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莲本来就一肚子气,此刻听见哥哥骂人,明知道不是骂自己也要借题发挥泻泻火气,便冷笑道:“哼!你骂谁滚呢?”
刘秉全丧声丧气道:“我骂谁呢?我就算骂自己也不敢骂你呀!就算你借我一个胆子,让我骂了你,有用吗?现在丢人都丢到城外去了,我骂你还能把脸面找回来不成?唉!家门不幸啊……”
“爹爹,姑姑都把咱们家的脸丢光了,你当哥哥的今后绝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刘珍玥厉声道。
刘秉全不答,兀自摇头苦笑,笑自己无能,可悲。
刘雪莲却接过话头道:“大侄女你也毫不逊色啊!别看年纪小,今天给家里丢的人一点儿也不比我这个当姑的少!”
“哼!姑姑,我是及笄之年闺中待字,就算是不应该太过主动,但对翩翩少年一见钟情也是常理之中;您呢?您是徐娘半老卖弄风韵,还将僧侣招到家中,伤风败俗为人不齿!”
且不说这里刘氏姑侄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那边静缘和无念却是悠哉悠哉地奔本城最贵的酒楼吃饭去了。静缘尽显暴发户的风采,落座后先点两盅佛跳墙,再点两碗鱼翅两盏燕窝。无念提醒道:“这些我都不吃,为何点两份?”
静缘乐呵呵道:“师父呵,常言道好事成双。今天咱们轻轻松松就进账这么多银子,不仅要好好的庆祝一番,而且还要讨个好彩头!再说这几道菜量都不大,师父不吃的话,徒弟我代劳一下也不成问题。”
说罢又笑嘻嘻地问无念要吃什么,无念近来天天在饭桌上被静缘的美食折磨,兴趣了了地道:“随你点吧。”
静缘心中虽然掀起一阵心疼,但他知道蜕变的过程都是痛苦的,此时绝不能半途而废,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师父把菜点好一些。
“堂倌,你家的素斋做的如何?”
“回客官,我们一品斋的素菜也是瑶城数一数二的,尤其是素鸡素鹅素肉这类菜,造型和口味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深受居士们的喜爱。“
“好,那就来一份素鹅,再来一个素肘子,一道素鱼。”
不一时饭菜上齐,二人细细品尝。还别说,这一品斋真不愧瑶城第一酒家的称号,菜色水平果然比别的店高着一个档次!
静缘尝了三道素菜,果然像堂倌说的一样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要不是素鹅没有骨头,素鱼没有鱼刺的话,他都要信以为真了!
无念也显然吃的比较满意,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什么的他,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嚼着一块肘子,看表情就知道他很享受这个味道。
静缘偷偷在心里乐,这可是一个帮师父早日还俗的好办法!每天给他吃这些豆腐做的鸡鸭鱼肉,时间长了他就会习惯“吃肉”这件事。嗯,没错没错!最高明的做法就是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
二人酒足饭饱,又在外面游玩到掌灯时分,这才悠闲地返回清风庄。想不到一进门,就见刘秉全背着手焦急地在院中踱来踱去。见师徒二人回来,旁边立即有家仆跑过去禀告刘秉全:“庄主,两位佛爷回来了!”
刘秉全闻听赶紧趋步过来向二人深施一礼道:“两位佛爷恕罪!恕罪啊!”
他这么谦卑,师徒二人倒有点莫名其妙,静缘道:“刘庄主此话怎讲?”
刘秉全道:“借一步屋里说话!”
三人进到屋内,刘秉全屏退下人,这才愁眉苦脸说出自己登门的原因:原来刘珍玥在家寻死觅活,强逼父亲来找无念,非要与无念对面而谈,说“假如我与他见这一面后他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才能死心塌地,否则便要削发为尼,此生再不做他想。”
说到悲痛交加,刘秉全拭泪道:“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如今我刘氏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倘若我那不肖女再削发为尼,那我刘秉全真是连苟延残喘都不能了!他日两位云游四海去了,我刘氏一族却要留在这里忍受全城人的嘲笑,我刘秉全生无颜面对父老,死无颜面对祖先……二位佛爷,出家人慈悲为怀,还望两位看在我虔诚礼佛的份上,救我刘氏一救吧!”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无念和静缘相对无言,只得点头答应。刘秉全千恩万谢,要不是无念拦住,他非要跪地上磕三个头不可。
师徒二人上了刘秉全备好的马车,车夫快马加鞭直奔明月庄而去。
明月庄内,姑侄二人的舌战已经结束,刘珍玥自回闺房去了,刘雪莲则依旧坐在客堂内喝茶,等着前去接人的刘秉全回来。
听见马车进了院子,刘雪莲赶紧从屋里出来,见自己哥哥果然把两个僧人请了过来,暗自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去。
刘秉全下了车,急忙忙就引二人去见刘珍玥,见妹妹也跟了上来,不禁气急败坏地道:“我说姑奶奶,你就别跟着来了!难道非要逼得珍玥出家你才高兴?”
刘雪莲白了他一眼道:“哥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要出家是她自己的想法,怎么能说是我逼的呢?”
刘秉全苦道:“我求求你了,你就别跟来了好不好?”
“哼!那好,既然这样你们去吧。”刘雪莲拧身回到客堂,冷眼看着刘秉全带师徒二人往刘珍玥那边去了,脸上划过一抹冷笑。
刘秉全将师徒二人引至偏堂内,急命上好茶,又叫婆子赶快去请小姐下来,这才陪笑而坐,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少顷,只听楼板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响起,原来是刘珍玥听说静缘师徒二人已到,激动万分地跑了下来。
刘秉全见女儿如此不顾闺阁矜持,为无念神魂颠倒之态不禁垂首叹气。
“法师!”刘珍玥见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此刻就在面前,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既兴奋,又羞涩,心中又急不可耐地想把自己的感情倾诉给他听,又急着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同时她还强烈地希望对方会答应,又十分担心对方会拒绝……总之,此刻她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