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顾彦辰说清以后,卢雨洁心中的一块大石便放了下来。可一想到送甜品那天林格的反应,那块大石重新被人抓了上来,吊在心口摇摇欲坠。
在某个气候温热的下午,她在搭林格顺风车回家的路上说出了她的担心。
“林格,我最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见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继续说道:“总感觉你对我爱理不理的。”
林格单手握紧方向盘,皱眉道:“你这么说很奇怪。”
“当初说分手是我的不对。你知道我在国内的一个人工作生活,累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她顿了顿,语气颤抖,“我很害怕。我实在受不了了才提出分手。我只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一点。”她转眼望向他,满脸的平静自如仿佛在听一段无关紧要的自白。
长久以来隐藏的恐惧此刻涌上心头,她低眉,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没有更多的语言和表情却犹如万箭刺向她自持的骄傲。
卢雨洁苦笑道:“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假扮我男友?”
林格解释道:“因为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有人要骚扰你,我自然会站出来。”
卢雨洁摇头直念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对我若即若离?”
对于这个问题林格抿嘴并不作答。毕竟她和他最好的朋友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他知道他的回答会瓦解她内心的防线,会让她因以为长久保持的形象崩塌而崩溃。只是卢雨洁并不知道这层缘故,她因此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你是在报复我当初提出分手,对吗?”她心中还有一丝执念——林格依旧爱她。“所以你会在我面前装作对尹小好,是不是?所以你才对我若即若离的,是不是?”
林格婉言否定说:“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那么在除了李子奇的其他人面前就该保持一段距离。”
“我不信!”卢雨洁反驳说,“你能做得那么了当?你敢承认你从来没有想过复合?”
“我想过,”林格平静地说,“但已经过了。”
“现在呢?你就对我没感觉?”
“我不能欺骗你——”
“够了!”卢雨洁打断道,“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为了刺激我而说的话!我在这里也待够了!”说罢,转身就要解开车锁,从正在行驶的车中一跃而下。
林格一把拉住她,左手依旧握住方向盘,卢雨洁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当林格再次抓住她的手臂时,车已经偏离了车道,直直撞向正在缓慢行驶的大货车。林格下意识地伸出手护住卢雨洁。
伴随着长长的刹车声,两俩车“砰”地一下相撞,车窗玻璃碎落一地,狠狠地扎进他的手里。卢雨洁低头惊声叫喊,恐惧遍布全身,抬头只见林格已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汩汩鲜血顺着手臂滴落。阳光折射过破裂的碎片,迷糊了她的双眼。在那一刻,她相信那个陪伴他成长的少年依旧在她身边。
与此同时,尹小决定沉迷于工作无法自拔,每天累积了N个问题留着去问李重治,盼着能再次把林格埋进心里。然而,这几天却老不见李重治的影子,看着被问题堆积满了的本子,尹小只觉得头大。
这天,她刚冲了杯咖啡,一坐下,余光就瞥见正拎包想要悄无声息地溜出公司的李重治。
她心想,谁叫本姑娘有着地理优势,非得坐在逢人必过的过道上!看我今天不抓住你!
她立马用初中体考100米的速度冲上前,拦住李重治,冲他嘿嘿直笑:“我还不懂几个问题,想再问问你。”
李重治看了看手表,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
小胖子,看你往哪儿逃!尹小得意洋洋地抱着本子在旁边满眼奸邪地看着他。
正在李重治心灰意冷时,凑巧隔着玻璃,发现林格正在会议室。他敲敲门,看见救兵似的乞求道:“林格,你能帮我回答尹小的问题吗?我答应老婆了一定要陪她去吃大餐!再爽约,我真的要打地铺睡觉了!”
林格揉了揉眼角,点点头。
李重治脸上的笑堆起了好几层肥肉,对尹小说:“快!林格比我懂!你去问他!抓住机会!”说完,不等尹小回复,就一溜烟儿奔出公司。
方才幸灾乐祸的奸笑凝在她脸上。她真想把李重治给拽回来。这几天劳烦他就是想避开林格,结果山不转路转,还是碰到了。
见尹小愣在门外一动不动,林格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说:“过来。”
尹小悻悻地推门而入,察觉到林格正在换左手的纱布,她不禁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林格耸耸肩,说:“不小心被玻璃划伤了。”
见他依旧在换纱布,尹小便点点头握紧本子,心想等他弄好了再询问。但那纱布不听话每次都会松开然后垂下来,感觉会是漫长的等待,尹小便开始低头数会议室有多少块地板。林格抬眼撞见,幽怨道:“你怎么忍心看一个伤患自己换纱布?”双眼委屈巴巴弱小可怜的样子。
尹小一个激灵。她完全受不了林格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只好乖乖地给他换纱布。白皙的手臂上深深地划出几道口子,尹小尽力保证每一次缠绕都十分的轻柔,生怕把大宝贝给磕着碰着了。
不过一会儿就缠好了,林格举起手臂,心满意足笑说:“看吧!这样该多快!”
尹小尴尬地扯扯嘴角,手上的本子抬了又抬,“我有问题。”
林格起身收拾好桌上散满的文件,然后带上眼镜,说:“有哪些不懂的?”
她拿出怀里的本子,林格手扶着眼镜,仔细地看完每一条问题后说:“游戏规则是哪些地方不懂?”
尹小清了清嗓子回答:“都。不怎么玩所以不懂。”
听见第一个字,林格像是被噎住似的轻咳了一声,沉思了片刻说:“看过《头号玩家》吗?《迷藏》类似于里面的游戏Oasis。只是我们不能让玩家自己去设计角色,也不能说找到宝藏后就把数宇给了他。”
尹小噗嗤地笑出了声。见她放松后,林格开始切入正题,耐心地逐一回答。电脑蓝光磨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点亮了他眼下的黑痣,嘴唇一张一合。尹小越觉扭捏起来,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望着他的手指缓缓移至每个问题的下方。
不知是不是饭后那几粒感冒药的作用,大脑昏昏沉沉。尹小摇摇脑袋驱散睡意的片刻间,林格已经站了起来,应着门外人的话。她这才回过头发现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严总,身后还站着程绘,技术部的袁农和人事部的刘沁。袁农她不大熟悉,但刘沁她算是认识。初来报道时,她就引着尹小填各种单子,把公司的状况讲得细无巨细又有条理。当时,她就被刘沁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给折服了。
“是尹小啊!”严总手里拿着外套,笑道,“我们几个要去聚聚,你也一起来?”
尹小连忙起身欲推脱,程绘却探出半个脑袋说道:“一起去吧。你来了这么久了,咱们还没聚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