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罗绞尽脑汁,使劲地用力回想着。
过了不知多久,猛然间,一个灵光忽现使她瞬时记起了当年戏班子演出,她从后台跑出偷学母亲唱戏时曾不小心被前面倒退的憨呆美少年撞翻在地的场景。
当时的凌罗屁股疼了许久,气急败坏的自己还想同那个少年理论一番。可不知道为何,二人后来竟化干戈为玉帛了,且还畅谈了好一会。
而此时的凌罗突感当时的那个少年好像就叫沈康靖,只是那少年的样子如今在自己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不过印象中同今日这个英姿挺拔的青年样貌倒也并不违和。
难道沈康靖就是当年撞倒自己的那个少年戏迷?
可他为何反反复复追问自己是否还记得他?
真若如此,他直说不就行了,何必搞出这等名堂……
想到这,凌罗不仅没有反感,唇角还浮起了一丝笑意,此刻,她心中暗念这呆头呆脑的沈康靖也真够笨的,直接言明多简单,也省的害她吃力地回想。
就在这时,喝过头的卢欧在佣人的搀扶下,东倒西歪地进了洞房来。
卢欧已是酩酊大醉,被扶至床前后,他毫无意志地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室内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闷鼾声。
凌罗看了摇了摇头后,只得羞红着脸同佣人一起,为丈夫卢欧宽衣解带。
卢欧睡得深沉极了,舒坦地展开了双臂,在床上摆了个特大号的“大”字,因而床上就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条给凌罗侧卧。
凌罗梳洗完毕后,只得将就在床边枕着手臂捱了一夜。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卢欧和凌罗这对小夫妻度过了还算甜蜜的新婚时光。
而这期间,沈康靖熬过了近两个月的颓靡期后,在父亲的鼓励和指引下,重新振作开始了随商行船只往来海外的生涯,他为海员们提供技术指导的同时,也增长着自己的实战技能。
由于工作十分繁忙,因而沈康靖的注意力终于得以成功转移,现在的他似乎又找回了往日那个充满朝气与活力的自己。
而这一边,凌鸾自从上次见过宝利行的老板卢湛后,便开始动了心思。
年纪已不算小了的她深切地体会到与其将自己的专注点聚焦在那些不靠谱的富家公子哥上,还不如走点捷径采摘些成熟的“果实”,这样一来说不定自己的生活可以更加风光体面。
就这样,年近五旬且依旧倜傥的卢湛便成了凌鸾主攻的目标。
卢湛的风流本性此时未减,所以对于颇有几分姿色且还流露出了对自己十分爱慕的凌鸾他亦是惦念无比,心痒难耐。
隔空相思了数日后,凌鸾和卢湛二人又在卢欧同凌罗的婚礼上相聚了,酒席间,他们二人趁旁人不注意时经常眉来眼去、传达着彼此间浓浓的情意。
在那之后,明了了对方心思的卢湛每隔七八日便以探望凌天的名义去天兴戏班小坐一番,其实他真实的意图是去私会凌鸾。
有时,二人见凌天在场,便会收敛几分,而凌天不在的时候,他们便肆无忌惮地调戏着彼此。
再后来,卢湛和凌鸾不顾旁人的眼光,经常一同走出戏班子,而这俩人不是去吃酒,便是去讨乐子。
有一次,心急的凌鸾躺在卢湛的怀里娇嗔地来了句:“湛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进门啊?这样我就不用再顾及旁人说三道四了。”
说完,她那玉指还不忘搔弄着卢湛的脖子,只是轻轻地刮一刮而已,就搞的对方心里痒痒的,好想舔一舔她那嫩嫩的小手。
这时,卢湛的心中也不免掂量了起来,自己的几房姨太太早已年老色衰,上不得台面了。
而前几年新纳的五姨太邓兰茵对自己的态度又十分冷淡,自己对她也没了早先的耐性,且眼下这娇媚的凌鸾又十分讨人喜欢,跟了自己也有段时日了,不如就给她个名分,纳她入府做小妾吧!想到这,拥着凌鸾的卢湛一面摇着手中的泥金折扇,一面温柔地与她打趣道:“怎么,心急了,不嫌我老么?”
凌鸾就喜欢卢湛身上那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于是,媚眼如丝的她随手拈起了一颗红樱桃将其抵在他的唇边。“湛哥哥你呀,一点也不老,比起那群毛头小子来说厉害的多呢!”
她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只发情的小野猫,好似在挠着对方的脚底心一般。
而后,她轻轻掐了下对方的手臂,俯下身子慢慢地靠近卢湛的唇边,与他一起咬起了那颗甜甜的红樱……
于是,在凌罗嫁入卢园后的第四个月,凌鸾如愿被卢湛收为了第六房姨太太。虽纳娶一事极简,但对凌鸾而言,能够顺利入住卢家的高墙大院已经实现了她毕生最大的心愿。
如今美梦成真的凌鸾想着自己终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看来有的机会该抓住还是得用点心、使点力才行。
二十四岁的凌鸾同五十岁的卢湛虽年龄上相差一倍有余,可俩人成亲后,卢湛好似二度回春一般,活力大增。
二人日夜贪欢,酒色无度,且还时常卧于榻上吞云吐雾吸食着广恒信菊字烟鸦片。
一日,凌鸾瞧见卢湛的卧房里多了个象牙烟具,她拿起来一瞧,顿感此物十分精美,真是让她大饱眼福。
只见其精致的烟枪上配了个碧绿的秋角咬嘴,上面还画着彩色八骏图,烟灯为云白铜制,灯罩为水晶质地,烟盘还是用紫檀花梨木雕成的。
如此重工打造,一定是花了大价钱,凌鸾观赏后不禁莞尔。
“师父总说朱门并不是什么好归宿,我看她是嫉妒,这里吃的好,住的好,用的好,就连一副烟具都如此奢华,若是嫁与平常人家,哪能享到这么多的福气!”
就在这时,她的如意郎君卢湛悄悄进了来。
见自个儿的六姨太不知正盯着什么出神,老辣的卢湛赶紧轻步上前从身后环抱住了对方。
然后,他一面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臂腕,一面娴熟地调戏着他的小娘子:“阿鸾,一日不见,有没有想你的湛哥哥啊?”
凌鸾一看是卢湛来了,立马侧身投入了他的怀抱当中,接着妩媚一笑后,垂着眼眸点头默认。
二人你侬我侬了半晌后,一齐侧卧在了床榻之上,准备来些烟土解闷。
这时,凌鸾忍不住提议道:“湛哥哥,今日不如用那套新的烟具吧?不然摆在那也是浪费!”
虽瞧凌鸾喜欢的紧,可卢湛思考了少许后还是理智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这套烟具是陈华涛送给我的,过几日,我准备转手将它送给海监的徐闻江,这徐闻江可不是个善茬,要是不把他伺候满意了,我就又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华涛是从湖南来到广州谋生的商人,有些资本的他从卢湛这里进了些名贵首饰,在郊区和潮州开了几家小型的珠宝店。
为了巴结讨好自己的东家,陈华涛特意献上了这只绝美烟具。当然可想而知,他一定有割肉的感觉。
卢湛虽十分欢喜这物件,可一想到粤海监那专门搜刮民脂民膏的徐闻江大人向来喜爱古董以及奢华器物,因而为了投其所好,卢湛也只能忍痛割爱,希望此举可以免些朝廷时不时便下达的无礼责难。
被拒绝了的凌鸾虽觉无趣,但转念一想,原来高高在上的卢湛竟也有要折腰的时候,真可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只不过想来想去,她却觉得十分纳闷:“这徐闻江一个当官的,且官职还不算小,竟也敢抽烟片,咱们新任的制台大人不是最恨吃鸦片烟的么?听人说,有烟瘾的官员一旦要是被他知道了,直接撤职。”
“恨是恨,可他哪管的来这许多人呢,徐闻江若是被人召见,他就强忍着呗,依我看,烟瘾这东西说心里话,还是多多少少能克制一会的,等回了家,自有妻妾拿烟枪熏他、喷他,他不就又快活似神仙了,更何况,他还有巡抚照着。”
“巡抚?他们是亲戚?”凌鸾好奇,继续巴问着。说起这来,卢湛哂笑道:“何止是亲戚!”可话却又没再继续。
瞧他那神情,当中似是大有故事,凌鸾不依,非要让他细细讲来。“那王大人好色是出了名的,别看今年都快七十岁了,他家里年轻的姨太太还有个几十号呢,更别提被他染指的丫头了,据说十几年前……哦,不,可能有二十多年了,具体我也记得不甚清楚,他还在湖南时,得过一次怪病,徐闻江那会儿也在湖南,跟王大人说他的夫人略通医道,不妨让她试试,王大人同意了。”
“然后呢?”凌鸾睁圆了媚眼问。卢湛搂着凌鸾的腰肢道:“第二天,徐闻江的夫人果然去了,只不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哪里像是来看病的,分明就是……”
言至此,卢湛现了一脸的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