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叔叔,许谙谙放开手里攥着的衬衫,就像一条小泥鳅,从男人怀里溜到他身后,又往边上探出脑袋,一边虚张声势地,冲着靠近的吕大庆警告:“你再往前,小心我叔动手教训你!”
闻言,吕大庆脚下踌躇。
他是真没想到,会有人坏自己的好事。
许谙谙不敢再乱跑,没了这个屏障,吕大庆一下就能逮着她!
见许谙谙猫在对方背后不出来,吕大庆也不敢上前,怕被对方看清他的脸。
这里毕竟不是酒吧外的偏僻小巷。
过了石桥,路边就有监控。
吕大庆原本计划着,先把许谙谙给上了,生米煮成熟饭,省得他再哄人。
哪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又听许谙谙一口一个叔叔,他以为是今晚赴宴的某大老板,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路。
刚往后退半步,吕大庆就品出一丝不对劲。
他目光瞥向男人的左手。
随即咧嘴,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们情侣间的事,吵个小嘴,你叔叔也管不着。”
许谙谙当即反驳:“谁跟你情侣,不要脸!”
“……”吕大庆懒得再废话,上去揪人:“赶紧跟我走!”
刚要碰到许谙谙,手腕被一股沉沉的力道锢住。
——是那男人的右手攥住了他!
吕大庆想挣脱却未得逞,耳边传来了成年男人的声音,低沉又不失匀妥:“没听人小姑娘说不是你女朋友?”
“我们是不是情侣,关你个瘸子什么事!再不放手,我TM要你看不见明早太阳!”
话刚说完,劈头盖面挨了一记打。
是许谙谙在偷袭他!
“我艹你妈!”吕大庆眼角火辣辣,被剐破了皮,哪里还肯善罢甘休!
不顾自己还受制于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
单手掰开刀刃,往男人腰腹位置捅去!
吕大庆左膝却突然吃了一杖。
单膝跪下去的同时,左手腕传来脱臼的痛楚。
妈了个逼……
许谙谙站在边上,目睹了吕大庆怎么倒地不起,她偏头,借着树影间漏出的灯光,望向那个帮自己的男人。
撞到人时,她以为是个中年男人。
毕竟博悦这种大酒店,是大老板谈生意常来的地方。
碰巧,对方也一身衬衫西裤……
可是人家开口后,许谙谙就知道自己那声‘叔叔’把人叫老了。
这会儿——
看着对方用手帕擦拭手指,许谙谙揣紧包包没敢吭声。
她余光瞥见了吕大庆脚边的手杖。
吕大庆叫的‘瘸子’,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一个秘书模样的精英男子匆匆赶来。
那根手杖被他捡起来。
“穆……”除去地上的伤患,男子没想到附近还有个女孩,不等他询问,自家老板已经开口:“去把酒店经理叫来,顺便再喊几个安保人员。”
秘书点头,转身离开。
许谙谙纠结着要不要和‘小哥哥’一起走,却又忍不住瞥向树下,吕大庆手腕一脱臼,没再从地上爬起来,至于那个瘸腿男人,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打量对方,怕人家误会她戴有色眼镜。
为防止吕大庆再作怪,许谙谙噔噔跑了过去。
捡起那把瑞士军刀,看质量不错,就给揣进自己包里。
吕大庆:……
老子花一千五买来的军刀!
许谙谙见那根手杖被搁在树旁,先踢吕大庆一脚,确定他真无力反抗,顺手牵来了沉甸甸的手杖,对准吕大庆两股间,就是一捅!
一旁点烟的男人:“……”
吕大庆被捅得嗷嗷直叫,边夹腿边大骂:“许谙谙你个婊子!千万别犯我手里,不然……嗷!”
不声不响地,许谙谙把电击棒戳在了他的屁股上。
秘书带着酒店经理和保安回来,刚近前就听那女孩告状:“有流氓欺负残障人士,大家快把他抓起来!”
秘书:“……”
酒店经理:“……”
保安:“……”
秘书扭头瞧向自家老板。
男人长身立在湖畔,单手插着裤袋,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间,是一根点燃的烟,朦胧夜色下,星火明灭飘忽,偏偏又给人以一种踏实感。
然后,他听到老板说:“先把人送去附近局子。”
许谙谙已经收起自己的电击棒。
看着吕大庆被俩保安一头一尾抬走,她心下决定,等会儿就去局里报案!说吕大庆猥亵她未遂,为吕大庆争取一个15天拘留的套餐。
酒店经理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秉持着不懂就认错的宗旨,已经在向那瘸腿男人弯腰致歉。
许谙谙抿唇,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考虑到对方救了自己,她没不打招呼就走人。
酒店经理说话时,许谙谙就走过去,磨磨蹭蹭的模样,惹来那秘书侧目。
“……回去我让厨房准备夜宵,向穆董赔不是。”
趁经理提出告辞之际,许谙谙忙上前,想无缝衔接自己的致谢,黑灯瞎火的,右脚让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往前扑的身体被一把捞住!
许谙谙察觉自己胸下肋骨处,多了一条结实的胳臂,就好像……半个身子探到了‘护栏’外。
“自己再不站好,我可就要抱不住了。”
平稳的嗓音,似有揶揄。
许谙谙一抬眸,闯入视线的,是男人嘴里叼烟的画面。
旋即,她就明白了对方的话外音。
因为是瘸子,平衡感自然不如普通人,为了不让她栽倒,肯定要用双手来扶,那根香烟也就只能咬着。
而且——
时间一长,也会吃不消她挂他手臂上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