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山骑马赶往杭州,风餐露宿,过了三天就到了杭州城。高宗赵构的皇宫位于西湖以南,钱塘江以北,依山势而建。
虽说赵构偏安一隅,但也是个皇帝,要见到皇帝谈何容易。
陈名山来到皇宫门口,仰望着辉煌的宫殿,看到门禁守卫森严,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不知道自己想的计策管不管用。
......
“来者何人?”宫廷守卫道。
“我是从四川来的皇子赵模,我想见见我的兄弟高宗皇帝。”陈名山听说过钦宗赵桓带着几个兄弟从金国回到了四川,编了这个事情糊弄守卫。
“你身上可有信物?”
“在金国时全部被抢走了,我还能有什么信物。”
“没有信物,我们不能带你进去。”
“你们好大胆,我乃陛下的兄弟,我的脸就是我的信物。”
“如果你真是皇子,那我向你赔罪。如果你是假的呢?”
“如果高宗皇帝认为我是假的,随时可以处死我。”
守卫不敢定夺,急忙向里面汇报。里面的侍卫首领出来看了陈名山两眼。陈名山身上衣服很旧很脏,脸上也似乎好久没洗,风尘仆仆的样子。
侍卫首领也不敢定夺,找到了宫里的大太监。这些侍卫和太监都是后来才跟着赵构的,不熟悉以前徽宗的皇子们,何况这些皇子被金国抓去了三年多,面容可能会有变化。
“派人看好他,搜他的身,不许带任何违禁东西。宁可认错也不能错过,我去向皇帝陛下汇报。”
大太监来到了皇帝的寝宫,“陛下,门外有一个自称是赵模的人求见。他说是徽宗的皇子,是陛下的兄弟。”
赵构愣了一下,他原先派过秦桧带领几千士兵去四川册封这些皇子们,不过半路秦桧死了,其他士兵们在洞庭湖边也被打败了,赵构真不知道册封的信息没有传递到四川。这山高水长的,联络真不方便。
对于赵模的到来,高宗赵构非常高兴。有一个皇子投靠在这边,自己的正统性就更强了。
“宣他觐见。”
......
大太监满脸堆笑,朝陈名山道:“殿下,让您久等了。陛下有请,老奴为您引路。”
“等等!”
“殿下有事吗?”
“我来这里路途遥远,你看我身上这衣服。”
“奴才明白。来人!去为殿下拿身新衣服来,再打盆清水来。”
属下的小太监急忙去拿了来。
陈名山洗干净了脸,换上了新衣服,真个是风流佳公子。这样的人物不是殿下,谁是殿下,大太监心里窃喜,又交上了一个非常有用的朋友。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公公,我来这里没有带钱,不能打赏你,很是过意不去。”
“殿下哪里的话呢,奴才刚刚没有认出殿下,是奴才的罪过,殿下不要怪罪奴才就够了,哪能要殿下的打赏呢。”,大太监满脸的笑。
“身上没有带钱,真是过意不去。”陈名山又道。
大太监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道:“来人!去为殿下拿些钱来,算在本宫名下。”
“遵命!”
陈名山豪爽地笑,道:“谢谢公公美意!以后定当奉还!”,不一会,就有小太监拿了两个金元宝来。
“殿下,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见陛下吧。”
......
大太监在前面带路,领着陈名山见到了赵构。赵构已经在殿内等候了一会儿。
“模弟!”,赵构大老远就打招呼,并快速的走向陈名山。赵构挨近来左看右看,没有一点赵模的影子。赵构以为是自己多年未见弟弟,所以认不出了。
陈名山第一次见到了皇帝,眼前这位皇帝,年轻、模样俊俏、气度威风,脸上爆了几个痘,痘表有白色的脓头,眼圈有点黑,似乎身子有点消耗过度。
这就是皇帝,是天下人的君王,是高高在上的唯一。陈名山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一线间了,威胁皇帝会死,冒充皇子会死,不知道哪种死法更不疼。
陈名山平稳住呼吸,冷漠的看着赵构,内心产生出失望和不平,两人差不多的年龄,对方是天下的主宰,自己却是大人们脚下的蝼蚁,天下人凭什么就要被眼前的这个内耗过度的年轻人主宰?自己凭什么要臣服在他脚下?
“赵构,我不是你的弟弟。”,陈名山冷静地道。
大太监腿脚都被吓软了,此人冒充皇子肯定没有好事,他准备来干嘛?他还是自己带进宫来的,他犯事自己也难逃罪责。
“混账!朕看着也不像。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赵构退后了几步,大声道。
立即,皇宫侍卫们把陈名山包围了。
“我来寻死,哈哈哈。你还记得被你杀掉的陈东吗?那个闹学潮的人,他是我叔叔。”陈名山道。
“陈东是误杀,朕已经为他平反了。陈东一心为国,朕还甚为惋惜,没想到他有你这个没廉耻的侄子。”
“赵构,我今天来不为陈东的事情。我要你召回围攻福建建瓯的宋兵,不然你有血光之灾。建瓯的林新堂,他能千里杀人。韩世忠没跟你提过吗?”
“笑话!朕向来不相信这些狗屁玩意,朕就要杀他,还要杀你,你让他千里杀朕试试啊,哈哈。”
“这两天,你宫里是否有人在睡梦中死去?这只是林新堂给你的警告,你别不知好歹。”
“大胆奴才!你三番两次藐视朕,觉得朕不杀你是吗?”
“韩世忠,大将之才,他亲眼所见的东西,你以为他会骗你吗?你以为不存在千里杀人?我来杭州已经有三天了,如果超过六天我没有回到建瓯,就是你的死期。”,陈名山趁着没被杀掉之前,赶紧说出了最后的威胁。
“千里杀人,睡梦中死去,哈哈,笑死朕了。韩世忠讲过又怎样?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那我无话可说了,你把我杀了吧,我去陪我叔叔。过三天,我相信,你也会来陪我的。”
“把他押下去,暂时收监。”
“遵命!”
大太监迈着碎步,急忙跑到赵构身边,耳语道:“陛下,小人属下有个小太监,他昨天在梦中死了。我觉得事情很小,没敢惊动陛下。”
“万一是巧合呢?”
“陛下,您的龙体安危可大意不得啊,您问一遍,查实一下这两天宫里有没有其他人也在睡梦中死了。”
赵构把宫里的侍卫头领、太监头头、后宫贵妃们,都召集在一起,问他们这两天有没有梦中死亡的事情出现。
“陛下,有!我的一个丫鬟昨天晚上梦中死了,没有任何伤痕。还有一个宫女,昨天也死了,同样没有伤痕。”后宫红人张晓倩道。
大太监道:“陛下,奴才那个下人死时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发生这种事情,为何不立即禀告朕?”,赵构心里凉了,就怕真可能有千里杀人这种鬼事。
“臣妾以为都是小事,没敢惊动陛下。”
大太监道:“陛下,您的龙体最重要啊,韩世忠一心为陛下,向来不会胡说八道,这个林新堂也许真的会千里杀人呢。”
“刚刚那个姓陈的小子,说几天时间他不回去,朕就没命?”
“六天,陛下。”
“把他带回来。”
“遵命!”
........
陈名山还没有押进牢门,就被召回了皇宫。
“给我打!”
侍卫们拿着大板子打在了陈名山身上,不敢太用力,因为赵构说的只是打,没有说往死里打,狠狠打。
“停!”赵构道,“朕最恨你这种投机取巧的人,鼠辈,枉费了你叔叔一世英名。”
陈名山身上挨了打,心里反而轻松了,赵构把他召回来,说明赵构相信了梦中杀人,赵构害怕了。
既然赵构害怕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用言语威胁了,陈名山没有跟刚刚那样嘴硬,他决定给赵构些甜头,让他彻底把宋兵们撤回。
“陛下,我有一句话对陛下讲。”,陈名山没有直呼赵构名字了。
“讲!”
“只讲给陛下一人听。”
“你去。”,赵构不耐烦,让大太监走到陈名山身边。
陈名山在大太监耳边轻声道:“林新堂可以为陛下千里杀钦宗赵桓。”
大太监在赵构耳边说了。
赵构听后,立即坐直了身体。眼睛审视着陈名山,仿佛要看穿陈名山的心思,也仿佛要找出陈名山的微小破绽。赵构盯着陈名山看了很久,陈名山也盯着赵构。
“放了他!陈东是我朝的爱国志士,他的侄儿虽说无理之极,但朕不予追究,给他叔叔一个面子。”
“姓陈的,谢恩吧。”大太监道。
“等等”,赵构道,招呼大太监来到身边。赵构在大太监耳边道:“告诉他,别瞎闹!真能解决赵桓,朕给官他们做。”
大太监把话传给了陈名山。
.......
赵构立即派人,快马加急去建瓯让韩世忠退兵,并且送陈名山回建瓯。
路上只花了两天,就到了建瓯。
建瓯还在,谢天谢地!陈名山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