈话许久,让太子久候了”,柳七俯身,双手作揖,带着致歉的语气说道,“只是我们明日就启程,就不必这些宫女照顾起居了,烦劳太子……”
“明日?”
“我也不知小师傅为何这般紧急,但人族形势如此,早一些也好”
大堂正中的高位上,左天儿还在熟睡,阳光兽双眼紧闭,伏在长椅右侧,两道白色光翼展开,让夜风无法吹拂到左天儿。
白天马有种特性,它们进入睡眠状态很快,特别是在疲劳时或神经兴奋以后,头一低、眼一闭,下一刻就已经睡着了。半睡眠时的白天马是有一定知觉的,除了会挥舞着使用双翼护住自己的要害外,还可以感知风的流动,护主人不受寒。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使白天马即使在睡觉时也保持紧觉,一旦出现危险信号,可以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少年看到阳光兽也在,就在最靠近门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了,他知道阳光兽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只是不想理会……
被一匹高傲的战马蔑视,是一种什么感受?
…………
“说完了?”教皇比预想中的更平静,负在身后的双手忽然撒开,一道浑厚的气息在场间凝聚,他的三魂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然后在一瞬间释放,似烟云般笼罩住了场间,月亮的光芒在这山头,竟好似消散了几分……
教皇淡然说道,“我不知道人族会不会在异世界的攻势下覆灭……”
“但是我知道,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承担不起与魔族联合的历史骂名。但我愿意战斗在人族与异世界战争的前线,哪怕魂消九天……所以,麻烦您作为人族新纪元的礼花,在这巫山之巅绽放吧”
话音刚落,无数个星星点点的光芒从教皇体内绽出,散落在他的鬓间,怀中,袖里,足下,以至于远看着像是——他全身充斥着一片白色的光芒。正是七魄游于体外,游离上境强者的最强之姿。
他右手提至齐腰高,霎时间脚下的山石像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往上窜,把他顶到了夜空中……
夜风徐徐,却吹不动他的发丝和青衫。
他翻手,然后轻轻往下一“摁”,就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竟似是把周围所有的夜风都聚集到了一块儿,然后凝聚,挤压,带着天地间的纯正能量向着第八魔将的方向席卷、破空而去……
“到底还是不听劝啊”,第八魔将眼里满是不屑,然后是同情,最后是憎恶,充满杀意,他随意把手伸向一处,那里立即出现一片黑色云雾……
他从中取出一件黑色石杯,上有一些凌乱的暗银纹浮雕,中间是一小粒红色的宝石装饰,两侧有半月形双耳,杯身下是三指宽的立柱,下连黑色底盘。
杯里泛着一道远古的黑暗气息,好似深渊,要把天地万物吞噬……
第八魔将缓缓举起石杯,那道由夜风凝聚形成的可怕冲击顿时变得狂暴起来,向着石杯狂涌……夜风与石杯冲击产生了一道又一道尖锐的爆破音,但那只是一瞬间,很快,夜风被吸收殆尽,那些爆破音也被石杯所吞没。
风消音尽,第八魔将漏出一道意味难明的笑容,他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只要我想,人族的教皇今晚将会陨落……”
“但我决定给你时间考虑,暂时不杀你”
“不过破了一阵夜风而已,言胜负还太早吧”,教皇依旧平静,只是对他手上的那件黑色石杯多了一丝警惕,并准备着下一手攻击。
“无知是死罪,曾经就有很多的人族强者死于无知”,第八魔将眼里的杀意尽散,用怜惜的语气说道,“我不希望我看重的棋子犯这种罪”
“月神杯,拥有吸纳和吞吐天地之力。不要说你区区游离上境,即便金明道亲至,你们联手,也毫无胜算……”
第八魔将把月神杯举过头顶,两眼放光,露出少有的自豪的神情,甚至有些激动说道,“这便是我魔族千万年文明的底蕴积累,这便是我们傲视六界的底气”
随着第八魔将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落下,刚才被月神杯吞没的夜风呼啸而出,而且威力更甚,刹那间便冲破了教皇三魂的封锁,风卷残云……最后卷起了山头的第八魔将、冷月和无双。
“但是还是要感谢你这阵风,我们可以走得舒坦些……”
夜风拂动了夜空中教皇的发丝和衣裳。他咳嗽了几声,双拳紧握,然后终于压制不住伤势,鲜血从口中迸发而出,这是三魂被冲破后造成的反噬。看着第八魔将他们乘风潇洒离去,却无能为力,他望向头顶的那片星空,顿觉世界浩大,更加痛恨自己的弱小……
也许,月灵子是对的,异世界的那些存在,可能更强更恐怖……那人族的生机在哪?至少从今晚来看,人族绝对赢不了魔族;而妖盟态度又不同于以往;如果异世界的那些强者突然降临,人族孤立无援,又如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