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门内,太后正襟危坐在一把红木雕纹太师椅上,房中挂了几幅书画,还立有青翠的盆栽,案几还摆着一盘糕点,旁边放着套茶盏。熙禾进去之前深呼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双手安分地放于腰前,步伐沉稳,眼神明亮坚定,脸上镇定自若。不管怎样,气势不能输。将军府大小姐的气势要拿出来。
只是熙禾没想到,太后见她来了,竟然露出了姨母笑,就像是现代着急儿子结婚的婆婆看见了儿媳妇。熙禾屈膝行李:“参见太后。”太后竟向她伸出手,言语轻柔:“免礼。过来,让哀家瞧瞧。”熙禾一头雾水地起身向太后走去,不明白太后眼中的欣喜是何用意。
太后拉起她的手,轻轻将袖子上撩,露出她手腕内侧的琉璃花印记,看起来十分满意,自言自语道:“果然。”
“哀家从来不信什么命中注定之事,今日见了你,才终是信了。”
熙禾歪着头看着太后,仔细算的话她应该也有四十几岁了,但看起来只是成熟知性了一些,很像熙禾以前最喜欢的那个语文老师,她们就像是从书画中走出来的温婉女子。熙禾心里的畏惧瞬间减弱不少:“太后何出此言?”
“你可认识司冥?”
“认识,我去过他的万景轩。”
“当年,他来宫中为老六看病,走时告诉我,只有一个女子能帮助老六痊愈。哀家护子心切,并没有怀疑他的话,他告诉哀家,哀家五十岁寿诞之日,带着银色步摇的女子就是老六命中注定之人。银色步摇,是当年哀家与先帝的定情之物,多年前哀家随先帝出巡时就被弄丢了,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被你戴上。”
难怪刚才在大殿上太后问她步摇的事······熙禾试探地问道:“娘娘,司冥的话真的可信吗?万一我不是那个人呢?”
太后摇摇头:“除了你,没有别的女子了。就像司冥,除了他,哀家找不出第二个能救老六的人。”
这是明摆着要用她来救他儿子啊?她能说不吗?她不能。
“老六对你也是不同的。这些年哀家虽然没有陪在老六身边,但知子莫若母。他今日在大殿上为你开口,又在御花园跳入湖中救你,也许他也是有感觉的。”
嗯?她怎么觉得这事很正常?
“你若真是那个命定之人,嫁给老六后,自然就会了解老六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会知道他到底身患何病······老六身体好后,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和将军府,你的兄长和妹妹也会得到一门好亲事······”
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啊!她才十七岁,在现代还是个可爱的大一新生,到这里居然就成了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她果然还是没有适应过来。也罢。反正熙禾也需要解开薛北辞身上的断情印,找不到人选她干脆就亲自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反正回家后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结过婚了。她在将军府白吃白喝那么久,走时还能给将军府留个好印象,像她的爸妈那样,也是好的。
“多谢太后,熙禾记住了。”
太后见熙禾如此反应,很是满意,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孩子。
离开时,熙禾走到长乐宫宫殿门口,远远地就望见了薛北辞。他伫立在一棵树下,双手负于身后,也是着一身白衣。他感觉到她的目光,也向这方望过来。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夜幕笼罩京城,乌云渐渐散开,一轮黄色弯月显露出来。熙禾心中竟然隐隐不安。难道是因为太后想让他和祁王成婚的?可能是的吧。心烦意乱之际,熙禾握住那支银色步摇,心渐渐沉静下来。可她还是预感,有什么事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