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个新搬来的马戏团正在表演,而除了一个大帐篷在璀璨的灯火下闪烁以外,其余几个小帐篷也散出微薄的光。
小帐篷里噪杂的声音响起。
“喂,乔克,杯子没水了,你瞎啊,快给老子倒杯水来,渴他妈死了“。
说话间,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将旁边的鞋扔向乔克,乔克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径直走过来拿起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手中的活刚忙完,另一头又传来声音
“乔克啊,大象还没喂呢,去帮我喂一下!“
乔克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哎呀,反正你天天都帮我喂,也不差这一次嘛!“
乔克点了点头,就要转身出去喂大象,可靠近门口的醉汉又将他拦住。
“喂,老兄,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要喝巴登爱尔,不是健力士黑啤,这玩意酒精度数大,把我灌醉了等下你去喂老虎啊?“
醉鬼边指责边走路,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乔克马上小跑过去将他扶起来,醉汉满嘴的酒气和恶臭扑鼻而来,乔克皱着眉头将他扶到椅子上!
“哎呀,科巴,反正都是啤酒,随便喝就行了,乔克都累一天了,别给孩子添麻烦了!“
“那能一样吗?要不我给你尿一杯你喝?看上去和啤酒也差不了多少嘛!“
另外一个人也看不下去了,指着醉汉说“瑞尔你喝多了!乔克,扶他回去休息!“
“噢!“乔克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去扶他到床上,却被醉汉一脚踢翻,原本肩膀上刚愈合的伤口瞬间裂开,乔克强忍着疼痛,没有让眼泪当着众人流下来。
“别他妈碰我!你这个下贱卑微的矮子,我们伟大的法兰西队伍中怎么会有你这种黑鬼小杂碎?带着你咖喱味的汗液滚回你的贫民窟去!“
“不好意思,他今天喝多了,乔克你别多想啊,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管他!“
旁边的人眼看孩子要哭出来了,连忙安慰道。
乔克走出帐篷,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埋怨上帝不公,让他一出生就无父无母,让他遭受所有人的欺凌和羞辱。
突然耳畔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没有“,乔克回答。
“是吗?那你为什么能看到我?“
“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内心!“
“我的内心?“乔克左顾右盼四周,确实没有人影。
“你长期遭受着来自同伴的凌辱和不公,你渴望拥有实力,你渴望凌驾在他们之上,所以,你就看到了我!“
“你就不想报仇雪恨?“
“我不想,他们其实对我挺好的!林大叔会替我敷药,尼撇子会给我吃糖,团长会经常给我一些钱“乔克尽力去掩饰这一切,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卑微!
“你,可想好了?“
“我从小无依无靠,是马戏团的人收留了我,是林大叔教我表演,让我重新拾起信心,不再自卑!“
“可是你现在依旧自卑!“
乔克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以及你左腿上那块疤的来历?“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左腿上有疤痕?“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自己?我的想法重要吗?,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听过我的话,他们又怎么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除非他也是个疯子!“
“我可以告诉你,半小时后这里有一场事故,狮子会逃出笼子,游客纷纷逃命,惊慌失措间撞倒了火盆,火盆烧到了电线,大火会将这里的一切瞬间吞噬,除了你,他们都得死!“
“当然,你可以试图提前告诉他们,看他们信不信你了!“
“狮子被关在铁笼子里,还有锁,他出不来的!”
“驯兽师刚刚喂食忘了锁!”
“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你只需要跟随自己的内心“
声音消失。冷风吹来,刚黏住的伤口又灌进了凉风,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内心,此时乔克也顾不上疼痛,急忙冲进旁边一座小帐篷,这是员工睡觉的地方!
“林大叔,等会这里会有一场大火灾,您不要在休息室带着,您出去散散步吧?“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来我帮你摸摸!“
乔克满头大汗,火急火燎的说着,来不及一一解释,只能慌忙的祈求道:
“哎呀,林大叔,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这孩子,不知道要搞什么鬼,行吧,就陪你玩一次,我去外面散散步,顺便买包烟!演出结束前我不会回来的,你要做什么事就放心做吧!“
乔克脸上这才露出千载难逢的笑容来。
“撇子,等会陪我出去买面具,一会上台要用,我之前的面具坏了!“
“下一个节目就是我表演的,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你不能去,等会这里会发生火灾,你要是进去表演,就得死!“
“乔克你今天发什么神经?有病啊“
“我……“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上台表演了!“
听到这,乔克叹了口气,轻声说“还是谢...谢谢你以前送给我的糖!“
“我那是过期的糖,之前训猴子的时候给猴子吃的糖,人吃了会拉肚子的,扔了怪可惜的,所以才给你吃的,你以为我真的同情你啊,白痴!哈哈哈”!
听到这,乔克脸色苍白,他低下头喃喃自语了一句,就魂不守舍的出去了!
“噢,这样啊!”
演出开始,巨大的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台下的观众脸上充满着喜悦和兴奋,马戏团一开始会表演西班牙脱衣舞,以此来博路人的眼球,保证卖出最多的票数。等到表演进行到一半了,没有新观众出场了,才会表演动物类的节目。
而现在,驯兽师们都在一旁打牌,台上的歌舞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忽然坐在边角的观众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吸引了现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力,当大家把视线全部转移过去,才发现,那喊着救命的女子面前,正走过来一只强壮的非洲母狮。
顿时现场气氛直接炸裂,再也没有人看脱衣舞,全部扭头往门外跑。
“救命啊!狮子逃出笼子了!”
撕拉~
其中一个观众在逃跑的过程中推翻了火盆,火盆倒地又烧在了电线上。顿时舞台上的彩灯直接短路爆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几秒钟后,整个偌大的油皮帐篷被火苗瞬间点燃,只见一朵蘑菇云平地燃起,火光中的嚎叫声,救命声响了起来,几分钟的功夫,一切都化为乌有,四十米高的油皮帐篷当初搭了三天才搭建成,结果现如今烧了没三分钟,就成一副空架子了。
乔克这才想起来,帐篷表面前几天才刻意浇了油,说是避雨防潮。
失去总比得到来的快。
他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
“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心痛,他们可是我的朋友,他们现如今应该都被烧焦了吧,我为什么会有一丝窃喜呢!”
“因为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又是你”
乔克看着大火一点点熄灭,周围安静了下来,已经没有哭泣和嚎叫声了,他抬头问
“我是坏人了?”
“不,火又不是你放的,你也试图去救他们,可是人家不领你的情,所以你不是坏人”
“我害死了他们!”
“是他们该死!”
“我又无家可归了”
“不如,你加入我们吧!”
“你们?”
“没错,我们,全球最著名的影子组织,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收集天下所有的情报,而让当事人完全不知情!”
“你不想得到人们的尊重吗?你想一辈子当个小丑吗,受这帮自大狂,醉汉的辱骂,在夜深人静的角落里独自哭泣?”
“不,这不是我”
“这是你,这是真实而又自卑的你!”
“这不是我,你不要说了,这不是我,这是我的家,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可他们的逝去你一点也感觉不到难过,不是吗?真正亲人逝去的样子应该是这儿撕心裂肺的痛!”乔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怒吼道。
“不,你走,你给我走!”
乔克发疯似的抓狂,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如果这一刻有人在场,会看到其实他面前并没有人,他在对着空气发疯。
乔克从椅子上突然惊醒,原来这是一场梦!他心扑通扑通的跳,再环顾四周,几个驯兽师在打牌,经常欺负自己的科巴正在喝啤酒,撇子在镜子前化妆,显然等一下轮到他上台表演。
乔克看着这一切,胸口莫名的绞痛。
他起身,趁驯兽师不注意,一把将钥匙塞进兜里,灯火通明,舞台上还在热舞,观众欢呼雀跃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乔克独自走向了狮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