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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苏利文远征

无论是怀俄明山谷大屠杀,还是樱桃谷大屠杀,抑或是布兰特对米尼辛克的袭击,距离西点和莫里斯敦[1]都不足50英里的距离,这些事件也引发了苏利文将军领导的对印第安地区的远征。此次作战计划需要对印第安人的强有力控制地区进行三管齐下的进攻。苏利文将军率领2500人沿着萨斯奎汉纳河溯流而上,进抵纽约殖民地的南境;詹姆斯·克林顿将军,率领1500名士兵,穿过莫霍克峡谷,来到奥齐戈湖[2](Lake Otsego)萨斯奎汉纳河的源头,沿河而下;此外,有600名士兵在丹尼尔·布罗德海德的指挥下从皮特要塞出发,沿阿利根尼河而上。苏利文和克林顿将军在迪奥加(今宾夕法尼亚州的雅典市)会师,然后挥师北上来到尼亚加拉,他们准备和布罗德海德在开勒维尔(Cuylerville)附近的基尼斯[3](Genesee)合兵一处。

苏利文的任务是由华盛顿指派的,目的是“全面摧毁和破坏”易洛魁人的定居点,“无论男女老幼,抓尽可能多的俘虏。毁掉他们田里的庄稼并且不让他们再种新的实属必要”。

那些听到苏利文远征消息的印第安人早已经溜之大吉了。当美国人来到印第安村庄的时候,他们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和他们会战了,”苏利文写道,“我命令把他们的镇子付之一炬,我们烧掉了他们30—40幢又大、建造又精美的建筑,尤其是教堂和议会厅。我也把他们覆盖面积特别大的一片片玉米田给毁了,还有长满草木的花园也摧毁殆尽……”还有“大量的马铃薯、大南瓜、小南瓜……”在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撤离希芒[4](Chemung)之后发生的混战中,7个美国人被打死、13个人受伤。

苏利文的下一个目标是纽顿[5](Newtown)的印第安人定居点。这个定居点特别大,全军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摧毁了“大片大片的优良玉米和大豆”。在苏利文看来,纽顿是印第安人的主要供给中心。20幢建筑被毁,而在往东2英里处又发现了30幢建筑,同样被毁。这样,从远征开始,苏利文军队摧毁的印第安村庄数目已经达到了14个之多,“有些村庄是举足轻重的,有些则是不值一提的”。

当苏利文在纽顿奏凯之后,他竭力想和奥内达人建立盟友关系。他的口信中说到,奥内达人是否忠实于美国人让人有些怀疑,但如果奥内达的战士能参与远征——尤其是那些“对我将要走过的地方了然于心的人”。除此之外,如果奥内达人能证明他们“愿作美国人争取自由大业的附庸……我有幸指挥的军队也将用以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易洛魁人),并且将确保你们的生活绝对的安宁,能安享你们既有的一切,与你们美国人继续保持双方互惠互利的贸易关系”。做到这些,疑窦就可解除。奥内达人感觉受到了威胁,只能小心翼翼地提供帮助。

苏利文发现,他的军队所到之处皆是遗弃的村庄,看不到什么印第安人的踪迹。在凯瑟琳镇(Catherinestown),美国人发现了卡尤佳部落的两位老妇人,其中一位被美国人的先头部队击伤了。苏利文命令把一桶猪肉和一些饼干留给“这个老东西,让她活命”,一位军官愤愤不平地写道:“尽管(猪肉)是个稀有品——战地指挥官级别以下的军官从离开迪奥加之后就再没尝过一口了……”这个印第安妇女高兴地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她说,就在纽顿之战的次日早晨,印第安战士来到这里。她听到他们说:“告诉自己的女人,他们战败了而且必须逃,他们很多人被杀,大量的人受伤了……他们在每座山上都安排了报信人,来观察我们军队[6]的行进情况……”当说到美国人迫近的时候,她说,“所有还没有被派出去的人都已经匆匆逃走,只留下她无路可逃”。布兰特已经带着伤员,用独木舟往迪奥加河上游而去了。据估计,他手下的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是800—1500人,而这个最大值是苏利文本人的估计。毫无疑问,他估计得太多了。

在另外一个被废弃的印第安小镇,肯达亚[7](Kendaia),苏利文找到了一名怀俄明山谷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从抓住他的印第安人手里逃脱,给美国军队描绘了印第安人士气低落的情况。全军又花了一天时间,把这里“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和一些年代久远的果树林都给毁的毁、砍的砍。部队推进到塞内加湖[8](Seneca Lake)旁的坎拿达西嘉[9](Canadasega),他们发现了一个大约3岁大的白人孩子就把他一起带走了。坎拿达西嘉有50幢房子和大片的果树,不出意外,也和整个镇子一起被毁了。在另外一个小镇,坎拿代瓜[10](Canandaigua)在印第安人小镇中显得很特别,因为它有23幢“非常精美的建筑”,大多数都是按照白人的建筑式样来架构的。这里的玉米地和果树林实在太大,因为要捣毁这些得花上两天时间。

基尼斯(Genesee),这座印第安国度的“大都城”,是苏利文最终的目标。因为这里是最偏远的村庄,所以被印第安人选作中央粮仓。不同民族的印第安人整个春天在此耕种的庄稼可以让他们吃饱肚子度过寒冬,还能让他们有力气去袭击和白人在边界上的定居点。即便是亲英分子游骑兵甚至一些英国军队,就像童话一样,也曾积极帮助他们种植玉米和小南瓜。

苏利文的部队于9月14日到达基尼斯的附近地区。这次行军实在是太过离奇。一路上到处都是印第安人来来往往,但他们却没有想要再组织起来抵抗苏利文军队的意思,那些人的数量要比能和苏利文军队叫板的任何印第安士兵和亲英分子混合部队都要多。那些人眼瞅着自己的家乡从地图上被抹掉,他们赖以度过漫长苦寒的粮食被有条不紊地毁掉。当然,这些印第安人也没有从他们的英国伙伴那里得到什么像样的帮助。

不过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也取得了一次戏剧性的胜利。托马斯·伯艾德(Thomas Boyd)中尉带着一支有几名印第安人的26人侦察队,在基尼斯附近遭遇了一伙敌对的印第安人,并杀了其中两人。就在伯艾德的手下争执该由谁来割死人头皮的时候,沃尔特·巴特勒和几百个埋伏着的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冲杀出来。他们或杀或虏了侦察队中的22人。伯艾德在战斗中负伤并被巴特勒俘获和审问,然后他被转交给印第安人,随后被他们酷刑折磨至死。有个和伯艾德一起遇难的奥内达印第安人,名叫汉·耶利(Han Yerry),他是一个有名的神枪手,据说抓住他的人“简直就是把他砍成一片一片的”。

苏利文的人找到了伯艾德的尸身,显然他生前遭到了残忍的鞭笞,而且他的指甲也被拔出,舌头和鼻子都被割掉,一个眼珠被挖了出来,他的身体上也被矛刺穿了好几处地方。他的生殖器也被切掉了,而且还受了别的一些酷刑,苏利文写道:“为了体面的考虑,恕我难以启齿。”作为结果伯艾德性命的致命一刀,他被活活剥了皮,头颅也被砍下。

基尼斯是一个很有气势的村镇,有着128幢房子,“大多数房屋又大又精美”。这个地方在苏利文的话来说,“几乎是坐落在一片美丽的开阔平原的中心,平原的向外扩展出有好几英里;在平原上是一望无垠的玉米田,也种着各种各样叫得出名字的蔬菜”。摧毁工作还得接着来,“苹果、桃子、黄瓜、西瓜还有家禽,等等”统统毁掉。躲在村子外的一个白人妇女现身了。她也是在怀俄明山谷被俘的,而且她还带来了苏利文感兴趣的消息。那就是,大家多半也能猜到的,印第安人和领导他们的亲英分子关系并不融洽。据她说,一些印第安人想毙了盖伊·约翰逊上校,因为“他的谎言误导了他们也毁了他们”。她也偷听到巴特勒对约翰逊说,在纽顿战役之后就别想把印第安人再拧成一股绳了。还有,他们的庄稼被毁了,也无法指望加拿大给他们供给粮食。从巴特勒自己的角度来看,他说他都没这个念头要把印第安士兵再汇聚到一起,来增援防守尼亚加拉,而这座要塞在巴特勒看来,是苏利文远征的最终目的。

但苏利文并没有这样的壮志雄心。他时不时要抱怨军队食物不足(尽管他也从来不解释为什么军队在横扫印第安村庄的时候没有像王公贵族那样美美地吃上一两顿),最终他宣布因为物资补给有限,他将不再往尼亚加力进军。他转而折向东北,沿着安大略湖的南岸去蹂躏卡尤佳人的家园。虽然卡尤佳人常常和他们作对,但奥内达人,显然是受了卡尤佳人的嘱托前来求情,想让苏利文放过卡尤佳人,但苏利文坚称为时已晚。留给卡尤佳的黑暗记忆实在太多。苏利文派出了彼得·甘瑟夫特中校、威廉·巴特勒中校和亨利·迪亚伯恩上校开始全方位地摧毁卡尤佳人的村镇。迪亚伯恩焚毁了6座小镇,抓了1个印第安小孩和3名妇女作为俘虏,“其中一名妇女已经是高龄,而那个少年是个瘸子”——实在不是什么像样的收获。当地指挥官命令只保留一所房屋给印第安人当避难所,但是当军队开始撤出的时候,“一些士兵趁着不被注意,在安全检查和关紧房门之后,趁机将房子点燃……随后房子就和里面的野蛮人一起在大火中消失了……”

菲利普·范·柯特兰(Philip Van Cortlandt)上校在一次类似的任务中“毁坏了好几片玉米地,烧毁了好几幢房子”。威廉·巴特勒中校摧毁了5个主要的镇子“以及一些镇外零星的房子,全部加起来大约有100幢,这些房子都是特别大,建筑又特别精美”,除此之外“还有200英亩长得很好的玉米和一些果园,其中一个果园里有多达1500棵的果树。”苏利文估计,他们一共摧毁了40个镇子和16万蒲式耳[11]的玉米。“以及大量的各式各样的蔬菜……我也是深深地叹服,”苏利文在他凯旋回到迪奥加后写给国会的信中写道,“除了一个镇子……在那五个印第安部落的区域已经没有一个印第安镇子了。”

苏利文强调,这次远征的成功完成只不过付出了40人阵亡的代价。他的部队在没有详细的地图也没有经验丰富的向导的情况下,穿越过一片“遍地都是树林、溪水、河流、山脉、沼泽、隘路”的土地,用他们的双脚开辟出一条条道路。而且他们,“如果没有因为下雨被耽搁,或者忙于摧毁印第安人的定居点”,能保持每天10—15英里的行军。

苏利文的这次作战,是美国历史上的历次焦土政策中最为残暴的一次。这足可以拿来与谢尔曼的“向大海进军[12]”(march to the sea)以及越南战争期间,美军士兵的“搜索并歼灭式[13]”(search and destroy)作战来作比较。易洛魁联盟是新大陆上最发达的印第安人联盟,这个组织把大致相当于今天纽约州中部的那片土地变成了一片片繁荣的农庄,有良田、果树还有结实的房子。我也确实相信,易洛魁人可以说在合作式农业生产方面要比白人定居者领先得多。通过好几代热爱这片土地的人的辛勤耕耘,才诞生了这样一个全新样式的印第安社会。这个社会不再依赖游牧漂泊的生活也不再仅仅靠狩猎谋皮为生,而是一个既保证了丰富的印第安文化其内在的完整,又建立了一个稳定和有秩序的结构关系的社会,从而能自立自强,抵御白人文化的侵袭。但就在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里,这些都灰飞烟灭了。易洛魁人也从此一蹶不振。

然而,必须要指出的一点是,美国人的残暴行径也是被印第安人多次的野蛮行为所激怒而造成的,其中尤以怀俄明山谷和樱桃谷为甚。在美国人自己看来,此战的目的是为他们的生命,也是为他们的自由。美国人已经想尽办法让边境上的印第安保守中立——这的确也是出于私心,并且他们也多半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凡是和易洛魁联盟组成民族有世仇的部落,他们也尽量避免与之结盟。而且尽管易洛魁人已经掌握的农业生产的技术和经济头脑,他们还保留着尚武的传统。的确,如果丢掉尚武传统,他们的文化也就消亡了。因此易洛魁人是美国人一直以来的威胁。他们抗拒那些比较有责任感的英国军官,如盖伊·卡尔顿爵士等主张保持印第安人中立的做法,却反倒要听从那些口蜜腹剑的亲英派领导人,如巴特勒父子——这两个叫巴特勒的都是一样的残暴无耻和目光短浅。

加拿大副总督爱德华·阿伯特(Edward Abbott)当时正在底特律,他于1778年6月写给盖伊·卡尔顿爵士[14](Sir Guy Carleton)的一封信就充分暴露了当时英国人政策上的荒谬之处:

阁下明鉴,我方与叛乱分子交战中之用印第安人已陷我战略之目的于大不利之境地。但有其一线之机,数百民众均有盼得上庇佑之意。然此悲贫交加之民若不作抗颜犯上之举则家室倾毁或饿殍于野或见戮于此等蛮人,其无大谬乎?凡此种种惨相,吾不卒言。阁下深悉人伦之常,请竭力停止此等作为为盼。彼印第安人大肆屠戮之人,非武人也,乃出奔荒原以为家计之贫弱人家也!且这等蛮人杀人无性,妇孺亦皆无放过。

当怀俄明山谷和樱桃谷发生了那么严重的袭击事件——这些事件有很大的惩罚性色彩,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军事企图,并且如果没有亲英分子起头,印第安人也不太可能这么去做——激起了美国人复仇之后,无论是亲英分子还是英国人的正规部队都没能力,或者说愿意去蹚这个浑水,在苏利文大军来犯的时候,做些什么保护印第安人免遭此灭顶之灾。加拿大的总指挥官,哈尔迪曼德(Haldimande)收到了美国人将要发动此次战役的详细警报,但他不予理睬,而其中部分是因为消息源来自印第安人(人们总会预判这些消息是不可靠的)。除此之外,人们不免会猜想,他并不真正关心印第安人的命运。印第安人确实带来过方便,而且当时作为权宜之计也利用过他们,但是他们毕竟不是英国人。因此,在被残酷地剥削之后,印第安人也宿命般地被弃如敝屣。英国的战略规划上并没有包括保卫印第安盟友家园这一条。

就苏利文远征战役本身来看,其作战的地方实在令人不可思议。面积相当于新罕布什尔州[15]这么大,而且这片土地上的人也是以其好战本性而著称的,却被一支在陌生环境里作战的杂牌军,被一个不擅长战术和决断力不强的人指挥,在几个星期内蹂躏殆尽。这些印第安人虽然好战,但他们也没有准备好打持久战。他们所谓的“战争”就是一些彰显他们作战技能和证明他们是勇士的偷袭战或者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他们无法面对巨大的伤亡,或者说他们不愿意己方遭受巨大减员。对于很多印第安部落来说战争是伴随他们的常态,那么战斗中如果有大量战士要被杀或者致残就会使得该部落遭受重创,因为实际上部落里的所有男性成员都是战士。印第安人当然表现出极大的个体勇武之处——这也是他们“道德”的核心所在,但看到自己处于不利之境,或者遭受了巨大伤亡之后,他们却不愿继续战斗下去了。他们为了荣誉和战利品而战,却不是为了白人所定义的“胜利”而战。同时,他们反复无常又天真幼稚,而且因此总是被白人牵着鼻子走——因为他们有着贪婪、仇恨和恐惧的邪念,因而总是被白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除此之外,印第安人几乎毫无例外地只会一种军事手段——进攻。在进攻中,尤其是夜间或是破晓时分,他们恐怖地降临,他们风驰电掣的速度和矫健灵敏的身手,他们让人抖如筛糠的吼叫,他们在近距离交战中表现出的孔武有力以及穷凶极恶,以及他们运用战斧和战刀之炉火纯青,使他们足以成为高效的辅助作战部队。但是我们也看到了好几次,当印第安人的杀性被唤起之后,就很难被约束和控制,从而在任何普通的军事作战中也就很难成为一支称职的盟军。

在防守时,他们实际上毫无用处。在会战中,如果遭到优势兵力的持续进攻,很少会看到大批的印第安人在固守阵地。仅有的一些战例是他们被包围时,必须在战死或投降中两者选其一。于是,印第安人不出意外地会选择战死。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勇气的表现而是因为他们意气用事,他们战争的模式,甚至是他们的“战争意识”在作祟,让他们没有一种应有的战术、纪律或决心来坚守某个阵地迎击来敌。还有部分原因是没有使用过或还没有习惯大炮的印第安人,经受不住其开火时的威力。一门加农炮就足以让一支人数众多的印第安部队落荒而逃。只有把这些因素考虑进来,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易洛魁族人会呆呆地站立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国度”被夷平,而没有办法阻止起任何有效的反击来对抗入侵者。任何一支由一位果断的白人将领所率领的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奋战时,都一定能拖住苏利文麾下的这支缓慢前行的军队,等到他们入冬彻底无法动弹为止。的确,印第安人在人数上是有巨大劣势的,但他们本可以建立起更多的防御工事。他们在纽顿的伤亡数字,尽管被苏利文的乐观估计所夸大,但显然并不算太严重。只要有那么一批人愿意为保卫“国土”而死,那么苏利文远征想取得现在这样的成果就要困难得多。

在描述远征的情形时,杰瑞米·福格(Jeremiah Fogg)少校写道:“我们80英里的行军中一枪也没放,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一个印第安人。然后我们就等着会不会来个最大规模的骚扰战——要是来100人就能救他们的国家一半之多了,也能拖慢我们的节奏,直到我们粮草耗竭。我们回师的时候,同样规模的印第安人也能拖住我们的后队,说不定能让我们损失些粮草辎重,也能让我们看看印第安人的风范。”

福格也写道,上天的垂爱也为远征立了不小的功劳。而在对远征细节描述的结尾处,福格写下的这段话,简直是一语成谶:“你很自然地要问这个问题:‘你们有什么可以来表功?你们的战俘在哪里?’这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会回答说我们战士的破衣烂衫和憔悴消瘦说明我们一定是满怀疲惫,而且如果质疑我们的人能说出驯养山鹑的办法,或者必须骑着轻型马去打野火鸡该有什么样的应对办法[16],我就告诉你们我的战俘在哪里。他们的窠臼已经被毁坏,但是这些人还在自由飞翔。”

苏利文在给国会的远征报告总结中说到了以下的一点个人观察:“我军很欣慰能将敌军拖入第二次会战,但上一次会战中给他们留下的恐慌心理却让第二次会战并没有展开。因为他们不敢贸然正面接触我军,他们也没有在我们行军或分散的时候开过一枪,那可是在一个非常适合埋伏作战的地方啊。”

10月3日,华盛顿致信苏利文命令其“尽可能调派所有人马”与其合兵一处,希望与德斯坦伯爵的舰队一起攻打纽约城[17]。于是,和印第安人的战争结束了。易洛魁人的家乡和田野都已经被毁,他们只能依靠驻扎在尼亚加拉的英军提供足够的食物,免得挨饿。整个冬天,他们在过渡用的帐篷里悲惨地瑟瑟发抖,也渴望着复仇。

回过头来看,华盛顿也要为愚蠢的印第安政策负一部分责任。苏利文、克林顿和布罗德海德的参战部队人数近5000,已经和南区的全部军人数量相当,也超过华盛顿麾下的大陆军规模的一半,但是这支大军从1779年4月到10月初,6个月的时间内守着不动。华盛顿命令苏利文执行的焦土政策,其唯一说得上来的成果,只是把易洛魁人的社会结构给摧毁了,但却没有真正打掉这些怀着怨恨的印第安人未来可能诉诸武力的隐患。不过,这次远征也当然确保了前线的军民这个冬天不会再遭到印第安人的来袭。

有另外两种作战方法多半能获得更好的战果。首先,只要有一名熟悉军事的军官领导,而且把总部就设在迪奥加,那么招募一支由500名(大约为苏利文远征所动员的士兵数量的1/10)经验丰富的印第安战士组成的部队,并完全可以实现周期性地骚扰印第安人地区的边缘地带——如希芒、纽顿这样的镇子——也就可以有效地使当地的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变得中立化。

而既然已经打算招募一支像苏利文所率领的如此大规模的军队,那么比实际执行的战术更好的办法是深深插入印第安地区,直抵基尼斯,摧毁之,然后直扑尼亚加拉,以美国人的实力以及印第安人的英国盟友无力回天的现状震慑印第安人,想办法同易洛魁人进行和谈。苏利文的远征只单单对怀俄明山谷和樱桃谷袭击事件进行了复仇或报复性反击。而且就像我们在别处已经讨论过的一样[18],惩罚性行动最后只能伤害到自己。远征让易洛魁人吞下满心的苦水而不得消解,而留下的创伤,不管是内心痛苦还是满目疮痍,都永远无法愈合。亲英分子和印第安人这对要命的组合(无论是对前线军民还是印第安人都一样)仍旧坚不可摧。的确,远征军迫使印第安人要依附于英国人才得苟活,于是,“印第安—亲英分子—英国人”这铁三角联盟反倒比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更坚固了。苏利文远征的全部成果就是让印第安人的怨气爆发出来,并在来年春天席卷前线。在华盛顿的指挥下,苏利文播下了这场风暴的“因”,而留待定居者们来“收获”这复仇旋风的“果”了。

西部战区[19](Western Department)的总部位于匹兹堡,在这里发号施令的是一位苏格兰出生的军官,拉克兰·麦金托什将军,他来自南卡罗来纳的查尔斯顿。麦金托什喜欢辩论,容易和人起口角,做事没什么效率。他向华盛顿汇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位于宾夕法尼亚西部的——在麦金托什的要塞的保护范围之内——前线定居点遭到了印第安人的袭击。克拉克和他15名来自宾夕法尼亚第十八团的手下从劳伦斯要塞离开的时候,遭到了西蒙·吉厄蒂——一位叛变的美国士兵带领的一小撮明戈人和塞内加人的埋伏。克拉克被迫回到了要塞,随之发生的交火中,两个手下被打死,一人被俘。几个星期后,在距离匹兹堡仅20英里的小型定居点乌龟河(Turtle River),一小群印第安嗜血狂魔杀虏了18名美国人,男女老幼都有。劳伦斯要塞也传来消息,在18人护送下,一名马车夫被要塞派去拉木头,途中遭到印第安人袭击。这些人在要塞看得见的地方全员遇害,并且都遭剥头皮,印第安人事后还包围了要塞的岗哨。

类似令人沮丧的悲剧在那年春夏反复上演,与此同时,丹尼尔·布罗德海德上校决计要招兵买马,用一支庞大的军队将敌人拖入战争的火海,这让麦金托什感到些许欣慰。布罗德海德是曾经参与苏利文打击易洛魁人定居点的行动,是宾夕法尼亚战线上老资格的军官,也是长岛战役[20]的功勋老兵。他好斗好勇、飞扬跋扈又专横霸道,但他却有麦金托什所缺乏的动力和精力。于是他带着五六百人的小部队开拔远征,深入印第安地区。

哈丁中尉率领着15个穿着打扮成印第安人的白人和8个特拉华印第安人的先遣队出发。当一行人以一字纵队沿着阿利根尼河河岸前行时,他发现就在他们可见范围内前方,有一群人数两倍于他们的敌对印第安人正从他们的独木舟下船登岸。哈丁立即把手下人粗略地围成半圆,然后手执战斧向敌军冲锋,“他们仿佛有某种无法克制的怒火……野蛮人很快就抵挡不住攻势,他们害怕极了,用飞快的速度逃走。有些人纵身跳进了河里,还有些人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他们大多数人逃走了,留下5具尸体……”攻击一方有3人受轻伤,那些死了的印第安人立即就被割了头皮。

以上仅仅是整个战役中的唯一一次遭遇战,尽管战时的全部31天中,布罗德海德的军队前进了400英里左右。一位士兵是这样叙述这次行军的:

我们走过的地方,几乎无法穿行,因为所到之处不是令人徒呼奈何的爬坡就是毛骨悚然的下坡,一路上都是崎岖险峻的山峰,到处都是倾倒的树木、荆棘丛和矮灌木……布罗德海德的这支小队“焚毁了明戈人、门塞人(Munsey)和塞内加人的10个镇子……其中包括165幢房屋,也毁坏了一片一片的玉米地,加起来有500英亩之多。”

布罗德海德回到匹兹堡的时候,怀安多特人的首领,杜恩永塔特(Doonyontat)跑来和他讲和。这个印第安人宣称,

兄弟们啊,看到你的眼中盈满泪水,我也不禁感伤。我深知这是英国人造的孽。兄弟们啊,让我来拂去你的泪水,让我来抚平你被英国人和我愚蠢的年轻族人弄乱的头发……兄弟啊,我看见你的心脏在绞痛,脖子和喉咙拧向一边,这是因为我的年轻族人给你们造成的伤痛和怒火啊。所有让你们感到不快的,我都将之去除,确保你们回复往日的平静生活。这样,你们就能自如地呼吸,尽情享受着食物和养分,……兄弟们啊,我把这次争执中,我们双方阵亡的年轻人的骸骨都聚拢在一起,不分彼此。兄弟们啊,我现在抬头看一眼我们的造物主,我想我们的头顶还有一丝黑暗,由于大洋彼岸那位国王的邪恶之举,神几乎看不见我们。由那位坏国王而起的这些厚厚的云雾,我现在已经全部破除了,现在神可以俯瞰我们,目睹我们的友谊之交,成为一切真相和我们真诚愿望的见证者。

印第安人在这篇长祷文式的演说之外,还恭敬地献上了贝壳串珠,而布罗德海德在次日就此作了答复。“兄弟们啊,怀安德特人的首领们和英国佬住在一起太久,所以他们看不到事情的本来面目啦。他们一定期望着,当他们想要和好的时候,他们派来谈判的那个首领,会看到美国人身靠篝火旁在你们给的美梦中沉沉睡去。但是,圣灵用来点亮这片土地的太阳却让我看到,他们大错特错了。”美国人并不轻易相信廉价的承诺和甜言蜜语。布罗德海德想要的印第安人信守承诺的保证是休伦人送过来的人质。他接着又说,

就像我说过的,除非印第安人像杀美国人和抢美国人东西那样去杀同样多的英格兰人及其盟友,抢同样多的东西,并且归还从“兄弟们”那里偷来的所有东西,以及兄弟们的血和肉,以及在所有情况下和我们并肩而战共同抵御敌人——满足以上这些条件……只要太阳照常升起,河水依旧流淌,那么印第安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就能永远生活在和平之中,尽享他们的财产,不会受到这片土地上兄弟们的打扰。兄弟们啊,我是发自内心说这番话的。我是一名战士,但也是一个讲和的人。我说的话不多,但我会说到做到。而且我必须告诉你们,如果印第安民族做出不道义的事情,那么在英格兰被赶离这片土地之后,他们也将不能享受到和平与繁荣。

他还说这些话虽然都是重话,却是在绝望中不得不说的。

用纽约州州长克林顿[21]的话来说,美国人正等待着“印第安人提出和平建议,因为我们有很多理由从他们那里得到这样的请求”,但他们听到的却是令人恼火的传言,说印第安人还在计划对边境的白人定居点发起新的进攻。被苏利文征召协同作战的奥内达人,此时已经感受到最初一轮的全力猛攻。在英国正规军和亲英分子的支持下,莫霍克人、塞内加人和卡尤佳人已经摧毁了奥内达人的定居点,把他们赶到了莫霍克峡谷的另一端。大部分奥内达人聚集在史内克塔迪附近[22](Schenectady),在这个地方他们也就不能给前线充当预警防线了。

3月,在乔治湖附近的斯坎斯伯勒要塞[23](fort at Skenesborough)守备的民兵遭到俘虏。樱桃谷以南20英里的小镇,哈珀斯菲尔德(Harpersfield),在几周后遭到了布兰特的袭击。大多数居民及时撤离了,但仍有几个人被害,还有亚历山大·哈珀(Alexander Harper)上尉——小镇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和其他18名男女被俘获。当哈珀听说布兰特有意攻打鲁尔要塞(Lower Fort)时,他就提供了一个假消息吓唬他说那里有300名大陆军士兵。然而这个诡计对于饱受摧残的米尼辛克定居点的幸存者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因为布兰特和他的手下又回到了去年春天打劫过的这个村子,把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抢走了。

人们很快就发现,敌对的印第安人已经遍布卡纳霍卡里直到怀俄明峡谷北端的印第安地区。一座位于萨堪达加的碉堡遭到了7名印第安士兵的攻击,结果他们全部被要塞里的守军给杀死了。在4月末,一个有79个人的印第安团伙再次袭击了樱桃谷,他们杀了几个白人,还割了头皮,但这一次要塞里的定居者和士兵好好表现了一番,把掠夺者给击退了。

这是大反击的第一阶段,除了布兰特对哈珀斯菲尔德的攻击之外,这一阶段的攻击大多是由“小团伙,无组织的饿汉”来发动的。接下来的要可怕得多。到5月,约翰·约翰逊爵士准备打击为莫霍克峡谷的定居者提供基本防御的小要塞和碉堡系统。约翰逊带着400名亲英分子和200名印第安人,沿着查普林湖至皇冠角一线,于5月21日来到了莫霍克峡谷北缘的约翰斯顿定居点。以那里为起点,他向萨堪达加河进军,又派遣布兰特去火烧考夫拿瓦加定居点。两天后,他焚毁了约翰斯顿,俘虏了40名战俘,同时也接纳了一些亲英分子军官和士兵的家属,这些人当初被美国人收容在此,多少带着点扣押人质的意思。在8月的前两天,布兰特和500名亲英分子以及印第安人摧毁了卡纳霍卡里,焚毁了大部分的建筑,杀死了许多居民,并将余下人等掳走。

当布兰特沿着俄亥俄河而下的时候,他抓到了一些先遣队的人,这些人要带话给乔治·罗杰斯·克拉克,说阿契巴尔德·洛克里上校正率领着挑选过的一支100人的宾夕法尼亚志愿兵往俄亥俄方向而来,支援克拉克对卡斯卡斯基亚的进攻。布兰特带人马前去阻截洛克里的去路,当这个宾夕法尼亚上校刚带着士兵们渡过大迈阿密河上岸后,布兰特就发动伏击战,几乎歼灭了这支分遣队。其中5位军官和36个当兵的被杀,48个兵和12名军官被擒。洛克里被俘获了,他和其他几个战俘都被酷刑折磨致死,但过半的战俘最终回到了宾夕法尼亚。这场战役,虽然人们并不愿承认,是在殖民地边境战争中,布兰特打得极为漂亮而对于美国人来说输得最惨的一仗。

在俄亥俄大获全胜之后,布兰特和他的部队满载着人头皮、战利品和战俘挥师北上,他们加急行军与约翰逊爵士汇合,远征纽约的特里昂县(Tryon),在莫霍克峡谷地区的这一段已经可以看到一些胶着的战斗了。哈尔迪曼德于1780年9月18日写给热尔曼的信中阐述了这次战役的目的。在信中,哈尔迪曼德希望,这场战役能“分流掉一下H.克林顿爵士[24]受到的压力,也有利于在他基于目前的情势而进行的任何作战行动,能使得忠实于国王陛下的人有机会及时逃离殖民地……”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整装了“两支各有600人的部队,不包括印第安人,深入到敌军控制区直至莫霍克河和乔治湖”。战役的一个次要目的是夺回约翰·约翰逊爵士的父亲,著名的印第安地区长官威廉·约翰逊爵士的家——约翰逊府邸(Johnson Hall)。在位于莫霍克河和斯克哈利河(Schoharie River)交汇处的约翰逊府邸,约翰·约翰逊爵士发现了许多家里的银器和家庭文件,早些时候为了躲避起义军的追击,他们把这些东西给藏了起来。

1780年9月,约翰逊离开奥斯威戈(Oswego)直奔乌那迪拉(Unadilla)而去,在那里他遇到了刚打了漂亮仗赢了洛克里的布兰特,以及绰号叫“玉米农”(Cornplanter)的一个比较有名的作战首领。他是一名白人贸易商人和塞内加人妇女的儿子。加上布兰特和“玉米农”的人,约翰逊麾下的亲英分子和印第安人就超过了1000人。他随军带着一门铜质的“三磅炮[25]”,又名“草蜢炮”(grasshopper)。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斯克哈利河谷(Schohary),在10月15日摧毁了那片区域,然后他毁坏了亨特要塞附近所有叛党的房屋,然后沿着莫霍克河而上,沿途在两岸烧房毁地,往北一直到卡纳霍哈里。一位民兵中校向罗伯特·范·伦瑟拉尔将军(Robert Van Rensselaer)报告说,“敌人把整个斯克哈利地区都给烧了……他们从教堂的屋顶上往里扫射了两圈”。

当范·伦瑟拉尔以规模小得多的军队开始追击时,约翰逊已经渡过了莫霍克河。“一路长征让我的人马备受其扰且疲惫不堪,”范·伦瑟拉尔写道,“我很担心,虽然这支小队足以赶上他们,却不见得能抓得住他们。但是,我们应该努力不懈地去追赶……”

一个又一个村庄和农场被摧毁的背后是一幅人们恐惧、受难,并且死亡人数不可计数的景象。“笼罩人们心头的恐慌心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舒尔勒将军(Schuyler)在给克林顿州长的信中写道,“我竭尽所能也不能让很多人不要丢下他们的家园逃跑,我担心除非还有民兵在此驻守直至我们彻底找到解决的办法,所有的定居者都会搬走。”

就当舒尔勒尽其所能帮助范·伦瑟拉尔招募一支军队能抗击约翰逊的侵略部队时,有四五百名民兵已经在莫霍克峡谷的谷底集合,而克林顿州长也带领了一支小型的匆匆忙忙纠集起来的部队离开奥尔巴尼,合兵追击约翰逊。在阿拉伯石定居点(Stone Arabia)附近的巴黎要塞,约翰·布朗上校收到了范·伦瑟拉尔的确认信息,这位将军将会及时赶到并支援他130个人,来迎头痛击约翰逊具有较大优势的兵力。这几乎宣判了布朗手下许多兵士的死刑。布朗在已经废弃的凯瑟要塞(Fort Keyser)追上了约翰逊,在持续了大半天的血腥战斗之后,他的小分队损失惨重。他手下40人被杀,其余的被打得四散奔逃。之后,约翰逊也就抢劫并焚烧了阿拉伯石的村庄。

像凯瑟要塞战役一样的战斗在美国革命的历史中显得微不足道,但是这场战斗伤亡对一个定居点很分散的区域来说却堪称致命,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当地居民的父亲或是儿子。在布朗军中的民兵,他们之所以如此奋勇杀敌,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命,他们的家庭和财产,而这40个亡魂差不多相当于邻近地区健康成年、肢体健全男性的4/5。就像南方的游击斗争一样,这种战斗展示了战争最残酷的一面。

范·伦瑟拉尔迟到了一步,没能拯救布朗手下人的命,但是他的部队却因为刘易斯·杜博瓦(Lewis Dubois)上校带来的400名民兵和60个奥内达人而实力增强。他紧紧追在约翰逊部队的脚跟后面,这位亲英派军官终于在19日,于福克斯磨坊(Fox Mills)被迫转身迎战。范·伦瑟拉尔的人不需要什么动员就发起了进攻。战斗十分紧张激烈,渐渐地,约翰逊的人马开始处于下风,最后在黑夜的掩护下逃走了,“他们丢了很多东西在身后,”在克林顿州长给华盛顿的报告中他说道,“有行军包、粮草还有一门配备弹药的三磅炮。”

而美国这边,因为之前一天没有中断地行军了30英里,所以此时也是体力不支无法继续追击,而且克林顿带的人,在次日早上抵达,用他的话来说也是“实在是太累了,我们24小时内行军了至少50英里,再也不能往前进了”。而克林顿向华盛顿汇报的损失统计数字就像一个讽刺性的巧合:根据他的数字,约翰逊的袭击,“经过保守的计算,摧毁了200处房屋、15万蒲式耳的麦子,以及一定比例的其他谷物和动物饲料”。一年前,苏利文为期一个月的在印第安地区的袭击,糟蹋了对方16万蒲式耳的玉米以及40个村子被毁。而约翰逊的袭击只持续了5天却造成了差不多的损失。他的袭击犹如旋风一般,而苏利文却培植了基础。他们两次袭击有着两处明显的差别。首先,约翰逊在凯瑟要塞遭遇强敌,又在福克斯磨坊陷入缠斗。即便他没有被那些从方圆100英里地招募而来的起义军民兵打败,他也不会继续袭击超过一个星期。其次,尽管他在当地居民中间散播了恐惧,也造成了重大的损失。但当他一走,那些家庭就可以放松神经,开始重建他们遭到毁坏的农场和村庄。到第二年春天,一位旅行至此的人说道:“这里是一派繁荣景象,不仅在于数都数不清的庄稼,也在于人们的思绪(不再停留在伤痛之中)。”

除了约翰逊的袭击,英军第五十三团的一个小分队攻打了康涅狄格河谷上游,在罗亚尔顿(Royalton)烧毁了几所房子,同时另外一小撮人沿着哈德逊河一线南下,袭击了史内克塔迪12英里以北的波尔镇(Ball's Town)。

在新的一年,即1781年的最初几个月,在克洛克原野(Klock's Field)受伤而停止四五个月活动的布兰特,毫发无损地通过了上莫霍克峡谷。许多家庭已经逃离了峡谷地区,因此并没有民兵武装给他带来了什么麻烦。樱桃谷在四月份遭到袭击,两支大陆军纽约第二军团的小队,在企图给斯坦威克斯要塞(Fort Stanwix)挨饿的守军提供补给的时候被俘获,这些守军当时正身陷于围困之中。

到了5月,因为饱受枪弹和洪水的破坏而几乎无法提供补给,斯坦威克斯要塞只能放弃了。这个决定似乎象征着人们对美国独立前景不抱希望了。自从1776年以来,斯坦威克斯要塞就拱卫着从安大略湖的奥斯威戈到上哈德逊、特里昂县、新英格兰心脏地带以及莫霍克河源头这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在要塞坐落的区域周围住着友好的奥内达人,因为眼下的要塞弃守,也被迫逃到了史内克塔迪附近地区。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昭示了美国人很快时来运转了。马里努斯·威列特(Marinus Willet)上校被派往此地掌管防务。威列特年届40,是纽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的毕业生,他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而且在法国—印第安人战争期间担任中尉。他在布拉多克战役期间,曾和华盛顿并肩作战。他是“自由之子”(Sons of Liberty)的领导人之一,参与了1775年袭击英军纽约军火库事件,在亚历山大·麦克道尔[26]的纽约第一军团中担任上尉。他在蒙莫斯(Monmouth)战役[27]中表现突出。他有三次婚姻,至少一名私生子。但威列特在军事领导方面却是十分传统。当他掌管了纽约州西部和莫霍克峡谷的防务大计之后,也就要为这5000平方英里土地,以及在此居住着的2000名勇敢居民——他们已经抵抗了一次又一次要将他们赶出家园的攻势——负起责任。威列特在波尔镇,卡兹吉尔(Catskill)以及日耳曼平原(German Flats)的赫尔基默要塞(Fort Herkimer)均建起了重要的岗哨,有一百二三十名大陆军战士被分配驻守于这3个岗哨。主力部队大约有120人,他们驻扎在卡纳霍卡里,这里也是威列特选定的总部所在地。因为威列特两年前曾随苏利文带兵横扫印第安地区,他熟知地貌和自然环境对他的不利之处。威列特估计,因为他防守的地区饱受亲英分子和印第安人来来回回的袭击,所以他能召集的民兵兵源从独立战争开始时的2500人到如今“可征召居民”(年满16岁的男性)已经锐减至一半。就是这些人中,不足2/3的(大约800人)才够格可以加入民兵队伍。因此,经过威列特的计算,民兵的数量,已经随着战争进行,减少了2/3。至于减少的人数,据威列特估计,“其中1/3被杀,或被敌人掳走;1/3人搬到了后方地区;而另有1/3人投靠了敌人”。

仍然坚守的居民,主要寄居在简陋的要塞中,每个要塞能收容10—15个家庭。威列特受命要防守的这个地区,大约有24个类似的要塞。每天,农夫们手握上了膛的火药枪,像出征一样上田劳作,到了傍晚再回到要塞。很少会有哪一个星期太平无事,没有那些来打家劫舍的印第安人在田头伏击、杀害个把农夫,然后割头皮的。

威列特的第一招是在他4个重要据点轮换士兵。这会让他更了解这些手下人,也会让他们保持斗志,精神紧绷,而且民兵活动的曝光率也会增加定居者们的士气。威列特也深知,没有什么事情变糟糕的速度比士兵一味地进行戍守要快,因此他“让士兵不断来来回回地行军”,他于7月6日写给华盛顿的信中写道:“而且我还不断改变他们的行军路线,这么做可以实现好几个目的,相信阁下您也会很快看到,无需鄙人在此赘述。”除此之外,威列特常常亲自访问防区内的各个地方,希望守备军与他本人更熟悉,而且还能“视察民兵武装的条件——这是我必须充足确信的”。威列特的战略并不是要防御每一个据点,但是“只要敌人再次从这个方位出现,无论他们的军力如何,我们都要竭尽所能应时应地募集的兵力,争取在战场中将他们打垮。”而做到这一点,就意味着要有一个有效的预警系统以及他麾下的士兵,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民兵,都必须具备高度的应战能力和机动性。

在他抵达卡纳霍哈里不久,威列特就得到消息,在东南方的科雷镇(Corey's Town)方向,可以看见一些烟雾。35名大陆军士兵已经得令出去巡逻了。威列特把他们找回来,派他们去科雷镇。16个正规军士兵和所有能找到的民兵都被他派去了17英里外的镇子,好在他们赶到及时,扑灭了部分的火。与此同时威列特也召集到了100多名民兵,加上原来的正规军士兵,他手下的小小武装也扩容到了170人。一个探子带消息给威列特说,敌人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威列特估计敌人会返回那里,在黑夜笼罩之下连夜赶去,他率军行进18英里穿过乱石丛生也没有路标的地区,并在早上6点钟抵达。在日光之中,已经谈不上奇袭了,但威列特继续进军。而来袭军队的首领,也许意识到自己的人在进攻时比在防守时更有效,因此命令向威列特的军队进攻。这些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边大声叫嚷边用火药枪射击,向前冲锋。“这只不过是印第安人的一腔怒火,”威列特写道,“他们只是色厉内荏之徒。当我们的人一呼号前队一冲锋,他们很快就败下阵来。”与此同时,美国人这边的右翼也遭到了攻击,但他们展开了激烈反击,而这些印第安人也被打散,各自逃命去了。

战斗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威列特部队的损失是5人阵亡,9人受伤。根据威列特的计算,敌军几百人的部队减员不少于40人,其中就有臭名昭著的亲英派分子,唐纳德·麦克唐纳(Donald McDonald)[28]。此战对于印第安人和亲英分子而言是一次大挫折。这场战败让他们损失惨重、无法继续战斗,于是在夏日的剩余时光里,这一地区附近再也没有了这样的不速之客。此外,同样重要的一件事在于,这场一边倒的胜利对于起义军而言无疑大大提升了士气。满怀感激的奥尔巴尼市议会通过投票,授予威列特“荣誉市民”的称号,每一个定居者都可以因此睡得好一些。他完美展示了一位激励型的领导者能取得怎样的成就。

然而,到了秋天,敌人的活动开始回潮。10月下旬,威列特得到消息,在卡纳霍哈里大约20英里的沃伦思灌木林(Warrens Bush)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敌军。威列特立即采取行动,他带着伦瑟拉尔要塞内所有敢和他一起去的士兵赶往事发地,他也命令所有在“邻近定居点和军事据点的”正规军和民兵“随后跟上”。他带兵整夜行军,天亮后来到了亨特要塞,在这里他发现敌人已经渡过河去往约翰斯顿了。一位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英军士兵告诉威列特说,来袭的远征军中包括800名有战争经验的亲英分子和英国正规军以及由沃尔特·巴特勒指挥的120名印第安人。在亨特要塞,威列特命令集合的其他队伍也赶到了,于是,他手上才算有了一支勉强超过400人的军队,大多数人还是民兵,他就靠这些人去迎战一支两倍于己的部队。下午,他用小船把部队运过了河,开始向约翰斯顿进军。在距离镇子还有2英里的地方,威列特得到消息,敌人正在忙着宰牛。他决定立即进攻。他把人马分成两拨,一拨人继续行军正面迎敌,而另一拨人,则借道从敌人的后方进攻。指挥着右翼进攻梯队的威列特,进入了毗邻巴特勒部队驻扎地的一个阵地,开始猛烈的攻势,迫使敌军逃入树林,隐蔽了起来。于是威列特命令部队排成战斗队形,前进并射击,但是我们到现在才比较了解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瞬间恐慌,此时此刻却降临到这些士兵身上。他们掉转头就跑,不管他们愤怒的长官怎么鼓舞士气,都不管用。在这个关头,眼看败局已定,指挥包围作战的马萨诸塞指挥官罗莱少校,带着他的部队——除了60个正规军士兵,几乎都是民兵——往上冲。这支部队冲锋非常果断,以至于英国人最后阵型被打乱,逃离了阵地,多数的装备和包裹都被扔在了原地。时值深夜,美国人打着火把搜索着双方的受伤和遗弃的装备。他们一共俘获了50名战俘,加上杀伤的数字,共歼灭了敌军近百人。而威列特的损失则是40人死亡或受重伤。

因为无法确定敌人的意图,威列特把部队撤回了日耳曼平原(German Flats),之后将部队驻扎在巴特勒的军队和他们遗弃在奥内塔河边的船只中间。在这里,有60个奥内塔人战士加入他的帐中,再加上新加入的民兵,他的这支小军队也有了差不多500人。两天后,巴特勒显然已经不想再拿回他的船,也许要从陆路去往奥斯威戈。而威列特这边,他挑选了400个人带上5天的口粮,跟随着巴特勒而去。两天的急行军,在经过大暴风雪的考验之后,他们马上发现,敌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威列特追上了一支正在觅食的分遣队,其中有40个士兵和几个印第安人。这些人有的被杀,有的负伤,有的被擒,余下的人四散逃窜。威列特再次发动攻势,主力部队向前压上,但是这一次因为疲惫且缺乏食物,部队彻底没有了士气。全军显露出一些组织混乱、士兵摸不清方向的迹象,敌军无心恋战,在一番潦草的抵抗后,急急忙忙成一纵队逃离战场。这真是场奇怪的追逐游戏。巴特勒一定想过他不能总是逃。他的手下人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而且天气实在是太糟糕,雪也都化成了冰泥,妨碍他们的行军。而追赶的人,因为可以向自己的苦主复仇而身受鼓舞,但他们和被追的人一样也是疲惫不堪。下午近黄昏,巴特勒带领人马渡过了加拿大河(Canada Creek)之后,停下了脚步准备开战。在第一次交战中,他身负重伤,手下有20人阵亡。其余人再次逃亡,而当威列特的军队驻扎停当且补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睡眠之后,英国人这边没有吃的,也没有毯子只能咬牙坚持着保持和美国人之间有足够的距离。他们似乎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前方要抵达的奥斯威戈还有7天的路程,没有粮草和毯子能让他们渡过越来越难熬的苦寒长夜。犹豫之下,威列特放弃了追踪,让英国人去接受大自然给他们的仁慈。而且,他的人马也只有5天口粮,很快也会像敌军一样消耗殆尽。

入侵者最惊人的成就是他们的行军速度。以每天半磅马肉的供给比例,即使是在苦战4天之后,这些英国人、亲英分子和印第安人,以小跑为主地,行进了30英里才歇脚。威列特写信告知克林顿说受伤的巴特勒已经找到,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印第安人找到的,他和巴特勒了断了恩怨,还得到了不少战利品”。剩下的入侵者们(按威列特所说)“公平地接受了惩罚,比起火药枪子,战斧或者囚禁都更配得上他们的荣誉”——在森林里活活饿死。

美国人最重要的收获就是沃尔特·巴特勒死了,这个人和他的父亲还有约瑟夫·布兰特已经在前线为患多年。他打家劫舍的劣迹以及他的无情和残忍为人深深记恨。但历史学家却一直想要替他洗刷最为不堪的一些污名。巴特勒在奥尔巴尼接受培训成为一名律师,他是一个英俊潇洒又举止优雅的人。对于他是否一定会投靠英国军队这件事,大家并无异议。因为他的父亲,一位印第安事务特派员,是伟大的威廉·约翰逊爵士的朋友,也是英国国王的忠诚奴仆;他的儿子加入威廉·约翰逊爵士的儿子约翰·约翰逊爵士的军队,其实也是遵循这个传统。4年前,巴特勒因为在特里昂县招募定居者给亲英派做事而被捕,他被军事法庭判间谍罪绞死。讽刺的是,当时威列特就是军法检察官。巴特勒却逃脱了。威列特上校的儿子认为巴特勒“比前线任何一个人,都作出了更多的野心之举、造成了更大的伤害、犯下了更多杀人罪行”。对于莫霍克峡谷支持美国独立的居民来说,巴特勒之死是一个比华盛顿打败康沃利斯[29](Cornwallis)更伟大的时刻,也是人们更为兴高采烈地欢呼的时刻。

尽管一小撮一小撮的印第安人还在前线四下活动,偶尔会袭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定居点和农舍,但是威列特在约翰斯顿的胜利标志着对美国北方前线大规模的袭击告一段落了。这是苏利文的5000兵马没有做到的事(而且也可以说他反而激起了更多的边境冲突),而威列特只用了1/10的人就办到了。

注释:

[1]前者位于今纽约州,后者位于今新泽西州,均是北美殖民地的重要据点。

[2]位于今纽约州中部。

[3]今称Geneseo,位于今纽约上州中部。

[4]位于今纽约州南境,和宾夕法尼亚州交界。

[5]位于今纽约州艾尔米拉Elmira附近。

[6]应指苏利文的军队,可能是老妇人已经视美国人为自己的军队,或者是记录者的自我代入。

[7]位于今纽约州中部,手指湖群Finger Lakes一带。

[8]今纽约州中部手指湖中最大的一个。

[9]亦作Kanadaseaga。

[10]位于塞内加湖西侧的坎拿代瓜湖的北岸。

[11]1蒲式耳约合36升。

[12]美国南北战争期间的著名焦土作战,由北军将领谢尔曼实施。他从1864年11月15日占领亚特兰大开始至12月21日占领萨凡纳港为止,率军一路烧杀抢掠,严重挫伤了南军的斗志,奠定了战争的走势,也破坏了南方的经济基础,让南方尤其是佐治亚州的人民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13]是美军在越战期间为了对付越南丛林中的北越游击队而制定的战术,即用直升机将小股部队投放到指定地点,搜索敌军,歼灭之,然后快速撤离。但在实战中效果并不理想。

[14]时任加拿大魁北克殖民地省的总督,在美国独立战争中保卫了魁北克省,在英军战败投降之后被任命为北美英军总司令。后获封男爵。

[15]约2.4万平方公里。

[16]两者均是很难办到的事,暗喻彻底打击、驯化印第安人的难度之大。

[17]此时纽约由英军把守。

[18]上文谈及印第安人的惩罚性行动处。

[19]为美国独立战争前后大陆军的七大战区之一,范围相当于从宾夕法尼亚州的西部和西北领地。

[20]发生于1776年8月美国独立战争早期的战役,为英美之间第一次陆地会战,主要地点是今纽约布鲁克林,战争结果是英国获胜,但军队在华盛顿的领导下乘着大雾成功撤离到曼哈顿,保存了实力。

[21]为纽约州首任州长。

[22]位于今纽约上州东部,州府奥尔巴尼附近。

[23]位于今纽约上州东北与佛蒙特州交界附近。

[24]全名为Sir Henry Clinton,为英军将领,与上文所及美国方面的时任纽约州州长George Clinton同姓不同名。

[25]因其比起当时的大炮要轻便且移动能力强而得名。

[26]美国大陆军的少将。

[27]独立战争期间战役,1778年发生于今新泽西州蒙莫斯,华盛顿追击英军亨利·克林顿率领的军队,未决出胜负。

[28]此君是苏格兰裔的亲英分子,来自约翰斯顿。

[29]独立战争的英军副总司令,在约克镇战役中,在被美国和法国军队围困3周之后,于1781年10月19日投降,标志着独立战争以美国胜利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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