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难断家务事,上官睿终于做了一个决断。
“王妃,您现在快去案发现场吧。这个案件今天宣判,案发现场今日也解除禁令,您现在去可能还能找到点其他证据。”
这是他最后的补偿。
李瑶眸光一紧,转身叮嘱李然,“一会南谷过来,你现在这等着,我去他家看看!”说罢便风风火火的跑去了!
死者赵宝官一直放在京兆伊衙门的义庄里,案件提到大理寺后尸体自然是要再检查一遍,这一检查就检查出了以前没有的东西!
死者紧紧握住的拳头里,竟然有着那么一丝半缕衣料的线头,经过认真比对,就是李萧身上穿的那件。
“李萧都那个样子了,让人抽点丝又有什么困难的。”
寻玉也是来看案发现场,正好与李瑶碰面。
“主子果然神机妙算,猜定瑶主子会去大理寺衙门。”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就等着瑶主子插手这件事情。
李瑶眉头挑的高高的,斜看着寻玉如玉的面孔,“你刚才说什么?凤苍知道我会去大理寺?”所以他气定神闲的坐在凤王府书房里喝茶?
过分啊!
“瑶主子莫恼,当心身子。”
“当心个屁,就他那样的有当爹的自觉吗?让老婆孩子出来忙活自己躲在家里喝茶,怎么不噎死他!”
“......瑶主子慎言。”寻玉知道她的脾气,也就是嘴上过过瘾,不过考虑到未来的小主子,还是解释道:“这件事如若主子出手自然是干净利落的解决,但主子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等着瑶主子出手,瑶主子想不到是为了什么吗?”
李瑶默了默,心底自然知道凤苍不可能专门为了劳碌她,沉思片刻,眸光一亮,抬头皱眉道:“她想给我个机会。”
寻玉笑了笑,“是,是一个让主子手下所有人真正承认瑶主子是可以站在主子身边的机会。也是让所有人认为瑶主子不只是可以生孩子陪主子解闷的机会。”
“寻玉!”找死了,谁是生孩子的工具!
寻玉闻言撩袍跪下,“寻玉言语多有冒犯,以后自会请罪,只是瑶主子应当明白主子的苦心。一开始瑶主子出现在主子的世界里,我们虽然不敢质疑,但是心底总会有介意,只是隐藏在心底深处让人看不出来,但是他日遇到危险情况,稍有一个思绪便可让瑶主子死无葬身之地。最后瑶主子多次在主子手下替我们免去刑法,并且为了青寒可以抛弃性命,那个时候我们觉得您是真正的瑶主子,认定您可以在主子身边陪着她征服五国,但是在我们心里您也只是一个陪衬,陪在主子身边让他征服五国的路途不会太过无聊。”
这的话理性来说李瑶感觉很对,但是情感上来说她现在就想把寻玉扔粪坑里洗洗嘴!
“瑶主子心大,对于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主子在意。他是真正的把瑶主子当做妻子,并不是只是背后的妻子,而是将来可以和他同登九天,至高之位的妻子!”
自古以来女人都不可能和男人的地位平等,现代社会男女平等说了多少年?可是不平等现象还是多的数不清,更何况是这个还没有改革开放的古代?
李瑶心里酸涩,或许她早就看出自己的地位,只是那个男子的做法,那个男人的关心让她故意的去忽略这些。他在付出,她同样在回应的他的付出。李瑶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思想能开明到这种地步。
“同登九天......”李瑶失笑,“寻玉,这是你的揣摩,还是凤苍告诉你的?”
寻玉不回反问,“瑶主子心里如何想?”
她心里如何想?这重要吗?李瑶伸脚在寻玉月白色的膝盖上踢了一脚!
“......”
“看什么看,编排我那么久,我踢一脚解解气还不行?”李瑶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入四合小院。
寻玉优雅的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上尘土的痕迹无奈的笑了笑,也未拂去,抬步进入四合院,直接去了第一案发现场,卧房。
李瑶从来没有办过案,但是因为常年的练武,跟随着南栀训练,观察力自诩还不错,只是这一览无余的地方,还这是不好下手。
“这里有多少人来过?”
现在问,自然是指案发后。
“衙门的人来了三次,大理寺的人来了一次,属下亦带人偷偷来过两次。”
“那估计啥也没有了,这么多人来过就算再小心,很多东西也给毁坏了。凶器是什么?”
“死者被重物击打头部,导致头骨破裂,凶器是桌子上的烛台,但是致命伤是一根簪子,经过商贩确定是李萧中午买的,说是给家中的小妹。”
不了解李萧的人铁定认为李萧就是凶手,可是了解李萧的人这一看就是陷害嘛!
李瑶一点也不放过现场还留下的痕迹,面积三十多平方米的地方,座椅因为打斗翻到在地,桌子和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色。特别是桌子上的,因为颜色本就是褐色,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烛台是哪里的烛台?”
“就是这桌子上用来照明的烛台。”寻玉指着桌子道:“两人就在这桌子旁搏斗,最后凶手将死者压制在桌子上,顺手用烛台杀死了死者。”
确定是杀死了?
这个疑问在李瑶脑子里一闪而过,微微蹲下身子看着桌子的平面,那些血迹在阳光下彻底显现了出来!
李瑶眯了眯眼,看着那些血迹刚才的那个想法愈加的证实!
“刘智不是凶手。”李瑶直起身子,简单的下了判断。
寻玉面色一紧,有些疑惑,也学着李瑶缓缓蹲下看着那些血迹。这桌子是第一个要调查的地方,他也看了很多遍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啊!
李瑶顺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为刚才的事情报复。寻玉微微一愣,嘴角抽动了几下,觉得瑶主子这性子也是没谁了。缓缓直起身,等着李瑶的答复。
“你看这。”李瑶重新蹲下身子,示意寻玉一起,然后指着那些血迹道:“死者是被重物击打,所以这里有滴落的血迹,这里还有血迹被摩擦的痕迹。”李瑶指着一点。
寻玉换了一下位置,在太阳下,那块血迹的确被摩擦过。
“这就说明,被重物砸后死者或许没有死,而是挣扎了几下。自然,这不排除挣扎过后他又死了。”李瑶指着那溅出了一两点极小的血迹问:“你看过死者的头部,你觉得那伤口能溅血吗?”
寻玉眉头微蹙,仔细的回想那个伤口,最后摇了摇头。但是他有一事不解,死者根本就是簪子致死的,所以这溅血不是很正常吗?
“凶器不是簪子。”李瑶瞥了他一眼有点鄙视,“就你这还在凤苍手下混?能不能用点心?”
寻玉也不恼,认真的看着那处血迹笑道:“瑶主子慧眼如炬,聪慧无双,让属下佩服。”
“做作!”
李瑶指着那处道:“你们恐怕一直以为桌子上只有一个烛台,所以认为那凶器就是簪子,可是你仔细看一下那片被摩擦的血迹是从哪里开始摩擦的,还有那桌面的颜色。”
寻玉顺着阳光调了角度,突然眸光一紧!
“这里原本应该放着东西。”
“不错,是另一个烛台。”李瑶抬步向屋外走出,在门口只是猛然转身看向整个屋子。
“我或许可以这样猜测,刘智在用烛台打了赵宝官后以为他死了,因为害怕逃跑了,但是赵宝官却挣扎的站了起来,这时被暗中躲着的人用桌子上的另一个烛台上的针刺死,血液喷溅在桌子上。”所以桌子上有很多喷溅的血滴的覆盖在其他血迹上的。
“可能凶手也察觉血迹的不同,这时李萧正好路过,于是凶手因为某些方法偷取了李萧的簪子故意制造死亡原因,并且让李萧承担罪名,而那个烛台......”
李瑶目光落在地上一处不太明显的痕迹上,寻玉道:“这是第一个烛台留下的痕迹,衙门的人来的时候,烛台就落在这。”
“万一是第二个呢?”或许是因为下意识不相信李萧是凶手,所以李瑶的猜测自己都觉得有些偏私,但是心中却有十分之八九的肯定。
顺着那痕迹的方向,李瑶抬头看了一眼青纱围绕的雕花床,“床底下看过了吗?”
此时,寻玉心里终于不再怀疑李瑶的判断。确实,他们都不相信李萧是凶手,主子认定的人自然不可能有问题,但是有查不出其他的原因,但是按照瑶主子猜测,这件案件或许真的会水落石出。
以前一直以为刘智是凶手,可是这么看来凶手却另有其人,那么是谁?不过......
“瑶主子要是确定凶手不是刘智,那么李萧便更加危险了。”除非你能揪出真正的凶手,可是事情毒过去那么久,查出凶手无疑是大海捞针。
李瑶扭头看了他一眼,指着那床道:“掀开底下的地板。”
“混账东西!”
“父亲莫气,气坏了身子。”轩辕浩,掌管三十万禁卫军,镇国公轩辕震的独子。
而此刻跪在青石板上的自然是那在京都中和刘智的名字并列一起的第二纨绔,镇国公家唯一的嫡孙,轩辕丕。
“爷爷,我当时真的是一时糊涂啊!爷爷,您......您就帮帮我吧!”他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本以为今日大理寺判案,事情终于结束,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一个李瑶,把人给救了出来,并且找到了那所谓的真正的凶器!
他,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轩辕震已是古稀之年,但是常年练武的原因,身子骨还算硬朗。对于这件事他一直只是观察,想着皇上能与太傅离心,这样他的大事也可早日实现,可是谁知那凶手竟然是这个逆子!
在一旁一直给老爷子顺气的轩辕浩心里也是直骂这逆子,但是终归是自己的孩子,“父亲,丕儿也是一时糊涂,再怎么样他也是您唯一的嫡孙,您看,要不我让人把那烛台给毁了?”
“糊涂!”轩辕震骂道:“你让人去偷,不是更加让人抓把柄吗?”事到如今就是打死这个逆子也没有一点用!
“先不做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轩辕震很快就平静下来,睨着轩辕丕,横眉怒道:“这几天你给我和往日一般,该去哪喝花酒就去哪,不能漏出一丝异样!”
“是是是,孙儿一定和平日一样!”轩辕丕连忙磕头,抬头看见自个父亲对自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连滚带爬的跑了。
“父亲。”轩辕浩扶着老爷子坐在了主位上,斟了杯茶,“您消消气,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替丕儿躲过这一劫。”
“还能怎么躲?咬死李萧就是凶手!现在他们不是认定有两人行凶吗?那既然找不到这第二个,李萧只能还当替罪羊!”
“可是这样隐瞒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为李萧翻案。”轩辕浩眉头紧蹙,有些不明,“其实儿子有一事不是很明白,那凤王为何偏要李萧?”
浪费了这么多工夫只是为了一个还不如布衣的候选官员?他更不解的是皇上为何非要杀这个李萧,难道只是为了太傅的儿子?
“这件事先让人去查,查明那一晚到底有多少人路过那里,还有......灵娘是谁救上来的?”
“灵娘?赵宝官的妻子?”
轩辕震抿了口茶,目光沉思,缓缓道:“现在虽然已经五月,但是河水依旧寒冷,河水又深,平常人根本不能入河。那又是谁救的她?”
“父亲怀疑有人看见丕儿行凶?”
“看没看见不知道,但是一定在附近。凤王极力要保住李萧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争论,最后若实在没有办法就将这事引到那人身上。并且凤王恐怕已经再查,只是还未有结果。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查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轩辕震慢慢起身,浑浊的眸子里漏出些许疲惫,但也只是一瞬便敛去了,神色如同狼一般盯着皇宫的方向,“这天下,终有一天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