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图纸？”查尔斯在控制台上按动着按钮，不停观察仪表盘和各种显示灯的暗亮：“布鲁斯，你是想要差分机的图纸？”
“没错，这台差分机的图纸现在在什么地方？”
查尔斯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推推自己巨大的方形黑框眼镜，满脸的褶皱都挤在了一起。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要好好想想那图纸在哪里。”
布鲁斯环视四周，发现在这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除了一面挂满各种仪表的控制台外，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铁质的文件柜：“图纸是不是放在这里面了？”
查尔斯顺着布鲁斯的视线转过头看向那些文件柜，他想了想说：“这些柜子里大多是这些年差分机的工作记录，那份图纸应该不是在这里……不过，我记得它就在这间屋子里。”说完这些话查尔斯走下控制台，他那双已经明显浑浊的眸子不停在房间里来回打量。
布鲁斯跟了上去，站在查尔斯的背后：“那份图纸真的还在这里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它不应该被放在档案室或者其他存放类似历史文件的地方？”
“不会的。”查尔斯十分肯定地摇摇头，“差分机的结构太过复杂，就算是亲自设计它的人，都没有办法记住这台机器所有的线路。一旦它出现了问题，我们就需要依靠图纸来找到可能发生问题的原因，然后再逐一排查进行解决，所以这份图纸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控制室。”
拉开其中的一个文件柜，查尔斯翻找着里面被摆放得十分整齐的文件：“不过这台机器很争气，它只在两年前出过一次故障。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都像是一名恪尽职守的士兵，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两年前？你是说我们出事的时候！”
查尔斯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抬起头有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两年前，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当时詹姆士也在这里，我们当时还在观察着差分机的数据。”
“我父亲当时也在？你们是在观察什么数据？”布鲁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他显得有些激动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那是一份由伦敦传过来的数据，这台差分机记录着几乎整个不列颠的交通信息。”查尔斯说，“那天晚上有一条信息十分奇怪，我和你父亲认为是机器出现了故障。所以我们连夜翻出了图纸，对整个差分机进行了一次排查。”
“所以是什么故障？”布鲁斯看了眼玻璃窗外的差分机，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庞大的机器到底要怎么排查故障。
查尔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们一起查到了深夜，后来我实在受不住了。就只好先回楼上的休息室里睡觉，在第二天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父亲告诉我故障已经修复了。是核心炼金阵中的一条导线接触不良，导致它在处理外部信息的时候出现过度分解的错误。”
布鲁斯听完这段解释后他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查尔斯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听众是不是已经有些无聊，他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当时就说伦敦那里怎么可能会传来同时并发十几次的火车事故，后来从伦敦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当时确实只出现了一场火车事故。”
“那是怎样的事故呢？”布鲁斯突然抬起头，他盯着这位老头的背后，那双眸子里闪耀着点点金光。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了，年纪大了就是记忆力不太好。”查尔斯叹口气说，“我大概只记得那是发生在泰晤士河边上的事故，火车当时直接冲进了泰晤士河里。说是造成了几百人的伤亡，其中还包括一名刚从曼彻斯特赶回伦敦的海军上将。”
“海军上将？”在布鲁斯的脑海里，关于海军上将这个军衔有一定的了解。它是不列颠最有权势的军衔之一，在整个不列颠一共不超过三位海军上将。不过至于这几名海军上将具体是谁，布鲁斯那记忆里之前是没有任何记录的。
“是的，那名海军上将我还记得。”查尔斯说，“之前我和那位上将有过一些接触，他应该是不列颠到现在为止最年轻的海军上将了。说起来在他还在牛津大学上学的时候，我还教过他一段时间的炼金工程学。我当时就觉得他特别聪明，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只是没想到，最后他居然变成这样的下场。”
布鲁斯听着查尔斯的话，脑海中在疯狂的转动着。他觉得自己距离这个秘密越来越近了，自己的父亲或许就是因为通过差分机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在之后遇到那场可怕的海难。
“所以那名海军上将到底是谁？”布鲁斯意识到，这里一切的关键可能需要从这名海军上将身上去寻找了。
“我想想，那名海军上将叫汉诺威……”查尔斯似乎在十分努力的回忆，“杰兰特·汉诺威。”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运转超速的蒸汽机，在这一刻突然就爆炸了。无数的火焰和蒸汽水花在他的脑海里崩裂，刚才还在脑海中环环相扣的推理在这爆炸中瞬间瓦解。此刻布鲁斯的脸上也露出类似查尔斯那略显呆滞的表情，他出神的看着对方那研究员白色大褂的背影，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真的是一位特别厉害的孩子。”显然背对着布鲁斯的查尔斯并不知道现在这位韦恩家少爷的情况，他重新开始翻找着文件柜说：“汉诺威家族的长子，拥有不列颠三分之一海军军权的海军上将。同时他还是中庭历史上最年轻的骑士长，在他出事前还是公主殿下的安全顾问。”
杰兰特……居然是杰兰特！
布鲁斯原本已经完全变成浆糊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杰兰特那略显苍白的脸庞。难怪他在一进入地狱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亚丘卡斯这样强大的战士，原来他在中庭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强大了。
所以是因为自己父亲知道了关于杰兰特死亡的真相，所以他才会被人暗中下手处死的么？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西娅说的那个秘密又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父亲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预示到自己可能会死去？还是说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想到可能会出现这个结局。所以他才做了这台差分机，用来监控整个不列颠？提前知晓危险的来临，然后想要对它的到来做好准备？
无数的问题在布鲁斯的脑海里冒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里。这张网早已经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编制好，它只是静静地等着着目标自己走进来。
“啊，找到了。”查尔斯从其中一个文件柜里拿出一袋用牛皮纸袋封装起来的文件，他将那文件放在自己眼前十分仔细的确认了一遍后，将它递到了自己身后的布鲁斯面前：“这就是那份图纸了，那么布鲁斯你接下来是打算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