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大汉骑兵,身着红色戎装,在草原上风驰电掣地疾行,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衣甲鲜亮,每一名骑兵都背负革盾、腰跨环刀、手握长矛,每一匹战马上都斜挂着弓弩与箭壶。
远方,山峦起伏,绵延不绝,一挂炎阳高悬在天。
“加快速度!争取在日落之前赶到原平县!”
骑兵队的最前方,有两名军官,其中一位黑袍军官高声催促道。
“是!大人!”
三百名大汉骑兵齐声应喝。
他们的速度陡然又快了几分,如一阵急风掠过,迅速消失在这片草原。
……
进攻的浑浊号角声再次在匈奴大营中吹响。
这已经是两天以来匈奴人的第三次进攻,前两次,一次是强攻,一次是夜袭。
这一次,依然是强攻,或许,匈奴首领已经看出城墙上那些疲惫不堪的汉人士兵已经无力再战、难以抵抗了。
黑压压的匈奴大军开始汇集,宛如一条长长的黑色深渊,横亘在草原上。
匈奴首领下令道:
“传令各部:第一个登上城墙者,赏牛羊五十只,奴隶百人!拿下汉人主将者,官升二级,赏牛羊五百头,奴隶千人!攻破城池后全军勇士均可尽情享乐、掠夺三天三夜!”
“攻城!”
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匈奴人发起了第一轮的进攻,铺天盖地的匈奴士兵争先恐后地向前奔跑着、呐喊着、嚎叫着,狰狞的面孔上充满了兴奋与渴望!
牛羊是财富,奴隶是地位,还有汉人女子那美妙的身体在城池内等着自己!只要攻破城池,全部都能拥有,这些野蛮的匈奴士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双目通红。
匈奴大军奋勇当先,你追我赶,群情汹涌,“嗷嗷”叫地冲向那堵满是血迹,不算高大的汉人城墙。
距离越来越近了,离汉人城墙只有三百步时,成群结队的匈奴大军迅速分散开来。
“加速!”
队伍里的匈奴将领喊叫一声,匈奴大军又加快了速度。
便在此时,汉军城墙上擂响了“隆隆”的战鼓声,一名满面络腮胡,体型精悍的将领沉着地一声令下:
“放箭!”
汉军的箭矢箭似飞蝗,快如骤雨般地抛射而出,越过高空,锋利的锻铁箭头狠狠扎入匈奴士兵的血肉之躯,许多奔跑在最前面的匈奴兵一头栽倒在地,惨叫连连。
突遭袭击的匈奴士兵没有减弱半点攻势,后面的匈奴人继续往前汹涌而来,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大呼小叫,尽管他们的武器劣于汉人,但是这股凶悍之气却是让人心存畏惧的。
很快,第二轮箭矢又密如急雨地攒射了出来,由于距离拉近,汉军的弓箭终于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这轮箭雨下,共有一百多近两百名匈奴士兵中箭倒地,哀嚎不止。
战场上霎时一静。
这只是座小城,城池内不可能存放投石机等重型军用器械,弓箭便成了最有力的防守武器,此时震慑住了匈奴人。
可惜,匈奴士兵却有三千余人,方才进攻的只占了一小半。
匈奴大营的首领传令道:“先前封赏之物翻倍!所有匈奴勇士,全体进攻!”
匈奴人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
那位“大人”亲口许下的封赏,令匈奴大军疯狂了,城墙下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匈奴兵,个个悍不畏死,一往无前,仿佛黑色蚁潮一般向前狂冲而去,没有丝毫退却之心,要么攻陷城池,要么死亡!
尽管在汉军的箭雨下有许多匈奴人倒下了,但匈奴大军却踏着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与血肉继续向前冲锋,如同不惧死亡的草原凶兽,嘶吼着、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双目早已血红。
终于,匈奴人到达了城墙脚下,这时候,汉军弓箭对他们的威胁已经大大减小,他们迅速朝城墙上搭建好云梯,然后脚踩云梯,奋力攀爬而上,眼看着就要登临城楼。
然而,只听城墙上那名精悍将领沉声大喊一句:
“投石!”
汉军放下弓箭,两三名士兵一齐抬起一块巨石,向城墙下攀爬的匈奴士卒狠狠砸去。
顿时,数百块巨大的石块翻滚而下,每一块都至少重达上千斤,声势惊人。
冲在云梯最上面的匈奴士兵调头欲逃,可惜下面已被其他匈奴兵占据,逃无可逃。
巨石呼啸而下,一连片的惨叫声和“咔嚓”声响起,成片的匈奴人被砸得血肉模糊,石块迅速染成了血色,粘着肉块在人群中继续滚动,又是阵阵哀嚎,匈奴士兵拼命向两边躲闪,许多人被挤下云梯,摔落而下,非死即伤。
当巨石滚过以后,数千名匈奴士兵一跃而起,继续往城墙上冲去,边爬边对城墙上的汉军射箭,汉军落石如冰雹,箭矢如密雨,两军在城墙处不断地拉锯。
这场惨烈的守城之战从下午未时匈奴发动进攻起,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汉军人少,逐渐显现溃败之势。
匈奴军中,一名千夫长挥舞着手中银亮的弯刀,大喊道:“汉儿只剩三百人了!勇士们,杀上去!金钱和女人统统都是你们的!”
匈奴士卒更加奋勇地攀登,他们仿佛已经看见即将到来的胜利,金钱、地位、女人。
一名汉军军官奔到那位精悍将领的身前,大吼:“郡守大人,将士们顶不住了!您快逃吧!”
精悍将领坚决地摇了摇头,眼里有深深的执拗,痛苦道:“不!大汉的疆土绝不能在我丁原手上有一分一毫的缩减!”
原来这位精悍将领便是丁原。
数十名匈奴士兵终于登上了城墙,后面的还在不断涌上,汉军军官一咬牙,狂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郡守大人,您赶紧离开,我们拖不了多久!”
语罢,汉军军官抡起环首大刀,如凶狼般扑入敌群,大砍大杀,猛冲猛劈,三百余名快要筋疲力尽的汉军将士立即紧跟那名军官,如疾风般掩杀而上,霎时间人头滚滚,血肉飞溅,哭号惨叫声骤起。
丁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丁某生于贫寒之家,全靠武力与陛下的栽培才搏得今日地位,又岂能因地位之高而临阵脱逃,辜负陛下之大恩!”
尽管有许多人说当今天子变得昏庸无道了,但在丁原心中,陛下依然还是那个英明无比、知人善用,对他恩重如山的陛下!
“杀!”
丁原怒吼一声,手舞双刀如旋风,跳进人群杀戮劈砍,左冲右突,无人能挡,瞬息间便将十数名匈奴人砍死,如同一头发狂的怒狮一般。
“郡守大人,不可!”汉军军官大叫。
丁原挥砍双刀,顺手劈死两名偷袭过来的匈奴人,朗声大笑道:“嘿嘿!有何不可?我建功立业之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好多年没有与将士们并肩战斗了,我丁原誓与城池共存亡!就让我们一起杀个痛快!”
“郡守大人!将士们,杀!”汉军军官的脸上涕泪交纵,嘶声大吼。
丁原浓密的胡须已有几许斑白,这位愚忠的老将与众多汉军将士们并肩作战,共杀异族,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这大汉的每一寸疆土!
既觉可歌可泣,也觉悲壮无比。
时间缓缓流逝,一名名汉军将士逐渐倒下,越来越多的匈奴人登临城池,丁原老泪纵横,沙哑叫道:“陛下!老臣,愧对陛下啊!”
却在此时,那名汉军军官蓦然伸手,一指远方,满脸惊喜地喊道:“郡守大人,您快看!援军到了!”
丁原面色一怔,晃眼望去。
天边马蹄阵阵、烟尘滚滚,漫天飞扬的黄土遮挡住了丁原的视线,不过,当看到独属于大汉军队的红色戎装时,他知晓这是大汉的骑兵到了!
但是,丁原的心头依然沉重,因为郡内骑兵并不多,即便全部赶来也无济于事,紧接着,他却目光一亮,面露惊讶。
并且,渐渐地,他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到激动;面容越来越惊,越来越惊,惊成惊喜。
骑兵队的最前方,一名黑袍将领左手持弓右手搭箭,拉作满月,然后弓弦一松,利箭呼啸,疾驰而出,一名匈奴士卒应声便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黑袍将领迅速从箭壶中再次抽出一支羽箭,疾射而出,又一名匈奴兵无声无息地倒下。
黑袍将领骑坐在战马上,直直冲向匈奴大军,一箭接着一箭,一箭快似一箭,箭箭狠辣无比,箭箭夺人性命,他的箭之快,无人能躲;他的箭之利,无人能活;他的箭之重,甚至能一箭射透两人(汉朝弓箭不行,只能说相对先进)!
匈奴大军顿时一阵惊慌。
黑袍将领身后,一名蓝衣将领一直紧紧跟随,虽然他的箭技同样精湛,但却被黑袍将领神乎其神的射术给完全盖住了光芒。
夕阳下,尽管那名将领一身黑袍,不过,落日余晖撒落在甲胄上,却难掩金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