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邦前世是侦察兵,可是在侯府中转了几圈也没发现蛛丝马迹。心里暗暗道:这侯府果然不简单,隐藏的真够深的。虽然心有不甘,他也只得返回吴大勇家。水路不通,就只有走旱路。
吴大勇家荒废的后院房屋中,被抓住的侯府打手被牢牢地捆在木桩上,吴大彪等人正在严厉拷打。
“说,你们还有多少人?平时都藏在哪里?你们都是怎么联络的?”
“啊!大爷饶命,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小喽啰。”
屋中惨叫连连,吴大彪等人却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无论他们如何用刑吓唬,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不晓得。
正在这时,李安邦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出声。
“兄弟们,歇一会吧!”李安邦忍不住出声道。
大家问了半天、打了半天,也是浑身乏累,坐在竹椅上喝喝茶,吃吃糕点,聊聊天。
“三哥,你去哪了?”耿大海问道。
“哈哈,我去了个好地方。”李安邦打了个哈哈。
“没想到啊,三哥居然自己出去潇洒了。”耿大海啧啧道。
“想什么呢!”李安邦给他当头棒喝,疼的耿大海哎呦一声。
正在这时,刚才出去方便的吴大彪回来了。
“老三啊,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啊,这些人软硬不吃,可累死老子了。”
面对吴大彪的连续抱怨。李安邦忍不住打断:“停。”他笑了笑,扶着吴大彪说道:“二哥,你赶紧歇歇,待会我来收拾他们。”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就交给你了。”吴大彪松松垮垮地一坐,翘着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兄弟们,吃饱了,喝足了,开工喽!”李安邦吼了一嗓子,手中的小皮鞭啪啪啪地抽动着。
众人吃饱了喝足了歇够了,伸伸懒腰起来干活了。
“兄弟们,请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一人带走一个侯府打手,找一个单独的房间审问。接下来,我不管你问什么问题,凡是回答的都给他一口水喝,不回答的给他一鞭子。”
众人哄然大笑,心里马上有了许多馊点子,互相交流着,脸上露出坏笑。
李安邦给每个人分了一条小皮鞭,想到每个老爷们手指皮鞭的样子,李安邦不禁想到了角色扮演,忍不住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很疑惑。“三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朱集一脸问号。
李安邦拼命忍住,马上变成一脸严肃:“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待会我要去检查。”
待到众人都走后,李安邦又忍住不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各个房间不时地传来惨叫声。慢慢地,惨叫声渐渐消失,变得安静起来。李安邦知道时候到了,可以去各个房间查看了。
“你逛过几次窑子?”李安邦正准备走进一个房间时,就听到了张聪张秀才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万万没想到啊,浓眉大眼、一本正经的张秀才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咳咳!”李安邦推门而入。
“三哥,你来了。”张秀才有点手足无措。
“哈哈,他还配合吧?”李安邦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张秀才已经平静下来。“三哥的办法很有效果,他已经渴的不行,有问必答。你别看他是个西洋鬼子,汉语说的可溜了。”
“很好。”李安邦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金发碧眼的佛郎机人,他要从这个人身上获取更多情报。
李安邦绕着西洋鬼子转了两圈,发现这人竟然神态自若,一点没有慌乱。
“你叫什么名字?”李安邦问道。
“三哥,他叫弗朗西斯,是佛郎机人,今年快四十岁了,家里有一个老婆,一个女儿。最喜欢逛窑子,每个月都得去两三次。据他说,他还是贵族出身,是个男爵,家族有几百年历史了。三哥,你信吗?贵族会沦落到当海盗。”张秀才忍不住嘲笑道。
“你个张秀才啊,真是秀才遇到兵,老底都摸清。”李安邦赞叹道。“不过,他说的应该不假。你可能有所不知,西方多数地区不适合种植粮食作物,各种天灾经常光临,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从事海上贸易,兼职海盗。很多贵族带头当海盗,王室甚至专门出钱扶植这些人去海外掠夺别的国家的财富。凡是为国王赚到了大钱的海盗,国王还会封他们爵位。”
张秀才听得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和他从小接受的儒家教育完全不同。弱肉强食,毫无礼义廉耻。
弗朗西斯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身旁的李安邦,不敢相信大明居然有人对欧洲如此了解。
李安邦目光直视弗朗西斯,接着说道:“你们欧洲不是有句老话,用汉语翻译过来叫作“三代出一个贵族”:第一代,当海盗,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攒够了第一桶资本;第二代,拿着打家劫舍的钱明面上当绅士,暗地里依旧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进一步扩大产业规模;第三代,就成了贵族,学艺术、搞学术,占据文化话语权,和老百姓拉开差距。我说的没错吧?”
“你是谁?怎么会对我们国家如此了解!”
“我叫李安邦,记住我的名字。我们合作,你的命运将会因我而改变,你的国家也会因我而改变。”李安邦一字一字地说。
“就你?”弗朗西斯感觉眼前的人一会是上帝,一会是魔鬼,说出来的话不可思议,却又那么地吸引人。
“秀才,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弗朗西斯男爵聊聊。”
待到张聪离开后,李安邦直言道:“虽然你们佛郎机人发现了新世界,但是你们只会掠夺财富而已。总有一天,你们掠夺的财富会挥霍殆尽,重新沦落为二流国家。”
弗朗西斯感觉自己被闪电击中了,眼前的这个人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自己身为家族的继承人,一直不同意国王和家族定下的掠夺式国策,所以才逃离到了遥远的亚洲,希望找到让祖国一直繁荣昌盛的路子。他本想与大明做生意,无奈大明根本没有和其他国家贸易的意思。自己只身来到大明被当地官员视为蛮夷,为了生存不得不落草为寇,干起了祖先的老本行海盗。
弗朗西斯问道:“你又不是大明皇帝,怎么让我相信你?”
李安邦笑了,他将手中的铜钱抛向天空,用双手接住。
“你猜铜钱是有字的一面,还是没字的一面?”
弗朗西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哈哈,你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就像猜铜钱一样,只有猜了后,才知道对错。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李安邦轻轻在弗朗西斯耳边说道。
“什么?不可能!”弗朗西斯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安邦。“只有上帝能够知道佛郎机的未来。你,凡人,不可能!”
“你可以像猜硬币一样,先猜一猜,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对错。”李安邦自信地说道。
弗朗西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正面还是反面,这是一个问题。
当李安邦快要走出房门时,他听到了他想听到的答案:我选择和你合作。
万历十五年,丁亥年,公元1587年。弗朗西斯在吴大勇家后院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走向,更重要的是改变了大明和佛郎机的国运,史称“国运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