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头走了以后,卓华这才愤怒地对高昌顺说:“这是在谁家?是你家的后院吗?小艺结婚不告诉你那是我乐意,你凭啥腆着脸在我家质问我?小艺长这么大,你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了吗?你拍拍你的鸡胸问问,这么多年你给小艺花过几分钱?为小艺的成长付出过什么?这会儿你到想起小艺来了,矫情也不看看在哪?”
高昌顺刚要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转头对高小艺说:“小艺,爸不是不想着你,是你的那个小妈太霸道了,也不知这么多年,她都把钱花到什么地方了,恨不能一分钱都控制我,我早晚得和她离婚。”
“想不想着我还到是次要的,你把自己想明白了就行了,”高小艺说,“你说你比她大那么多,她又懒又馋还不做事,你手里没点钱怎么行?要是你忽然有个病有个灾的怎么办?”
“闺女,你说的对,我已经把工资卡要回来了,”高昌顺又气愤地说,“我想给你俩钱,可我到银行一查,卡上居然只有两块五毛钱,马勒戈壁的,什么狗东西。”
“爸,我看你就别骂了,这骂来骂去骂了多少年了,还不是人家一撒娇,就溜溜地再把银行卡给她。”高小艺说。
“这会儿不给她了,”高昌顺咬了咬牙说,“这死娘们给我戴绿帽子,我的钱恐怕都让她和相好的挥霍了,她等着,我哪一天非逮个正着不可,好好惩罚惩罚她。”
“怎么惩罚?”高小艺问。
“还没想好呢。”高昌顺又转移话题说:“真是发烧住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高小艺说:“没啥事你回去吧。”
高昌顺看看索宝丽,又说:“小艺的同学,你看看,亲闺女撵我,我能不伤心吗?”
“叔叔,小艺可能是累了,心里又烦的慌,你又挺忙的……”索宝丽说。
卓华在卧室换床单,高昌顺乜斜着看了一眼,问小艺:“你不回自己家?我怎么感觉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你快走吧……”高小艺烦躁地说。
“好好,我走……谁欺负你电话告诉我,爸替你出气。”高昌顺开门走了。
高昌顺走后,索宝丽帮卓华收拾屋子。这时候,她看到卓华拿起了那张装裱精美的相片凝视着,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阿姨,想啥呢?”索宝丽打趣地问。
“唉,怎么说呢……”卓华叹口气。
“阿姨,是不是又想从前的事了?”索宝丽说。
“能不想吗宝丽?那时候小艺的姐姐跟我受了不少的罪,我差不多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看她,心里特安慰。小艺一定跟你说起过她姐姐的事情吧?”卓华笑着看着照片说。
“说过,上大学的那会儿就说过……”索宝丽指指照片说:“阿姨,你看看,那会你多年轻,八四年你才二十出头呢,青春的年龄,那时候遥思姐好像只有两岁吧?”索宝丽欲言又止。
“你继续说,没事,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卓华说。
“我知道遥思姐和小艺都是你的女儿,可是……是同母异父……遥思姐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父亲?”索宝丽说:“阿姨,单从遥思姐这个名字就不难看出,所蕴含的深刻含义是不言而喻的。”
“你说得对宝丽,于遥思之所以叫于遥思,是因为我时常对失去那段美好感情的思念和寄托……”卓华说。
“阿姨,您就跟我说说,您是怎样认识遥思姐爸爸的?为啥你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你又是怎样和小艺的爸爸走到一起的?听小艺说,您根本就没爱过小艺的爸爸?这其中的原由一定是错综复杂的……”索宝丽说。
卓华放下照片,又指了指悬挂在墙上的十二英寸的黑白照片,说:“你看,这张照片是我十七岁的时候照的。”
索宝丽这才看到,悬挂在墙上的这张大照片里的小姑娘,竟然是卓华少女时代的倩影。
索宝丽不由地凑近照片,仔细地端详着里面的小姑娘,又回过头看看卓华,她想在看到的和看不到的岁月两端,寻找和链接着共同的相似之处。
“宝丽,是不是我妈那时候特纯洁?”高小艺指着照片问。
“嗯,”索宝丽的目光依然没离开照片,喃喃地说,“还有那个纯洁的年代。”
照片里的少女好像离我们现代人的生活很远,显示出了没有任何雕琢的自然美,沉淀着朴实无华的历史缩影。端庄秀美的少女,站在农家小院的一株硕大的海棠果树下,两条黑黑的长辫子垂在脖颈前后,略有些紧吧的碎花小袄,裹着正在蓬勃生长的身体。几缕秋日的阳光,穿透绿的颜色,把星星点点的光影倾撒在了少女的脸上,少女羞涩地露出微笑看着镜头。少女的旁边,还蹲着一条可爱的小黄狗,正抬着脑袋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整个小院,就像一首田园诗,用自己无声的诵读,陪伴着少女一起快乐的成长。
“阿姨,这张照片拍的太美了,美就美在它的清澈和韵味……我敢保证,要是参加摄影比赛,一定会获得大奖的。”索宝丽有些激动,又问:“阿姨,这是谁给你拍的?”
“于燎原。”卓华说。
“于燎原?”索宝丽没有想到。
“就是遥思的爸爸。”卓华说。
索宝丽心想,还不如趁热打铁,叫卓华就从于燎原拍的这张照片说起呢:“那您就说说,你和于燎原怎么认识的?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给你拍的这张照片?你们的爱情又经历了哪些不如意的事情,以至于最后没能走到一起。”
“那好,我就给你和小艺开诚布公地讲讲。”卓华说。
“阿姨,我可以录音吗?仅供我创作使用。”索宝丽问。
“可以。”卓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