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韦复同周冲一同进山狩猎,不知是何缘由,山中野物十分稀少。
不过论狩猎技术,周冲却是一把好手,韦复也自愧不如。
韦复自认为自己时常跟着杨宁等人进山狩猎,已经是经验老道,但是现在看来和周冲比起来着实还有不小的差距。
这也难怪,周冲父亲其实也参过军,这也是当时看到韦复身上残缺兵甲要救治理由之一。
周济后来腿部受伤后,就被遣返回到周平村,照理说在正规汉军有军饷,就算受伤不能再战,朝廷也有抚恤银两,周家生活不会如此不堪。
但是所谓的钱财,早就被腐败的官僚克扣,哪里还能到普通士卒手中。
自冲周济从军后,生活的重任就落到周母身上,为了养活周冲兄妹,劳累成疾,不久就撒手人寰。
周冲自然接过重任,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村里人进山,补贴家用,练就一身打猎的好本事。
后来周冲年纪大一点,就不在同村里人一同进山,因为众人一道,所得猎物自然得平分。
周冲就一个人进山,但是也不敢往山林走的太深。
有几次,周冲也曾遇到林中大物,都被周冲巧妙的逃脱。
周冲心细,只要是野物留下的一点痕迹,周冲就能一路找寻到野物的藏身之处。
而韦复则一身巧灵活,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不多时已经收获好几只野物。
周冲也暗自佩服,只不过韦复身上有着太多秘密,这让周冲心中也有不快之意。
“伯颜,(周冲字伯颜)当日施救之恩,复日后定当为报,不知伯颜可有从军之意。”
周冲闻言,先是一惊韦复果然是汉军兵士没错,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现。
“韦兄,天下已乱,凡男儿之身,当征战四方,可惜我家翁体弱,又有幼妹在此,不可远行。”
韦复暗叹一声可惜后又说道:“伯颜兄一遍孝心,复自愧不如,复也有高堂在世,但是却不能在身旁尽孝。”
周冲也不点破,故意问道“韦兄可为汉军甲士,为何会受伤于此。”
韦复思量片刻后还是同周冲讲述自己等人是如何从军,随后又深陷叛军包围被逼跳崖。
听的周冲愤怒不已,尤其是听的江松不听韦复觐言执意进军后更是大骂江松愚昧至极。
韦复待周冲心情平息后方才开口问道。
“当日伯颜兄施救于我时,可曾发现其他人等?”
虽然在周济家养伤十几日,但是也时刻想着杨宁几人。
但是周冲早早进山,晚归后又早早睡下,韦复几次想找周冲寻问,但是看到床榻上鼾声如雷的周冲又只好作罢。
周冲听得韦复此话,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料定其他人可能已经被河水吞噬,但是看着心急如焚的韦复却又开不得口。
韦复更加心急,让周冲带自己前往河岸试着寻找。
周冲也干脆,二话不说领着韦复向那日发现韦复的地方而去。
韦复也知道当日情形,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杨宁生还机会必然渺茫,但是未见到杨宁等人尸首,韦复就坚信杨宁等人还活着。
不多时,两人来到河岸,一直沿着河岸寻找,折腾了大半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韦复心情低落,呆滞的望着流淌的河水一言不发,眼中竟然有泪光闪动。
周冲见状,好心安慰。
“韦兄大可不必难过,虽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也未见任何尸首,或许吉人天相被人救走也说不一定。”
“宁哥,你到底在哪里,说好一起策马征战,可别食言。”
想起杨宁等人的容颜,韦复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经过这番寻找,周冲和韦复已无心在打猎了,收拾好行囊,往周平村而去。
一路上,韦复在也无话,周冲深知其中缘由,也未开口,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快要到村落口时候时,周冲却动了,跟在周冲身后的韦复低头还在想着杨宁等人,差点没一头撞到周冲身上。
韦复刚想询问周冲为何停下,只见周冲突然放下手中野物,发疯的向村里狂奔。
韦复这才发现,原来周平村已经是火光冲天,韦复暗道一声出事了,也跟着周冲身后直奔村里。
当周冲和韦复赶到村口日后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村口躺着几具惨死村民的尸体,血流一地,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空中,安静的村落只听的见烈火燃烧房屋时噼啪的声响。
周冲来不及查看村民的尸体,快速度的往家赶去,心里隐约有些担心。
还没到家,就看见周济躺在门口,已是毫无声息。
周冲抱着周济的尸首,嚎嚎大哭,一边摇晃周冲,一边喊着父亲,已是泣不成声。
韦复没见周姝身影,急忙跑进里屋查看。
当他看到里屋衣衫不整的周姝时,韦复咬牙切齿的大骂一声畜生,眼泪也虽之滑落脸颊。
韦复急忙脱下衣襟包裹住周姝,不让周冲见到,却发现周姝小腹也有鲜血不断冒出。
而此时周冲则已经抱着周济的尸首呆呆的站在门前。
周姝气若游丝,韦复急忙为周姝包扎伤口。
不多时周姝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韦复,待看到一旁的周冲时候才微弱的呼唤了一声周冲,眼角流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至到周姝叫了两声后嘴角溢出鲜血,周冲才反应过来。
周冲急忙跑到床边急声问道村中变故并好生安慰幼妹。
周姝这才断断续续的道出。
就在韦复和周冲进山后不久,一支数十人的叛军便进村了。
其实这支叛军不是领王莴将令出山寻找韦复等人的,而是奔着粮食而来。
虽然当日韦复等人坠崖,王莴下令部下寻找韦复等人的,就算是死也要辱其尸体泄愤。
但是手下的将士,那会真心寻找,认为韦复等人必死无疑,只是走了个过场,不然周平村里叛军营寨不远也不近,早就寻了过来。
至于这次进村抢粮,完全是应为江松兵败全军覆没,惹的县尉大怒,亲自率兵前来清剿叛军。
王莴自知不敌,要领兵撤逃,担心粮草不足,所以才派兵出山抢粮,已备不时之需。
本来周平村百姓就生活贫苦,自己都不够吃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给叛军,自然不肯。
但是叛军头领,那会顾及百姓的死活,直接下令抢粮。
村民虽然不愿意,但是又不敢与叛军拼命,纵然叛军进屋一顿乱翻乱砸,也只好忍气吞声。
然而叛军来到周济家时,本来相安无事,一贫如洗的周家也没有多少粮食,也就过了。
但是有一眼尖的士卒看到了韦复身穿的汉军兵甲放在里屋墙角。
坏就坏在此兵甲,虽然残破了,但是周济认为是韦复的东西就没扔,而韦复则完全忘记了此事。
好事的士卒立马上兵甲禀报头领,头领一看二话不说直接逼问周济。
周济只是说兵甲乃以前自己从军后退役后所留,好有个念想。
叛军头领将信将疑,又名属下军士一番仔细搜寻。
不多时还真发现了残留的药渣等物和带血的衣襟。
叛军头领再此询问周济,周济也不做答,惹的叛军头领勃然大怒。
任由叛军如何逼迫周济就是不开口,叛军头领无奈,不过恰好瞧见里屋的周姝,便命手下士卒抓过来逼周济就范。
周济仍旧不肯开口,叛军头领急眼了,欲对周姝下毒手。
周济见女儿垂危,趁对面士卒不注意,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环刀,砍杀了身前的一名叛军士卒。
周济也是从过军的,能在战场上活着走过来,必然不是一般人。
只不过腿脚不便,叛军人数众多,不多时就被叛军当场斩杀。
不过周济也强硬自知难以活命,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环刀投向叛军头领。
叛军头领反应也不慢,躲过周济的最后一击,但是环刀还是割破了叛军头领的脸颊。
叛军头领大怒,下令手下士卒屠村,一时间周平村鸡飞狗跳,惨叫声四起。
与其说韦复留下的兵甲是祸事开端,为周平村带来无妄之灾,其实也因为周济刚毅的脾气有关,周济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韦复和周冲听完周姝艰难说完,满脸悲愤。
韦复则是深深自责,是自己害了周济一家,还有周平村的数十口人。
此仇不报,枉生于世。
周冲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报仇。
“可知那群畜生往哪里去了。”
周姝刚想做答,只不过感觉越来越吃力,不停地咳嗽,伴随着大口鲜血的涌出,意识慢慢变的越来越模糊。
想抬起手志向叛军所去的方向,只不过还抬起,一口气未接上,就再无生气。
周冲也不管那么多,父亲小妹惨死,此时毫无顾忌,提上打猎用的弓箭就追了出去。
韦复害怕周冲出事,也跟着追了出去。胸中亦是气血翻滚,不顾生死也要为周平村的老少报的此仇。
周冲身逢此变,性情大变,对叛军可谓是恨之入骨,乃至以后对战叛军战斗中总是一马当先,而对投降的叛军也是赶尽杀绝,简直就是一屠夫,最让韦复头疼的是不服军令,让韦复十分为难,为其背下无数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