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双眼泛红，动容不已，凌天亦是心绪翻涌，泪中带笑。
但紧接着，她还是不乏幽默地回了句：“阿湛，你那么多房姨太太，竟还会记得我，我呀，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说完，她捂着嘴巴清浅一笑，与当年那个小姑娘简直一般无二。
见自己确未认错人，卢湛异常欣喜，然后惊异地回应说：“嗨，瞧你说的，她们怎么能同你相提并论，二十来年没见，你依然是风华绝代，甚至更胜往昔啊！”
凌天与又一位故友重逢自然也是欢喜的盛事一桩，接下来，她又忍不住调笑对方道：“瞧你那张嘴，还是那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一点都没变！”
身后的卢欧听眼前二老说笑不止，心中不免有些尴尬，因而有意咳嗽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卢湛一听立即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知道正事要紧的他于是赶紧携子上前正式拜见了凌罗的母亲。
正厅落座后，卢湛开口道：“欧儿仰慕令嫒，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我父子二人特登门求亲，想纳……想娶令嫒为妻。”
言之最后，卢湛用余光瞥了眼凌天，事先想好的说辞竟临阵发生了变换。
卢欧双手攥紧衣角，初听“为妻”二字，心头乍惊，咦，真邪门，爹在家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拿了这么多的彩礼，一定要逼凌罗母亲让一步嚒，只能是妾，绝不可为妻。怎么他自己倒先让步了，呵呵，看来他是有所忌惮呐，这样正好，省去了一场口舌之争。
凌天：“这事令郎也已多次向我提及，既然你父子二人诚意造访，我这个做娘的也就不为难什么了。”
卢湛：“欧儿，快来谢谢你天姨，哦，不对，该改口了，谢谢你岳母才对。”
凌天：“现在改口还为时尚早，等阿罗正式过门再改也不迟。”
卢欧起身拱手道：“谢谢天姨。天姨，您尽管放心，欧儿会让阿罗幸福一辈子，我发誓我会加倍地爱护她，让她感觉就像始终在您身边一样。而且她想您了，她也完全可以回来，我绝不干涉。”
凌天：“卢少爷，我就凌罗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是伶人，但却并不低贱，我们阿罗也并不是为了攀权贵，才愿意嫁给你的，希望你日后可以信守你今日的承诺，善待我女儿阿罗。”
卢欧不假思索连连点头：“欧儿决不食言！”
接着，卢湛想要同凌天单独叙叙旧，于是以让儿子去旁处散散心为名将卢欧支了出去。而正有此意的卢欧便也理所当然地找凌罗相聚去了。
卢欧离开后，卢湛立刻没了禁忌，打开了手中的紫檀木折扇后他直言不讳地发了问：“虬枝，这么多年你过得可好啊？”
内心早已静如止水的凌天坦然答道：“无所谓好与不好，人生就好比这一出出的戏一样，就是一个哭过笑过，苦乐交织的过程，走过了，谢幕了，也就明白了，看懂了……你呢，阿湛？”
听她这一席话，卢湛觉察到虬枝这些年真是成长成熟了许多，于是他十分欣慰地报以一笑。
“我呀，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想想自从十三行出事后，我快二十年没见到你了，你后来去哪了呢？”
这是他后来一直好奇挂心的事，那会儿再见吴承昊后，对方也没有说的很明白。
接着，凌天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番她这二十年来跌宕起伏的人生历程，而那最惨痛的前几年她则三言两语一带而过了。
“苦是苦了点，但是苦中能作乐也就不觉得苦了。”
感叹完，卢湛又竖起了大拇指，不仅内心极为钦佩，且嘴上还极力赞扬说：“我记得你年少时就非常喜欢唱戏，我是真没想到，广州城里的大名角凌天就是你呀，要是知道凌天是你，我早就来看你了，岂会等到今日！”
闻后，凌天当即笑着调侃起了对方来：“我记得那会儿你还说自己是个戏迷呢？要是不知道凌天是我，你也能来看戏，那才叫真戏迷，这下验证了吧，当真是个伪戏迷。”
卢湛听完大笑道：“你跟从前一个样，说话还是那么刁钻，最爱一针见血。”
二人言欢许久后，卢湛又称赞起了凌天来。
“你不仅自己成了名角，还培养了个这么好的女儿。你看虽然我们俩缘分不到，但是我们的孩子却走到了一起，如此看来这桩姻缘也是一件美谈啊！”卢湛含笑说着。
凌天抿了抿嘴唇，悠然回了句：“是啊！所以对生活我更应该充满感激，哪里还能去抱怨呢！”
讲到这，凌天忽地敛了笑容，郑重地说道：“对了，以后阿罗进了你们卢家，你作为长辈可要好生照看，千万别让卢欧欺负她才是！”
女儿的幸福这头等要事凌天须得当面锣对面鼓地提醒未来亲家公卢湛方可。
“不会不会，我儿卢欧他为人谦和，是肯定不会欺负女孩子的。”
拍着胸脯应允完，卢湛突然间想到了一桩特殊的往事，当年对方身怀六甲之时曾在卢家暂居。
因而他不免开口问道：“对了，我记得十三行大火时，你正巧有了喜，那孩子是不是就是凌罗呀？”
这一刻，二人的思绪瞬间飞转到了许多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