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堂派出的信使,从建瓯出发,要到成都去带林明志回来。信使骑马经过两个来月,终于到了成都。
依照林新堂和陈朝蓉的嘱托,信使在成都得先打听陈兴平的住处。成都有很多街边茶馆,里面会有很多茶客,茶客们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有的还玩着些赌局。
信使进到一个茶馆,买了壶茶,坐在一个角落。他看到也有一个落单的茶客,于是走过去聊上了。
“兄弟,你知道陈兴平的府上在哪里吗?”
“是在朝廷做高官的那位?”
信使一听,这人回复的这么准确,心里很高兴。找陈兴平真是简单啊,随便问一个人就能问到。
“是的,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陈大人的家,岂是我们百姓那么容易知道的。”
“但是兄弟,我听你刚才讲的,你应该知道他啊。”
“也不瞒你了,你幸亏是问到我,别人还真的帮不上你,我在朝廷中有熟人啊。不过要找到他家,我得需要些花费。”
“只要能见到他,我可以给你些钱。”
“这么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也得三两银子。”
“我不过是想知道他家的地方,怎么要这么多钱呢?”
“那我给你三两银子,你把当朝宰相家的地址告诉我,成吗?”
信使害怕少了这条线索,急忙道:“兄弟,别生气。我先付你一两银子,找到后,再付二两。”
“你要先付。你以为是我要你三两银子吗?我得找后门呢,做什么不得花钱。”
“那先付二两,找到后再付一两。”
“唉,你真是谨慎。好吧,谁让我愿意帮别人呢。”
那人收下信使的二两银子,离开了一会儿。信使正担心他会不会一去不回,那人回来了。
“走,我们去他的府上。”
那人带着信使上路了,两人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春熙路上的一个普通府邸前,门额写着“陈府”。
“这就是陈兴平的宅子了。剩下的一两银子,你得付我了。”
“就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我带你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是为了帮你啊,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对付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们可是有很多办法的。”
信使担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动手自己身体吃亏,无奈把一两银子又给他了。
那人快速的消失了。
......
信使来到府前,敲了敲门,门上开了一个小口,守门的人在里问:“你找谁?”
“这是陈兴平的府上吗?”
“你是谁?”
“我是他的老乡,来找他投靠一下。”
“每天自称他老乡的人太多了,我不会为你禀报的。”守门的直说道。
“兄弟,行个方便。我其实是他学生的老乡,一个叫林明志的学生,他跟陈大人住在一起。”
“我知道。但是,我担心你是冒充的,我不会去报告,免得我受一顿训斥。”
“行行好吧,”信使把一块碎银子塞到他手里,大约有一两。
“好吧,你叫什么?”
“我是陈朝蓉的亲戚,你去找到林明志,他就知道了。”
“好的,你等着。”
“兄弟等等,我再问一下,成都的人要找陈兴平大人的府上,好找吗?”
“好找啊。朝廷中有头有脸的人,都住在春熙路上,随便在路上问个人就知道。”
信使内心后悔啊,轻易的就被骗了三两银子,真不值当。
门卫没多久走回来了,“真不巧,陈大人和他学生不在,他们去宫里还没回来。”
“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说不准,傍晚的时候你再来吧。”
......
林明志刚刚等到他的老师陈兴平,老师在宫内上朝,他备好马车在宫外等候。陈兴平一上车,林明志就甩开了鞭子,马车开动往家走。
林明志跟老师讲:“我在外面等您的时候,看到李纲大人了,他出来时脸色很阴沉,然后立即登上马车就走了,今天他那么气愤吗?哈哈。”
“你喜欢看别人生气?”
“只要不是生我的气,我都喜欢看。看到别人难过,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了,哈哈。”
“小子,不厚道啊。”
“老师,是你要求我在你面前必须讲真话的啊。”
“我没责怪你。今天咱们就谈谈这回事吧,你觉得谁可以让李纲大人生气?”
“他已经是宰相了,能让他生气的,只有皇帝陛下了吧?”
“你说的理由不对,就算是宰相,也会为些小事生气,而这些小事不一定是陛下做出的。不过,今天让你猜对了,就是陛下惹他不高兴,哈哈,也可以说是他惹陛下不高兴了。”
“老师,我刚刚听见你笑了,他是你同僚,你也笑他?”
“小子,我没有取笑他的意思,他依然是我的朋友,他如果有难我会毫无保留的帮他。只不过你说得对,看到别人难过,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了,所以就笑了,这可能是人的天性吧,哈哈。”
“老师,依我看,李纲大人还没有达到你学生水平。老师你教过,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心思,不能把情绪摆在脸上,特别是在朝中为官,李大人这个方面做的还不够啊。”
“小子,你又大言不惭了。李大人的学识,是我远远不及的。你可别因为他性格耿直而看轻他了,他比我可是强了不止百倍啊。”
“老师,今天宫里有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呢?”
“他太耿直了,惹得皇帝不高兴,他自己肯定也就不高兴了。”
“耿直的大臣不是更好的吗?一心只为皇帝着想,皇帝陛下怎么还会不高兴呢。”
“可是皇帝有很多事情,不一定是台面上的,要办成事情,得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不是刚硬耿直就有用的。”
“比如具体什么呢?你这样空着讲,我听起来还是很糊涂。”
“这个涉及朝廷机密了,小子。”
“老师,我可是跋涉了千万里,跟随你到这里啊,你还不教我点厉害的?”
“你要学这个也可以,今后一个月的家务你来做。”
“还是老师精明,好吧,学生认了。”
陈兴平把今天朝堂上的事情,粗略讲了一下。李纲听闻了很多卖爵位的事情,调查出事后的主谋居然是陛下的兄弟,于是一气之下在朝堂上奏了一本。陛下没有直面的回应他,李纲受不了,认为陛下在包庇自己的弟弟,于是据理力争,弄得陛下很难堪。于是今天的朝会不欢而散,于是才有林明志看到李纲气呼呼的出来。
林明志考虑了一下,道:“老师,这个卖爵位肯定是不对的,是吧?”
“是啊,肯定不对。爵位都应该是凭军功、业绩争取来的,不能买卖的。”
“那李纲大人说的没错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不应该包庇自己的弟弟。”
“再想想!”
“陛下认为犯事的是自己弟弟,所以舍不得处罚他,陛下还是有弱点啊。”
“再想想!”
“学生想不出来了。”
“你与你弟弟,有没有合伙骗过人?”
“有啊,还很多,经常合伙骗我爹我娘。”
“嗯。想到什么了吗?”
“哦.....,老师,我知道了。”
“别说出来了,知道就好。所以你觉得陛下糊涂吗?陛下应该同意李纲的奏本吗?”
“那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小子,你可知道‘钱’的重要?哈哈,今天咱们就聊到这为止,一个月的家务活,可不许赖啊。”
“钱??”
......
傍晚时,信使又来到了陈兴平的府上。门卫换了一个人,问了一遍信使来此的目的。
“上午那个兄弟呢?我上午来过,他说陈大人上朝还没有回来,让我这个时候再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你要找陈大人什么事情呢?”
“我其实是陈大人学生的亲戚,我找他的学生,也就是叫林明志的那个小伙子。”
“你没有凭证,我可不想为你禀报,万一你是假的,我可要受处罚啊。”
信使没有办法,又塞了一两银子给门卫。门卫这才向里去禀报。
林明志走来,见了信使。
信使道:“林公子,你妈妈让我来找你,她在老家生病了,需要你赶紧回家。”
“你是谁呢?我妈为什么让你来找我呢,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啊。”
“你妈病了,你得赶紧跟我回家。这是你妈让我带给你的。”信使展开了信物,确实是陈朝蓉的物品,还有一封亲笔书信,信中写着自己病重了,让他务必赶紧与信使一同回家。
林明志看后,立即哭了出来。他把信使请到府上,自己拜见了老师。
陈兴平问了信使两句,确认其真伪。信使展示出来的信物和亲笔信,林明志肯定是母亲交给他的。
陈兴平也只能相信了这个信使,不停安慰林明志,说这不一定是多大的病,也许过了一阵就好了。你明天就跟他回去吧,如果家里没事,早点来成都。来之前发个信来,我安排人接你,免得路途不安全。
林明志很感动,谢谢老师的宽容。
“陈老师,我回家了,你在这的生活起居会不方便吧?”
“孩子,回去看看母亲吧。事业是排在第二的,家人才是排在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