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兄弟,这只白狐狸是有来历的,你们都要有心里准备。”
赵墩子说完,正想宽慰金喜子几句,忽然看见一边的胡二倌冲自己直招手,一脸的神秘诡异,紧张地嘘了一声。
“咋啦?”赵墩子赶紧止住了话头,瞪大了眼睛问道。
胡二倌压低桑音,指了指前方的一处林子。
“仙哥,我刚才看见个小孩,就藏在前面那棵大树的背后,他一直在偷偷地窥探着俺们。”
“什么,有个孩子?”
金喜子浑身的汗毛一乍,把脖子伸得老长,紧张地四处张望一阵,后背的脊梁骨一阵一阵的发凉。
“什么,这地方有,有小孩窥探俺们,奶奶的,你没看错吧?”
胡二倌狠狠地瞪了金喜子一眼:“是真的,绝对错不了。”
三人各自吃了一惊,这个山野的老林子里,居然还会有小孩,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赵墩子犹豫了一下,身体朝前一拱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提着机关弩便赶了过去。
金喜子看了胡二倌一眼,赶紧从口袋里扥出一个大麻雷子,提心跳胆地跟在赵墩子的后面,若有事情,就来个先下手为强,炸了他奶奶的。
也不知是咋地,金喜子忽然觉得自己变的怕死起来,两条腿忒不争气,不听使唤的一直哆嗦。
三个人在紫杉林内,磕磕绊绊地追了一阵,再也没找到那个胖乎乎小孩子的身影,还真是见鬼了吧?不知不
觉间便来到一处稍微开敞的空地。
空地的间隙,隐约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阳光,林木中弥漫着一种紫色的雾气,胡二倌顿时感觉精神一振。
金喜子恨恨地骂道:“这尼玛是鬼打墙啊,这是到了哪儿,俺们……这是迷路了啊。”
迷路了?
走在前面的胡二倌,也感觉到不妙,探头探脑地走了一阵,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激动地大喊起来:“喜子……开,开眼了,有棒槌,你快过来……还是个大棒槌。”
这有大棒槌?
“是啥,啥货色?”
金喜子听见胡二倌喊山,惊喜地从一旁的草棵子里跳着狂奔过来,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草地上,冲着棒槌猛地扣起头来。
“是七品叶的,天哪……好,好货色呀!”
胡二倌一边回答,一边用一根红绳在棒槌上,迅速打了一个结,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这一趟总算是
没白跑。
“什么什么……七品叶,哪,哪不是人参精嘛?”
金喜子赶紧从背包里取出了棒槌针,跪在地上埋着头,不管不顾地挖了起来。
山里人都管人参叫棒槌,满语称奥尔厚达,意为百草之王,一年生长的人参,由三片小叶构成,俗称三花子。
人参长到六品叶就不再长叶了,又有“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九两二钱是宝中之宝。”的说法,所以六品叶的人参极其珍贵,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七品叶的人参精。
因为人参是有灵性的,这採参不能叫挖参,要叫抬参或者是请参,所以採参的时候,必须用一根系着铜钱的红线拴住人参茎,才能防止人参逃跑。
赵墩子气喘如牛地赶了过来,猛地一把,推开了金喜子,脸色铁青的紧张道。
“等一等,千万别再抬了,这里危险……”
危险?
胡二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呀。
金喜子眼睛瞪的血红,情绪异常的激动,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撸起袖子又要上前去抬人参,突然间也愣住了。
奶奶的,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吊死鬼”,我呿,真要出事了?
金喜子吓得倒退一步,身手反应之快,叫胡二倌看了都着实佩服。
“吊死鬼”在树枝中一滑,哗哗啦啦一阵响,迅速掉了下来,一瞬间砸在金喜子挪开的地方。
原来,是一颗又粗又大的半截子树干,要不是被赵墩子推了一把,肯定被砸得趴下了,这后果可想而知。
金喜子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躲一劫,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推了一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大嘴道。
“仙哥,俺好着哩,你别再推了。”
猛然抬头,发现赵墩子离着自己老远,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赵墩子奇怪道:“大兄弟,谁推你了,俺看你是被吓魔症了吧。”
胡二倌心里一惊,顿时感觉情况有异,连忙哗啦将猎枪的保险推上,手心里都撰出了冷汗。
这是一款俄式猎枪,枪身上有一个小机关,“喀哒!”扣上,枪筒枪身和枪托可折成三截,也可以合并在一
起。两支平行的枪管乌黑溜光,也是胡老倌用一整只狍子换的,附带还送了30多颗黄铜弹壳,可以自己装填火药
弹丸,是一种杀伤力很强的猎枪。
胡二倌皱了皱眉:“不对啊,俺刚才也被人推了一把,仙哥……你赶快用铁八卦查一查,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都他妈的藏在哪儿了?”
金喜子摸了摸脑袋,心里扑通扑通一阵乱跳:“这,这尼玛真是邪性,是什么玩意躲着藏着……”
“还专给俺们使阴招,让俺的麻雷子……朝裤裆里扔啊?”
赵墩子赶紧翻开手中的铁八卦,刚刚一上手,立刻飞速地旋转了起来,几人的心,跟着指针突突突一通乱转,快飞出了嗓子眼。
铁八卦白色的指针,直接一通忽忽悠悠的乱跳,瞬间指向系着红线的大棒槌,刚停顿一下,却又急剧地跳起舞来。
嗨,够邪乎的!
金喜子慌神了,直嚷嚷:“日你先人的祖宗,这里有多少山精鬼魅呀?”
赵墩子的脸色大变,慌得赶紧取下机关弩,额头上涔出了大把大把的汗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滚,口气也软巴了。
“俺还在奇怪,这几天,铁八卦怎么不停地闹,一直带着俺们到处乱转,原来……俺们是到了山精的窝里呀。”
…………
自从胡二倌与金喜子陪同赵墩子进山以后,胡老倌便一直是紧张兮兮的,想着这些黄皮子神通广大,生怕两个孙子会出现问题。
每天一准烧着黑乎乎的大烟杆,端着破猎枪在屯子的四周,提心跳胆地转悠。
好在金喜子临走,还留下了几个大麻雷子,不然的话,凭他手中的破枪,比起金喜子的那杆土铳,也强不到哪儿去。
儿媳妇金蛮蛮善良能干,挺着个大肚子,经常要去地里帮助胡老倌拾捣大矮白菜,这种白菜口感极好,青白油绿,味道儿特给劲。
北方人喜欢用这种大白菜积酸菜,做成酸菜粉条、豆腐炖肉,酸菜鱼,特别是酸菜饺子就上一碗高粱酒,外加大葱蘸大酱,便是胡老倌最兴奋的时刻。
往年,老伴在世的时候,只要劝胡老倌少喝一口,便立马把眼珠子一瞪,连炕桌子都敢掀了,如今儿想起这事,胡老倌总是暗自落泪,所以酒也喝得渐渐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