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统一以及封王的旨意在腊月的第一天飞往各处,李瑶一大早便让木香备好了礼物送去了曾经的段府,随后便拉着南栀去了南栀苑听说书。
浮生半日闲,京都的日子变得平静起来。
化国为州将州为县,旨意降下,无数的官员被封为巡使被李萧从京都安排去了各地,京都朝廷一下子空虚起来,凤苍再一次把重阳殿当做了卧房,连李萧也一起被拘在了那里。
“说起李萧,上次你是什么时候才想起把他放出来的?”南栀猛然想起这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心里咯噔一跳!
李瑶身形一顿,随即尴尬的笑了两声,“那个,第二天中午。”那天事情也不完全怪她,事情太多,总会有那么一件事情疏忽。
李瑶道:“我已经和凤苍交代过了,让他和李萧说句抱歉的。”
南栀错愕的看向李瑶,半晌才僵硬着脸道:“你是想让他折寿吧,让你家那位说抱歉,你是故意的吧!”
李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侧头看向底下的戏。
建安州内,青寒握着手里的信件面色一瞬苍白,身形挺拔的男子突然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青寒!”女子身着劲装忙从后面扶着他,面露关心,“你怎么了?”
青寒微微侧目,女子眉眼如星,皮肤不必其他女子的白皙,但是却看不到丝毫的毛孔,很是细腻。
比之那个诺言,她多了几分柔情。
青寒抹了嘴角的鲜血,将手里的信件递给诺言,沉声道:“主子二十三登基大典,却唯独没有让我回去。”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幼柏。
那种放置着不问不管的惩罚,他能承受的了吗?戒律堂又如何?不过是皮肉之苦,最痛的是那个你尊敬的人却再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青寒沉重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微发抖,“主子,怕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因为失望,所有便不再在意。
诺言不可思议的看着青寒手里的那封信,在她看来无论青寒犯了多大的错误,那个人也不会完全放弃这个人。
他,毕竟是宋家唯一的血脉啊!
“青寒。”诺言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封信,眼底忽而闪过一丝坚定,“带我回去吧。”
一切都是她做出来的,是该由她一个人承受这个结果。青寒虽然是那个人的表哥,但是凤苍却是这个人的师父,是凤苍给了这个人第二次生命!
诺言将信件叠好放入青寒的手心,莞尔一笑,“你也该回去,不然可就不是我认识的青寒。”逃走的那天,本该回去建安国的那天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向安阳走去。
每个人都有心,青寒对她的付出她知道。做人,不能那么无理取闹的。
诺言将青寒扶起来,仰头看着那个她一辈子可以依靠的人,“回去吧,我和你一起去面对。无论结果如何,你我都在一起。”
青寒心疼的看着诺言,心底担忧,“主子要杀你,你不能回去。”声音几近沙哑,带着无措。
“我既然带着你出来,那就不会再让你有危险,你明白吗?”
诺言使尽的点了点头眼眶微红,笑道:“我明白,可是你明白吗?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诺言轻轻抹掉他嘴角的血迹,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是你好好的,不只是活着。我不想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在愧疚中度过,已经错过了那么久,我想和你好好的去看看风景,没有任何负担的那种。”
两个人都是快要三十的年龄,比之周围的人的确已经不是可以胡闹的年龄了。
青寒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脸,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回去。”
突然,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李子烨笑看着这一对时时刻刻在秀恩爱的男女,笑道:“回去好,呆在这里躲着可不是事。回去了顺便把我的贺礼给送回去。”
诺言忙从青寒的怀里出来,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了青寒身后。
李子烨低头笑了笑,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青寒,“回去是好,准备好礼物了吗?”
青寒呆呆的摇了摇头,根本不用问诺言,她做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估计也早就没有了女人的心细。
李子烨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然后从身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个盒子,得意道:“好歹同僚一场,我给你准备了,诺,咱俩一人一个!”
盒子打开,两颗一模一样的夜明珠。
青寒凝眉看了那夜明珠一眼,有些迟疑,半晌突然道:“我再准备吧。”他本来是赔罪的,这礼物一送上去也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李子烨却不甚介意的将盒子塞到了青寒手里,有些微微得意,“你这就不知道了,还是我京都有人。晅竹早就来信说瑶主子有个姐姐来到了京都,与瑶主子十分亲厚,这夜明珠是一对,刚好姐妹俩一人一个。”
诺言看了那盒子一眼,也思虑道:“李大人说的有道理,瑶主子是好说话些。”若不是瑶主子,她恐怕早就死了。
青寒虽然觉得拉关系这种方式十分的让人不齿,但是想到身边还有诺言,也便点了点头。只是不解道:“你不回去吗?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京都的巡使来了,你就可以回京复职了。”
“不用了,在这里呆着挺舒服的,过几年再回去吧。”他能说他被京都的折子吓怕了吗?
在青寒得到消息的时候幼柏和段铮已经出发了五天。相比距离,安阳和凌滨是较近的,可是圣旨却迟迟没来。
凌滨国的天气随着冬天的真正降临而大雪不断,牛羊以及储存的粮食不够食用,百姓饥寒交迫。可是道路被封,从内地运送粮食的队伍生生被堵在了内陆。
寻玉也是出生在这片土地,看着路边的冻骨面色难看沉重。道路一天不打通,粮食运不进来,这人便要多死数万。
以前,从来没有下过这般大的雪。
“皇子!”一个身着宫廷侍卫衣服的男子跑来,寻玉的身份那位死去的摄政王提过一次,但是也只知道是位皇子,排第几个却早就无从查,就是寻玉自己恐怕也忘记了。
寻玉淡淡看了他一眼,“说。”
“十八皇子说他知道哪里有盐!”
寻玉原本不在意的目光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激动,“当真?”
他知道那个孩子,他弟弟中的一个,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虽然是皇帝,但是却被摄政王掌控,如今五国归一,这皇帝做不成,这皇子叫着也是不合适了。
那侍卫眼底也满是兴奋,忙道:“是,十八皇子十分肯定,他在这雪山上见到过盐湖!”
他是土生土长的凌滨国人,对于这片土地他是热爱的,这个国家的人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离开自己的家园,那是相信,这片土地不会放弃他们!
寻玉转身直接轻功向皇宫而去!
凌滨国的皇宫不是雕梁画栋,这里因为特殊的环境,城墙都是特殊的双层。一年之中大半年都在大风之中,建筑根本不会去雕刻那些只会好看的东西,这里的每一个建筑都透着结实二字。
推开厚重的大门,寻玉在火炉旁看见了正暖手的水英浩,孩子才十岁,脸蛋冻的红红的,十分可爱。
“皇兄!”水英浩吸了一下鼻子,也不认生的跑过去拉着寻玉的手将他带到火炉旁,道:“皇兄快暖暖手!”
寻玉目光落在那火炉上,现在连皇宫都烧不起地暖了,其他地方估计碳火都没有了吧。
看着那个手冻得冰凉的小男孩,寻玉慢慢蹲下身子,温和的笑了笑,“没事,我不冷,你说你知道哪里有盐湖,是真的吗?”
水英浩小脸红扑扑的,点头如蒜,“嗯,我以前偷偷出去玩的时候见到过,那是咸的,还有些苦!”
“我不知道皇兄需要盐,今天我偶然听见宫人说才知道的。”
寻玉只觉得松了口气,竟然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水英浩眼底惊讶,随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皇兄抱着了。”
寻玉没有再说话,抱着孩子向外走去。
“公子!”一名暗卫疾步走向台阶,将手里手里的纸条恭敬的奉在寻玉面前,“京都来的旨意。”大陆被封,只能用玄鹰送达旨意,也是难为人了。
寻玉神色一正,将水英浩放了下来,待看了那纸条的内容后,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道:“我知道了,你通知下去,明日便启程回去。”
“是!”
男子下去,水英浩才敢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兄明日要回去吗?”
寻玉看了看手里的信,不回反问,“你想去京都玩吗?那里,很不错。”
各处重要人物均开始往京都的方向赶去,李瑶这几日悠闲的很,无名看着南栀睡着后才敢出门,看见那个饮茶望月的人,淡淡道:“东西我做好了。”
李瑶没有想到这么快,抿了口茶,似不在意道:“做好了就拿来了,今日刚好吃一颗。”
无名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药丸呈现微微的红色,李瑶随手拿了一颗吃糖一般的放在了嘴里拿茶水顺了下去。
药味在口腔中蔓延,李瑶只感觉苦到了心里。但是在这个选择中,这是最好的选项,没有人可以一直受着别人的恩惠。
她这一生有爱的人,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如此便可以满足了。
“无名。”李瑶望着天边淡淡道:“想过以后怎么生活吗?”
无名在她对面坐下,今夜天气颇好,无风,月明,雪亮,最适合思考人生了。想到这里李瑶低笑了一声。
无名不解的看向她,“你在笑什么?”他从来不太明白这两个女人,瞒着对方用自己的生命让对方活下来。
可是,她们难道不知,对方若是死了,活着的那个人岂不是要受折磨的吗?就像他不知道李瑶为什么总爱莫名其妙的笑。
李瑶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面色平和,叹道:“我希望你带着她去环游世界,去看四季风景,去看云川大河。”
李瑶仰头喝尽杯中的茶,淡淡道:“这是她最初的愿望。”
无名一瞬不瞬的看着李瑶,最后点了点头,“我会带着她去。”
“那便好。”李瑶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对着无名淡淡笑着,神色中似带着一丝放心,“如此,我大概能想出她以后是怎么样的生活。”
李瑶慢慢站起来,将盒子盖上,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对着无名再次道谢,“谢谢你理解我。”
李瑶虽然怀孕已经将近四月,但是身子却消瘦的很,似乎怎么补也无济于事。无名知道,依照她每五天取血一杯的速度,就算她不食用什么药物,到临盆之际恐怕也很难顺利产子。
而那药物,只是彻底将人判了死刑。
无名看着那关上的门,仰头看了一眼那无甚特别的月亮,神色不解,“都是莫名其妙的女人,和南栀一样。”
京都再一次繁忙了起来,就连街道都开始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氛围。在李瑶和南栀的计划下,李瑶名下产业都开始前卫的提出春节特别活动,一时效益大增。
京都模仿之风盛行,不过三四天的工夫,各处商铺都开始举一反三的提出自己的活动。看着幡然一新的京都城,南栀笑说,若是李瑶活的久些,这个世界指不定会进步的快些,指不定几千年后也是社会主义社会。
李瑶笑而不语。
许久没有主人的皇城在六部的共同努力下,换人的换人,翻修的翻修,扩建的扩建,整个的新新气象。而最值得说的便是取代了凤栖宫的瑶华宫在相同的地方拔地而起,李瑶说这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她要开始后宫的一个新时代。
对此,十分了解李瑶的南栀表示那个人或许只是觉得凤溪宫地理位置比较好,方便和凤苍随时随地的见面。
自然,这话除了南栀无人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