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很奇怪地看着吕暮：“你怎么在这？你和闻亭轩认识？”
吕暮望了一眼闻亭轩，咧嘴一笑：“认识也没多久。”
齐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也是过来打篮球的？”
他觉得很奇怪，吕暮一直也不会打篮球，今天却出现在这里。还有，他身边这一群穿着L市大学校队球衣，却明显不是大学球员的家伙.......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齐然刚想说话，吕暮拿出了手机，递到齐然眼前：“然少，你先看看这个吧。”
齐然接过手机一看，愣住了。
手机上面是一则新闻，关于国内著名球鞋品牌N船的新闻。
最近，N船集团本来正在和一名大学新星讨论签订三年多达2千万的球鞋代言合同，但是就在前天，谈判被N船方面终止了。
而这名大学新星的名字是――闻亭轩！
齐然仿佛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看着闻亭轩的脸。
闻亭轩也盯着他，目光很复杂。
“亭轩最近不太好过，N船的合同没了，这件事对他是很大的损失。”吕暮说：“而且，在2022年选秀大会的预测榜单上，他也出现了下滑。”
齐然谨慎地看着吕暮，吕暮又调出了一张图片，上面是HBL对于2020届MGL选秀大会的预测。
闻亭轩排在......首轮第20顺位。
出乐透了？！
齐然感觉很震惊，闻亭轩居然掉出了乐透区。
记得自己前几天看的时候......他还排在第五顺位。
齐然自己排在第七顺位，闻亭轩就在他前面两个，因此一下就记住了。怎么会？这家伙怎么掉的这么快？
几天没看，一下跑到20名去了？！
齐然还不知道，正是董风训练营的第三轮选拔，彻底暴露出了闻亭轩的弱点。
之前闻亭轩在L市大学打球，他身边都是共同训练了上百个日夜的队友，都知晓他的脾气，愿意去配合他。
比如这个叫马渭的后卫，他的运球摆脱能力很强，不需要闻亭轩的挡拆，而且会主动给闻亭轩做球，让他放手进攻。
在一群愿意配合自己，把自己当成核心的队友身边，闻亭轩的优点被无限放大，缺点则被掩盖起来，他凭借自己的体格与身体素质，打出了内线统治力，打出了乐透区新秀的表现。
接着，闻亭轩迎来了董风的第三轮选拔赛。
以董风的名气，这场比赛也收到了巨大的关注。于是人们发现：当身边全是陌生的队友，大家更注重个人发挥，不再全心全意围绕他打球时，闻亭轩的表现断崖式下滑，简直判若两人！
防守端依然做的不错，但在进攻方面，他的缺点一个又一个地水落石出：
人们一直以为闻亭轩只是没有外线进攻能力，但第三轮选拔赛证明：他甚至都缺乏外线进攻意识，连积极配合外线队友都做不到。
换言之，如果不能靠近篮下，那他进攻端就等于废人。
运球功底也很差，在禁区之外甚至不敢接球。就算在禁区之内进攻，也缺少对篮球的保护。碰上抢断意识好的防守人，他很容易被切掉篮球。
这些缺点一暴露出来，顿时在网络与媒体上开始了疯传，不断被演绎，被放大。
本来这就是一个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时代，公众比较喜欢讨论他人的缺点，网络上甚至出现了“闻亭轩必水”的言论。
这样也影响了媒体的选秀排名，闻亭轩的选秀顺位一路下跌，跌落到首轮第二十顺位了。N船本来即将到手的代言合同，也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走。
齐然扭头看着闻亭轩，这才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愤懑，看出了不甘。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两千万元，他从前五顺位热门跌落，成了首轮靠后的低顺位新秀。
这个心理打击是非常巨大的。
齐然也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毕竟，虽然闻亭轩的技术确实存在巨大短板，跌落下来也不冤。但毕竟他是参加了第三轮选拔才暴露出问题的，也是自己把他的问题给打出来的。自己怎么说也应该安慰两句。
齐然刚想要开口，但吕暮说的下一句话，令他吃了一惊。
“齐然，我们有个计划，把闻亭轩遭受的损失给弥补回来。”
齐然愣住了，想说的话被噎在了嘴里。
有计划？把损失给弥补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做什么？”齐然问：“说话呀。”
吕暮看了一眼闻亭轩，闻亭轩阴沉着脸，似乎不愿意开口。
“你们到底他妈的要做什么？！”齐然不安地骂道。
吕暮又看了看闻亭轩，笑道：“到这份上，反而说不出来了？那好吧，我替他说。”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面对着齐然，说：“我们想让你证明一下，第三轮选拔赛里闻亭轩的失常发挥，其实全是董风的授意。”
“什么？！”
齐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吕暮，目瞪口呆。
吕暮得意地抽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说：“我从然意集团的一名记者那得知，董风除了退役巨星与训练营教官之外，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你的私人训练师，没错吧？”
“是又怎么样？”齐然说。
“是又怎么样？呵呵，这件事情大了。”吕暮微笑着朝地板抖了抖烟灰：“董风和你私交甚密，既然如此，他就有理由帮你造势，对吧？”
齐然看着吕暮，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开始微微地颤抖。
“董风想要让全世界认可你，他想让你在首轮前五....不，甚至前三顺位被选中！他以为这样，你就会给他丰厚的报酬。”吕暮得意地说：“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他不能让你去打败那些MGL的超级巨星，首先，这些人已经成名了，实力毋庸置疑，让你去打败他们太假。其次他们心高气傲，也不可能同意配合。”吕暮说：“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他想到了——让你打败一个还没进入联盟的新星！”
“第三轮选拔赛是个绝佳的机会，每个人都想进入董风的训练营，而董风手里握着三张保送票，无论那个人发挥多么差，他也能用保送票强行使他过关。”吕暮说道：“于是，董风的计划形成了。”
说到这里，吕暮看了一眼齐然。齐然只是站在那看着他，目光凝重。
“他事先通知闻亭轩，他的实力不足以通过第三轮选拔。”吕暮说：“但是，如果他能在比赛里面放水，故意被你打爆......”
“董风就会用保送票让他进训练营，一举两得？”齐然说。
“bingo！”吕暮打了个响指。
齐然冷笑一声：“你这样做，把闻亭轩也卷入了骗局里，难道不是害他吗？”
“职业篮球，只要能证明实力，名誉很重要吗？”吕暮笑着说：“虽然我不懂篮球，但以前经常跟你混在一起。还是略知一二，多少职业球员名声不佳，但凭实力依然能成为联盟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一些实力不济的人，就算清清白白还不是被淘汰的命？”
齐然扭头看着闻亭轩：“闻亭轩，这话你信吗？”
闻亭轩不说话，但是沉默就是回答。
“他现在已经在接受运球训练，培养外线进攻技术。”吕暮说：“以闻亭轩的天分，这些都可以练出来，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齐然，你要做的仅仅是出一个证明。”
齐然思索一会，点了点头：“我有两个问题：首先，既然你和闻亭轩认识没多久，为什么你要这么帮他？其次，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吕暮靠在篮球架上，深吸了一口烟：“你的这两个问题，我可以一起回答。”
说完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对齐然说：“认得这个电话号码吗？”
“这是......”齐然沉吟了一下：“卖球鞋的......”
“对，他就是N船集团的老总陈墨，那个和闻亭轩谈判的家伙。”吕暮说：“他有一个全新的构想：花重金签约一个年轻人，虽然还没进入联盟，但是已经锁定未来全明星席位的年轻人。”
“比如我和闻亭轩？”齐然问。
“bingo！”吕暮笑答：“其实他本来想要找更高顺位的人，比如几乎已经锁定状元身份的孙纽龄，但孙纽龄已经和V凌球鞋谈完代言合同了。他只能再往下找一找，现在既然和闻亭轩谈判破裂了，我就帮他选定了你。”
“只要我对媒体说一切都是董风为了捧我设下的骗局，你就安排我和他谈合同？”齐然咬住嘴唇。
“没错。”吕暮说：“至于为什么要帮闻亭轩.....不方便和你说。”
齐然愣了一下：“不方便说？”
“对。”吕暮说：“等到时机合适你自然就会知道。现在......考虑一下我的条件吧？”
齐然盯着他，深吸一口气：“吕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鬼样子，你有胆子跟我提这事？”
“我看不起你的人格？不，我很尊重你。”吕暮说：“正因为尊重，我才把这次机会让给你。齐然，一个还没进联盟的新秀，就拿到N船集团的巨额球鞋代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齐然望着他：“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有一个庞大的财团认可你的未来，这意味着.....你还没进联盟，就已经成了公众眼里的球星！”吕暮说：“新秀赛季就拿巨额球鞋合同，从古到今也没几个人做到，这是里程碑！齐然，帮我们一把，给闻亭轩恢复名誉，然后拿下N船的大代言。一夜之间，网上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球星！”
齐然不说话，看着吕暮，又看了看闻亭轩，他感觉自己的血是热的，全身微微地在颤抖。
吕暮最后说的话，确实对他产生了不小的诱惑力。
还没进联盟，就拿到超额代言.......
这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一夜之间就能成为球星......
“那董风呢？”齐然听到自己在小声地问。
“董风？身败名裂，直接就毁了！这件事被曝出去，再经过媒体炒作，以后应该也没人愿意跟他学篮球了吧？”吕暮嗤笑着说：“然少，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喜欢这个人，对吗？”
这句话在齐然的脑海里回响，是啊，他的确不喜欢董风，他很厌恶董风。
董风狠狠击败了他，当着张晓初，当着他所有兄弟的面......董风嘲笑着他所有的技术，把他的篮球理念彻底碾碎。
齐然想起了那个放在球场上的塑料假人，自己用一切最擅长的技术去摆脱它，杀到篮下把篮球打进。但是董风站在他眼前，把篮球扔回去，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样不叫得分。”
他做梦都想击败董风，彻底地击败董风，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让他身败名裂，毁了他......
齐然看着周围的吕暮，看着闻亭轩，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陈墨的号码，那些穿着球衣的“L市大学校队球员”.......
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耳畔隆隆作响。
球星......球星.....
代言合同.......
毁了董风........
前所未有的机会........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齐然掏出手机。
“是谁？”吕暮问道。
齐然不理他，闪电般地接起：“喂，张晓初？”
“我到家啦。”张晓初缩在沙发上：“你在哪里呢？”
“我在外面。”齐然说：“我在A市体育馆.....跟人打篮球。”
“噢。”张晓初兴奋：“我也在打篮球，不过是在家里。我在家买了一块隔音地板！”
“隔音地板？”齐然乐了：“你要干嘛啊？”
“练习运球啊！”张晓初认真地说：“在外面可以练，在家里也可以练。你别忘了，我也要参加董风的训练营。而且我在投篮方面非常的有天赋。”
“天赋？”齐然问：“你是认真的？”
“是啊。”张晓初点头：“我一直在练习，现在如果没人防守，已经可以10投8中了，而且我订购了一个篮球头带，据说戴起来很像库兹马。”
齐然嗤笑一声：“你还知道库兹马？”
“是。”张晓初说：“齐然，我想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你很有天赋。”张晓初说：“你会成为篮球巨星。”
齐然怔住了，他细细品尝着张晓初的话，半天才说：“成为巨星？”
“对，你有天赋，也有拼劲，你会比他们都强。”张晓初说：“虽然努力不等于成功，但是你努力一定可以，因为你的天赋够用！”
“好。”齐然说：“张晓初，谢谢你啊。”
“谢我干嘛啊？”张晓初有点懵逼。
齐然长喘一口气，对着话筒说：“真的谢谢你。”
“好吧，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不用谢。”张晓初说：“等你出了专属球鞋，我一定会第一个穿的。”
“好。”
齐然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吕暮和闻亭轩，冷冷地说：“现在，都给我滚。”
吕暮傻了。
“然少，你他娘的......”
“我他妈居然犹豫了。”齐然笑了，小声地自言自语：“我他妈的刚才居然犹豫了......”
“齐然，你是疯了吗？！”吕暮大喊：“新秀赛季的超级代言你不要？！你是有病吗？别人跪在地上讨都讨不来，不就是撒个谎吗？！”
齐然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你别装诚实好不好，大哥？”吕暮说：“你一大老爷们，装个屁清纯啊？！”
“吕暮，你说错了。”齐然说：“我不答应你，不是因为我有多诚实。而是因为我拿超级代言根本就不需要你。”
“你——”
“我是齐然，明日之星。”齐然说：“我要的不是高额的代言，我要的是终生代言合同。而且.......是他们跑来求我签。”
“你.......”
吕暮站在原地，张口结舌，他的眼里溢满怒火，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我动摇，是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实力。”齐然从地板上抓起一个篮球，拍了拍：“但现在，我要亲手选择自己的公司，出品我的专属球鞋，当我进入联盟三年以后，所有野球手都会穿着我的战靴打球。”
齐然转过脸，朝着门口走去：“我要彻底打败董风，但不是媒体骗术，而是在篮球场上一对一地击败他，不是让他身败名裂，而是让他心悦诚服，我要的方式是.....斗牛。”
“你去哪？”吕暮喊道。
“去加练。”齐然说：“赛季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