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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李仪欣的故事

晚饭过后,天气还很热,姑娘们一般都呆在有空调的宿舍里。605室的姑娘们也不例外,8个姑娘全都在。请容许我介绍一下,从门进去,左边靠门的下铺是白晶晶,白晶晶的上铺是李仪欣,和白晶晶相邻的是叶梦秋,叶梦秋的上铺是胡丽;右边靠门的是方碧远,方碧远的上铺是叶眉绢,和方碧远相邻的是张栖桐,张栖桐的上铺是江鸿影。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姑娘们都坐在下铺的床沿边。这段时光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光。一天艰辛的培训结束了,晚上的各种知识讲座不需要消耗太多的体力,只要认真地做做笔记就可以了。姑娘们格外轻松,她们聚在一起,话题不知不觉就聊到了自己成为奥运礼仪志愿者的选拔历程。每一个姑娘都在为自己能战胜许多对手最终入选而骄傲。

“我们都来说说自己的选拔故事好不好?”胡丽说,她是个闲不住的人。

“好啊。”大家都赞成。

“我们互相猜对方的年龄,如果猜对了,被猜的人讲自己的选拔故事;如果猜错了,猜的人讲自己的选拔故事,怎么样?”胡丽提议。

“我先猜。我猜白晶晶的年龄,18岁,对不对?”李仪欣说,她知道白晶晶是高二的,这样推算应该没错。

“我20岁了。”白晶晶说,大家都有点意外。

“我能到昌平职业学校来培训还真不容易。”李仪欣说,“我们学校参加选拔的同学有300多人,个个美貌非凡,才华出众。”

“那竞争一定很激烈。你是怎么样过关斩将的?”胡丽问。

“在选拔过程中,我的积分一直排在第一。就在最后一项泳装的比赛中,出现了我意想不到的事。”李仪欣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心有余悸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啦?”大家都很好奇。

“我妈妈到学校来找我,当时我正在后台,吓得手脚都软了。我给妈妈回了个电话,说自己正在考试,让她在寝室里等我。接了电话后,我真六神无主了,走上T型台的时候,我根本听不见舞台的音乐。我只怕妈妈突然出现在观众席中,那样我的计划就全破产了。”

“她是你后妈吧?这么凶!”叶梦秋说。

“不是。她是我亲妈,是画院的国画老师,她对我可好了,只是不希望我抛头露面。所以参加奥运礼仪志愿者的选拔比赛,我不敢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参加的。就在前一年,我参加超级女声比赛,获得了选区的冠军。当我想去参加总决赛时,我妈妈在电视上看到了我的情况,亲自把我从车上拉下来,关了我一个多星期。”

“真可惜,你妈妈简直不可理喻,换作我打死也要去参加总决赛,这可是一举成名的好机会。”胡丽说。

“更糟的是,妈妈问了寝室里的同学知道今天没有考试。同学还告诉她,我在大礼堂里。当我匆匆换上衣服,走回观众席时,妈妈正好走了进来。我赶紧挽这妈妈的手离开大礼堂,连自己最后的得分都不知道。后来,同学告诉我,泳装展示这个环节我的得分最低,由于我在前面的积分很高,我还是入选了。我到这里来培训,也没有告诉妈妈,怕她不答应。不过她迟早会知道的,所以我很担忧。”

“担忧什么呀,知道了就知道,她要是来拉你回去,我们都帮你。”

李仪欣的故事讲完了,轮到白晶晶猜年龄。白晶晶猜的是张栖桐的年龄,竟猜中了。

“我……”张栖桐还没开始讲就哭了,眼泪沿着脸颊流下来,一滴一滴掉在地板上,好像每一滴眼泪里面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怎么啦?”大家都关切地问。

“我父亲倒是很支持我参加奥运礼仪志愿者的选拔,他一直在鼓励我,可是……可是……”张栖桐抽噎着,用手拍着自己的头,“我真不该参加这次选拔,真不该,真不该,那样我的父亲就不会死了。”张栖桐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

谁也不说话,张栖桐的悲伤感染了每个人的心情。虽然大家都很想知道张栖桐父亲的死和她参加奥运礼仪志愿者选拔有什么关系,但没有一个人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张栖桐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看大家,幽幽地讲下去,“我的父亲很爱我的。真的很爱我。他知道我要参加奥运礼仪志愿者的选拔,每个星期都来学校看我,给我买好吃的东西,给我送生活费。平时都是我自己回家拿的。就在选拔的前一个星期,他感冒了,但他在打完点滴后,依然驾车来看我。没想到竟出事了。”

寝室里一阵唏嘘,白晶晶和李仪欣的眼圈都红了。胡丽正背着大家用纸巾擦眼泪。

“感冒药吃了会瞌睡的,你爸爸怎么这样不注意?”叶眉绢遗憾地说。

“他是放心不下我,怕我受苦,可是他受的苦,他从来不对我说起。事后,我才知道,他是特意来给我送高跟鞋的。他看到我的脚在培训中磨出了一个又一个水泡,急得不得了,四处托朋友打听有没有皮质柔软的皮鞋。终于他打听到温州有一家公司能生产运动型的高跟鞋,他就托朋友从温州给我带了两双回来。一拿到鞋子,他顾不得自己的还在感冒中,就开车给我送来。没想到刚下了高速,在一个陡坡上,跟在他后面的一辆大货车失去了控制,一瞬间就把我父亲的车子碾在了下面。我是三天后才知道的,当奶奶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还不相信,我一直以为爸爸还在公司里忙碌着。奶奶把两双碾得变形了的高跟鞋给我看时,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事实。我哭了好几天,再也没有一双宽厚的手为我擦眼泪了,再也听不到安慰我的雄浑的声音了,我这才明白自己真的失去父亲了。”张栖桐抱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谁也不想让故事再继续下去。李仪欣的MP4扔在床上,正唱着一首悠远哀婉的歌。歌声轻而真切,仿佛一眼绵绵不绝的泉,慢慢地濡湿了整个寝室,慢慢地把每个人的心窝涨满。大家都恨不得抱着张栖桐大哭一场。

哭得最伤心的是白晶晶,她时而嚎啕,时而抽噎,哭得翻肠倒肚。白晶晶这样一哭,整个悲伤的气氛又被添了一重,弄得张栖桐都有点过意不去。她说:“我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大家的,可是却轮到了我……”张栖桐又哭起来。

胡丽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的局面,呆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白晶晶说:“张栖桐,你虽然失去了爸爸,但我们都会把你当成好姐妹的。从今天起,我们都是你的亲姐妹。”

大家纷纷从床上下来,搂住了张栖桐。MP4里的歌曲唱到了另一首,在腾格尔深情广阔的嗓音里,大家相拥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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