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洛桑,也就是我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清丽脱俗,燕阁上下的子弟们都爱听她讲学,我也很喜欢,我姐姐现如今十八岁,名唤司青昭,她生得和我娘一样,眉如墨画,眼含秋波,但我却不太像我娘,我娘温柔婉约,娴静怡人,像是古画上沉静的美人,而我却长了一双深蓝的眸子,虽然我的师父陶兰生总说这是星眸,是记载星辰变换,命运轮转的灵眸,但我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
我师父这日又赖在燕阁了,我爹爹司长泽很是喜欢与他喝酒抚琴,两人时常谈起我那个云游的姑姑,就是燕阁的前任阁主燕无邪,据说她生了一张绝美的皮囊,灵川志我时常也翻开看看,美人榜上的第二位,便是她了。
“师父,爹爹,我今日下山,找到了城中最好吃的糕饼,江记芙蓉楼的招牌,你们且尝尝~”我将手中提着的雪花芙蓉酥放在茶台之上,一丝丝甜味钻出了纸袋,十分诱人。
“青遥,我前半个月教了你一套燕影诀,你姐姐如今已经学会了,你学得如何?”我爹倒是没怎么看那雪花芙蓉酥,只是一开口就问了我灵诀之事。
“我尚且还需参悟几日…呵呵呵呵。”我给我师父使劲试了个眼色。
“遥遥,你这眼睛不舒服吗?师父我来给你看看?”我师父他老人家故意不肯帮我还假惺惺地要扒我眼睛,“师父我没事,我只是最近潜心读书,需要缓解一下眼部疲劳。”
“潜心读书?你今日不才刚刚下山?”师父再次问得我哑口无言。
“功法灵诀需要潜心修习,不是爹说你,你姐姐现如今藏经阁中的高级灵诀已经习成大半,你也该长点心…你这闺女…天资聪颖,就是爱偷懒…”
我爹这个人就是喜欢絮絮叨叨,我娘倒是十分娴静,是个人淡如菊的性子。其实燕影诀这个灵诀我早就学会了,我也不知怎么,自八岁师父帮我打通了灵脉之后,修习灵诀对我来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但是我姐姐从小虽看着娴静淡然,却不喜欢别人强她一筹,爹爹对她又十分严格,若我表现得拔尖,少不得姐姐就要挨骂,从那时起,我便不大乐意费心去修习功法灵诀,就算学会了,也要处处藏着。
此事倒是瞒不过眼尖的师父,师父说我心思太重,不过这么些年倒也帮着我瞒了下来。
我爹絮叨完了,我师父也将那袋芙蓉酥吃得干干净净,此时正在擦着嘴,满足得回味呢。
要说我这么多年,其实和我师父相处最多,他是迷音谷的谷主,弹得一手好琴,各种乐器在他手上都能奏出人间天籁,灵川乐师榜上,无人能出其右,而他也自成一派,我爹十分敬重他,在我五岁那年,师父见我第一面便主动求我父亲想要收我为徒,我爹本是不肯,后来二人手谈一局,我爹败给了师父,而后我师父又在阁中赖了三五天,我爹这才应允。我师父自此就常留在燕阁,每年夏季还要请我去迷音谷做客。
“昭儿年纪也到了,什么时候给她寻个好人家?”我师父边落棋,边闲谈着我姐姐的大事。我刚要离去,听到此事,便藏到树后窃听一二,我本并不是八卦之人,奈何我姐姐对此事十分上心,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帮她探听爹爹的口风。
“近来是又来了不少下聘的公子少爷,我却没瞧上好的,不过,我看上了柏台的穆家,穆家的那位少爷名叫穆离,小小年纪天赋却非常,我上次去柏台拜访了穆家家主穆留,偶然得见这个小子,丰神俊朗,人才也极好。”
“穆离…我在迷音谷时也见过的,他小小年纪帮他爹穆留将军编写的兵书,那见识手段可不像是十八岁的少年可有的。但你可知,这穆留资质平平,怎得会生出如此天资之子?”
“这我倒是想听听。”
“因为这个穆离,他是荆遥的徒弟。”
砰!我躲在树后,只听棋子落在板上的声音沉沉,似是我爹落子的力道有些过重。被这么一惊吓,我便也不敢再听,只得离开。
我回到自己住的寒璧轩后,便见到女侍红笙神情间有些许紧张,怕是她做了些许错事,打碎了什么杯盏,我一向是个不爱罚人的人,也想让她宽心些,便说了一些宽慰她的话。
“红笙,咱俩自小一起长大,你若是有什么不能宽心的事,我自是要和你一同不能宽心的,你有什么事不如告诉我,我从小到大何曾怪责过你?”
红笙生得圆润可爱,一对浓眉仍是紧蹙,看上去就像个小团子,这下我更是不忍了。
“红笙…”我再次想开口劝慰,可刚说了两个字,这小姑娘便跪在了我面前。
“小姐,这件事,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求二小姐您了。”
我心头一惊,这下怕不是打碎杯盏这等小事了。
红笙将我驶入到燕山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阴暗潮湿之处透出一丝丝血的腥味儿,我心下惊疑不定,红笙最是胆小,怎得如今都有伤人的能耐了。
“小姐,您看…”行至一处略干燥些的石台上,红笙吹亮了火折子,我这才看到石台上有一名男子,浑身是血,呼吸却均匀,应该还有半条命。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低声询问,生怕吵醒了伤者。
“这是我今日在落雁坡拾回的男子,他拉住了我的腿!我动弹不得,后来…后来见他伤得很重,我便将他用船送到了这里。”
红笙平日里看着胆小,但关键时候还是有些胆量的,我看着眼前的小肉团子,甚感欣慰。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灵力,十分霸道!但有些灵元破损得十分明显,需要用一些灵元修复的伤药,外伤更重些,怕是被人用药封锁了灵力,才会有这等严重的外伤。
“我之前和师父在这附近盖了一间的房舍用以钻研琴技,将他扛到那里去吧,这里太潮湿了。”
“噗,小姐那琴技,着实应该另辟一处幽静些的住所,我们寒璧轩的人那段时间都快被逼疯了。”小肉团子捂嘴轻笑。
“女侍赶走小姐,你们还有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