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自己当年被定为死囚,所以重返广州为掩人耳目,他须得改名换姓、日后才不至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再生的他感念这一路虽劫难重重但却遇上了多位贵人相助,因而深觉自己必须感恩并且善待这个世界。
于是借母之姓,他正式更名为沈念恩,且对外宣称自己乃华侨,为巨贾之后。而轮船之上面对柳江尧的那一刻就是重生后的他第一次的自报家门,这些心理活动,他自然没有在故事中讲出来。
挥别了柳江尧,沈、李二人下榻名利客栈。
在那之后,李应泉为了不至彻底失去沈念恩这么好的助手兼好友,于是,二人详细商讨后决定将万福商行的航运业拓展至广州来,李应泉入股注资一百万两白银,其他事宜皆交由他操办。因而,兴和商行大张旗鼓地正式挂牌经营。
之所以会将商行的名字取为“兴和”,确实是因为纪念当年的“兴和”号,而更重要的是,若是没有“兴和”号,沈念恩也无法与他命里的贵人李应泉结缘。
就这样,沈念恩在李应泉的支持下终于重操旧业,再次如火如荼地做起了远洋航运贸易来。对方不仅入百万巨资,且还带来了“龙腾”号、“万国”号两艘较新的英式商船来。接下来,兴和商行以市面上盛行的短租方式开始运营了。
与此同时,为了扩大资本,沈念恩还看准时机拿出了一部分资金存入银行放贷。由于旅居新加坡的广东人数巨大,兴和商行还做起了特产生意,用以抚慰海外游子思乡愁绪的同时,可以说赚的也是盆满钵满。
几分耕耘,几分收货,自此他的发迹之路可谓是越走越宽。
当然一念闪过的这些,他也未在桌上提及。
“哎呀,那些陈年旧事总算是讲完了,今个我的嗓子算是废了,回去得弄点罗汉果、胖大海喝喝。”
沈念恩直接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接着他对柳江尧笑道:“怎么样?值不值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柳江尧瞧后不可思议地难为情道:“五万?你也太狠了吧?当我是活菩萨还是洋行的大财主啊?”语罢,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些许汗珠。
沈念恩却和颜悦色道:“差不多,你都称得上。”
“哎呦,我可担不得那些美名!哥哥我前几年可以说是做什么赔什么,差点把祖上攒下的几十年积蓄吃尽当光,哎呀,说来我也就是最近这几年经营珐琅赚了些银子,生意才算是有了点起色,你可别太抬举我,我受不起。这样吧,两万两,四厘,分三年还清,你看如何?多了我可真拿不出了。这可是我打算捐同知的钱,就先拿出来给你救急吧!”柳江尧三思后总算松了口。
“好,一言为定。”沈念恩当即敲定。
“可捐个同知哪需要这么多银子?千八百不就够了。”吴承昊不以为然,于是发问。
柳江尧立马辩驳道:“你说的那是穷乡僻壤的土官,我说的是广佛,江浙,上海富饶之地的同知,怎能相提并论呢!”
“可你生意做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去走仕途呢?上次我就听你说了,当时话被岔了过去,后来也就忘了问了。”沈念恩不解。
“生意难做啊,而且二位有所不知,我祖上世代为官,我曾祖父还曾做过广西抚台,可到了我爹这辈,就渐渐没落了,我爹此人太过正直,得罪了某大人,好险小命不保,不过后来多方斡旋只是撤了职,没了官饭,他也就只能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他这一生几起几落,四十几岁便郁郁而终,他临终前就盼我们兄弟俩能有个出息,光宗耀祖,好让他九泉之下不愧对列祖列宗!”
沈念恩眉头一皱,回他道:“光宗耀祖也不等于非要做官啊,你要知道这官也不好做,既要奉承这个,又要阿谀那个,一不小心像令尊大人一般脑袋上的乌纱帽莫名其妙就丢了,更有甚者丢了小命也也不足为奇,依我看生意做好了一样可以光耀门楣。”
柳江尧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话是这么个理,可人各有志,我现在就盼望有个官来做做,这做不上官啊,我心就痒奇奇的,做生意说心里话我并没什么性质,不过为了糊口度日罢了,哎,这个也没什么好辩的。诶,对了,念恩,话说这借钱你有没有去找过卢湛啊?卢湛才是日进斗金当之无愧的大财主,你不会把他给忘了吧!”
由于好友李应泉已经自顾不暇,因而沈念恩想到的第一人便是那财大气粗的金主卢湛,于是他笑着回应说:“怎么会呢?只不过我听说他前一阵子出门了,好像这两天才回来,我近几日就要去会会他呢!”
几日后的下午,沈念恩赶去宝利行,可里面的人却说卢湛不在,打听方知他多半是去了万花楼寻欢,于是沈念恩又去万花楼寻对方的踪迹,可到了那再一打听,说他今日根本就没出现过。
眼下已近七时,沈念恩感到肚子咕咕作响,于是去近旁的一家小店叫了一碗竹升面,刚吃上没两分钟,外面竟传来了打骂哭叫之声,十分刺耳。
见闻声的店小二伸出了脑袋张望,沈念恩忙向其打探:“外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