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庆西接到飞鸽传书,被信息震呆了。自己的弟弟黄庆池突然就去世了?追杀林新堂一家?
冲天的怒火从心底焚起,林新堂?原来没怎么听过的一个小弟,居然杀了我弟弟,也配杀我弟弟?我要让你们一个个惨死。
二十个人,全是大寨内精锐弟子,立即前往林新堂的老家。
施丛根是林新堂在老和尚那里学武时同学,曾经去过林新堂家里。这次由他带路,快马加鞭,傍晚就到了林新堂老家。
林母正在家里做晚饭,林父牵着牛刚到家,在拌些糠给牛吃,一个小女孩从林家跑出来。
“慧儿,去哪里啊?”林父问。
“去叫我妈妈吃饭。”小女孩边跑边回答。
“牛儿,回家啦,吃饱来。牛儿,这两天累到你啦,再耕两天牛儿就可以歇歇了。”林父对牛弹琴,“家里这么多田,全靠牛儿了。今年再生个小牛出来,我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施丛根上前拱手,问道:“大伯,你可是林新堂的父亲?”
“你是谁?”
“我跟林新堂一样,是徽山帮的兄弟,我和他还是一起学的武呢。”
“哦,是你啊。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徽山帮的弟子吗?来,来,请进!老婆子,小儿子的朋友来了。”林父真的不记得他。
施丛根等几个人进了屋子,其他人嫌挤的慌,站在外面。
林母看到乌央来了这么多人,心里一沉,这么多人要是在我家吃饭的话,花费可不少啊。看这些人都五大三粗的,饭量肯定小不了,我家真没有这么多饭菜啊。但毕竟是新堂的朋友,又不得不招待一下。
“阿婆,我是林新堂的朋友,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们。”施丛根说。
“你们坐,喝口茶。”林母招呼到。
没人愿意坐下来喝茶,大家还是站着,都很急躁的样子。林父看到这些人身上都带刀,只有施丛根一人装出一副笑脸,其他人都阴沉着脸、目光不善,让林父觉得来者恐怕没啥好心。
“阿婆,你们家里都有哪些人啊?”施丛根问道。
林父抢着回答道:“就我们两口子住在这里。儿子在徽山帮,难得回家一趟。”,他没有实话实说。
“那刚刚从你家跑出去的小姑娘呢?”
林父警惕心更重了,有非常不妙的预感,说:“她是我们村上的,在我家玩呢。”
“我听林新堂说有个大哥在老家啊。”
“早死了!你问这么多干嘛啊?”
“没事,我随便问问。”
然后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林家村口上,林新堂的哥哥林新德正在水沟里洗梨耙,一个村民站在边上跟他闲聊。
“老德,你不怕累死啊,种那么多地干嘛呢?你家的牛都要被你累死了。”
“呵呵,这个世道变得不太平了,多种点好。”林新德憨厚的笑道。
“全村就你家的人最勤快,老的少的都拼命做,种这么多田,还种那么多菜。”
“我以前想做都没有,多亏了我弟弟给了些钱给我买地。”
“你说弟弟好都说了八百遍了。”
“新堂本来就很好,有出息。现在跟金国打战,指不定什么时候打到我们这里来呢。多存些粮,总没坏处。”
女儿林明慧从这里跑过去,小姑娘已经十岁了。
“慧慧,去哪儿?”
“爹,我去叫妈吃饭,妈还在菜地里。爹,家里来了很多人。”
“哪里人?”
“不知道。”
林新德把梨耙放在一边,开始洗腿上的泥巴。
“老德,你儿子的亲事说好了吗?”
“差不多定了。他今天去丈母娘家帮忙耕地呢,估计会留他吃晚饭。”
“真羡慕你啊。你家娶媳妇花了多少钱?”
“你着什么急啊,你家儿子才多大啊。”
“我问问怎么了?”
“呵呵,没多少。我得回去啦,看看谁到我家来了。”
林新德驮着梨耙往家里走,远处就听到林父跟人在大声地争吵。
原来是又有人问了林父很多问题,林新堂最近什么时候回家的,跟你说了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吗,林新堂的老婆是哪里人啊。
林父更觉得这群人有古怪,还是赶紧轰走为好。抬高些嗓门说:“你们是什么人啊?没事赶紧走吧。”
徽山帮弟子被激怒了,说:“老不死的,闭嘴,担心我一刀砍了你。”
林父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杀人不成。”
那弟子也吼道:“谁说我不敢杀人。”,二十个壮汉,让两个老人觉得杀气腾腾。
林母往外冲,尖声喊道:“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为首的弟子拔出刀,斩杀林母。林母身体扑在屋内,头滚到了屋外。
“我跟你们拼了!”林父想冲去拿柴刀。柴刀没有拿到,肚子上已经被别人捅了几刀,倒地死去。
村民听到打斗,纷纷围过来看,看到真的杀人了吓得大惊失色。
林新德丢下梨耙,徒手冲上来打,“啊!你们这帮狗叉的。”
还没冲到人群中,被两个弟子拦住他,就地斩杀。
一会儿功夫,三条人命。
围观的村民瑟瑟发抖,慢慢的往后退,感觉手脚都被绑住了似的退不快。
施丛根大声道:“不想掉脑袋就回家去。”
村民纷纷缩回家里。
徽山帮的这些人根本没把村民放在眼里,由于刚杀过人,视这些村民更如草芥,丝毫不觉得说话需要避讳。
“林新堂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施丛根说:“他虽然浪荡在外,但是对父母是极为孝顺的。我猜他会回来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吧。”
这帮弟子中为首的道:“那就等一个晚上。黄寨主震怒,让我们一定要杀光他全家,一个晚上是要等的。去个人,到这里村民家买些饭菜。另外,吃完饭去两个人到村口埋伏着。”
施丛根说:“他哥的老婆孩子还没有杀掉。”
为首的弟子冷冷的看着施丛根,说:“若回家就杀掉。施兄弟,你跟林新堂是同期来帮里的,怎么那么恨他呢?”
施丛根沉默不语。
林新德、林父一家是本份的庄稼人,邻里邻居关系处的很好。林父家生活条件稍微好些了之后,还经常会端些糕点米糖给邻居们吃。
一个村民从杀人现场回到家,心潮狂涌,真没见过杀人啊。好好的人,一下就人头落地,血流出了那么多。稍微平复下自己的心绪,他想到平时林父一家人对自己的好。他跟老婆说:“我要去通知一下老德的老婆,我不能见死不救。”,老婆很担心。“放心,村子里我比他们熟。就算被发现,他们也别想抓到我。”
天快全部黑下来了,这个村民往菜园方向飞奔,半途遇到了归来的老德妻子和女儿。他一把拉过她,蹲到田垦上说:“嫂子,出大事了。一伙人到你家杀了你公公婆婆还有老德,现在还在你家等着你们回去呢。”
老德妻子当场晕死过去,明慧听后哇的哭出声来,被村民一把捂住嘴巴,“慧慧,不能哭,坏人还没走,还在你家呢。”
浇了些田沟的水,老德妻子悠悠醒过来了。正想哇哇的哭,被村民制止了。“赶紧走吧,嫂子。这里不能待了。”
林嫂声音哽咽道:“他们什么原因杀我丈夫?”
“一见面就杀,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你家,说是等新堂回家来。”
“这帮畜生、畜生!我儿子呢,回来了吗?”
“还没有。”
“我得去我亲家,找我儿子,让他别回来。”
“我替你去吧”
“不,他很倔,你去不一定管用。我不要他回来送死。”
林嫂交代道:“慧慧,你去村口外面那条路上,躲在路边,不许哭。看着叔叔路过的话,让叔叔别回家,好吗?”
“好的。”
“躲在路边,不许哭,看到叔叔,让他别回村子,好吗?记到妈的话吗?”
“知道了。”慧慧啼哭着。
林嫂撒开脚就往外跑,跑远了才敢大声哭出声音来。泪水模糊了视线,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刚擦干泪水,又有泪水流下来。
林明慧跟着村民躲在村口路边上,林家村落座在山窝里,路在山脚,田在山之间,只有这一条进村的路。
徽山帮虽然强买强卖、欺诈百姓,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的话名声会臭,名声臭了,生意就没法做了。
在外吃饭,是要付钱的,哪怕找不到饭店,在村民家吃饭也要付钱。还规定不得杀害无辜的人,与帮派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不许杀。
其中一个弟子来到林新德邻居家里,这家人腿都吓软了,弟子让这家人多做些饭菜,并给了钱,邻居哆嗦着不敢收。这名弟子拿着刀背一拍,“让你拿到就拿到,快点蒸饭做菜!”
林明慧躲在树丛里,浑身发抖,心里念着“我要等我的叔叔,我要告诉他别回村子。”
“爸爸!爷爷!奶奶!”
村民安慰她道:“慧慧,别哭!慧慧,别哭!”
“爸爸!爷爷!奶奶!”
林明慧哭出来了,村民又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
“慧慧不能哭,坏人还在咱们这里,不能被他们听见。”
林明慧平时最怕黑,怕路边的这些树丛,今天躲在这里却不怕了,越黑的地方反而觉得越安心。只剩下她饮泣的声音,心里继续念着“我要等我的叔叔,我要告诉他别回村子。爸爸、爷爷、奶奶,你们在哪里。”
等了很久,没有人来。
有两个人从村子里往外慢慢走来,离林明慧躲的地方越来越近,村民和林明慧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其中一个说:“差不多就这里吧,我们就在这等他。”
另一个说:“好,他来了,我们放他进去。想出来,可就没门了。”
这两人是徽山帮的,两人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村民轻轻地在明慧耳边说:“慧慧,咱们得去更外面等。你不要发出声音,跟着我走。”
村民拉着明慧,蹑手蹑脚往村口前更远的地方走去,走了两里地停了下来。
林新堂带着老婆孩子从昨晚逃出来就一直在赶路,赶了一天马儿都累了。在晚上十点多,终于快到老家了。
村子就在前面了,往前看只能模糊的看见山丘的轮廓,和超出山丘线大树的轮廓。黑乎乎的村子,不知藏的是吉是凶。必须往前走,我不能让父母为我送命。
林明慧听到马蹄声,看不清来的几个人是谁。叫了一声“叔叔!”
林新堂听到声音很熟悉,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叫了一句“慧慧!”。
哇......哇.....,明慧终于忍不住轻轻哭出来了,哭得不敢大声,怕吵到了村口两个埋伏的人。
林新堂的嘴巴扁起来了,脸部颤抖起来,喉结向上滚动,两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明慧躲在这里等我,意味什么?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林新堂抱住林明慧,眼泪像春水决堤止不住。
林明慧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哭。
村民说:“新堂,别回村里。一伙人在你家等你,还有两个还前面埋伏着。你爸妈、你哥哥被那帮狗叉的杀了。”
林新堂虽然已经猜到,但是真真切切听到噩耗,还是痛得颤抖。
陈朝蓉在哭,林明志、林明光、林明慧都在哭,那个村民也在哭。
明慧说:“我妈妈去找我哥哥了。叔叔,我没有爸爸、爷爷、奶奶了。“
林新堂呆立在原地,心里发誓:“徽山帮,我与你势不两立,我要杀光你们每一个人。”
林新堂掉转马头,对村民说:“本家哥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齿难忘。我带着明慧走,你告诉她妈妈和哥哥,我安顿好了之后来接他们。”
村民说:“你们好好保重,将来为他们报仇!我现在就去找你嫂子和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