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二公子,陶应,站在客堂门口,拍手称快。
他的到来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一是因为段斌与张飞的舞剑相当精彩,堂中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舞剑身上,导致他们忽视了门外的状况。
二是因为陶应竟然会不请自来。尤其是陶商,他从来不记得自己邀请过自己的这位狐狸弟弟,更没想到日常嫌弃自己的弟弟今天会自说自话地跑来自己的府里。
“两位的舞剑,应从头看到尾,沉醉其中。简直是精彩绝伦,快哉妙哉!”
“二公子过奖了。”段斌与张飞齐声道。
“原来二公子早就来了啊。”众宾客开始议论纷纷,陶商与陶应两兄弟素来关系不和,两人在此相遇,肯定不免一场争吵。
“我与玄德公正用早膳,你不请自来,擅自闯入客堂。如此莽撞、失礼,难道父亲和我没教过你怎么打招呼吗?”陶商一走进来,陶商就很不客气地说道。
“应怎会不记得父亲的教诲?可我从来不记得兄长教过我什么。”陶应也不客气地回答道,“倒是兄长你,不在衙门尽太守之职,却待在自己的府里用早膳。而且你看看,我可从来没见过如此奢华的早膳。”
“玄德公远道而来,我请他一起用早膳有什么问题!玄德公乃是贵宾、是汉室宗亲,按照礼仪,如此规模的早膳才符合玄德公的身份!你这是在轻视玄德公吗?!”陶商猛地站起,怒不可遏。
“我可没轻视玄德公啊,是兄长你无理取闹。玄德公素来为人节俭,清廉朴素,品德高尚。你用那么奢华的酒菜款待他,你这不是在沾污他的为人吗?”陶应冷笑道。
“陶应,你莫要口出狂言!”陶商直接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吓坏了在座的众人。
“还有,你身为东海太守,怠忽荒政,不思进取。现在父亲病重,又为事所扰,我们作为子嗣,应该带头恪守职责。我不请自来,可是为兄长好啊。”陶应拱手冷笑道。
“大胆包天!那你不在你的下邳恪守职责,来郯县干什么?你好意思说我?!”
“我只是来郯县向父亲汇报情况,顺便来为他老人家分忧。”陶应针锋相对,“你呢?你就住在郯县,又是长子,怎么没见你给父亲请安、分忧呢?你不仅怠慢太守之职,还怠慢长子之责!”
“给我闭嘴!”陶商握紧拳头,欲冲上前把这个家伙狠狠地揍一顿。
“大公子,二公子,玄德无礼,但欲插上一嘴。”刘备此时站起,非常淡定,不显一丝尴尬,对二人拱手道,
“大公子以佳肴款待备,玄德感激不尽;二公子秉公行事,勇于直谏,玄德深感佩服。只是州牧抱恙,又因本名章之事,病情加重。两位公子还请稍安勿躁,齐心协力,好让州牧少担心两位的身体。”
“玄德公说得对,是应和兄长失态了。”陶应抢先回答道。
“玄德公所言极是。”陶商没好气地说道,“大人有大度,我也不会因为下邳相的直言不讳而急躁动怒,坏了大事。”
刘备的从容话语使这场尴尬的兄弟争吵告一段落,众人惊叹刘备的沉着表现,也惊于刘备所说的内容。
难道州牧最近病情加重,原地“自爆”,以及刘备着急来到郯县,都跟州牧的本名章有关?
尤其是段斌,听罢刘备的话,心头一震。
糜竺之前跟自己说过,陶谦如此执着于那份信物,只因为一个东西——那个***,就是他的本名章!
陶谦这次原地“爆炸”,难道是他的本名章被动了手脚?
可是不对啊,糜竺提到在峥嵘贼尚在之时,陶谦便突然神情慌张,他猜测这也可能跟本名章有关,但时隔数月,为何这章又能掀起波澜?
自己一定要搞清楚——找刘备问清楚!
“应在玄德公面前唐突,有失礼节,而后自会向父亲请罪,先告辞了。”陶应向刘备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客堂。
“这厮,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陶商一屁股坐下,低语呢喃。
最后,这场早膳便在凝重的氛围下不欢而散,刘备与张飞向陶商告辞后回到了行馆里。
段斌不禁感慨,他早有耳闻,陶谦的两个儿子关系素来不和。今日亲眼一见,果然,真的是水火不容。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从刘备那里弄清楚本名章的事情。但刘备身份尊贵,豫州刺史的住处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舍人能够进去的。
或许自己可以以糜香朋友的身份接近刘备。
可想到这,总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从某种角度而言,自己跟刘备好像还是……情敌关系。
或许自己直接以陶商府舍人的身份,说不定进去更方便吧。豫州刺史虽然比东海太守职位要高,但他应该会给陶家大公子一个面子吧。
自己准备一下,打算和诸葛瑾一起去找刘备。毕竟单独面见历史名人,自己还有点不习惯,多个人踏实点。
可是段斌在府里没找到诸葛瑾,问了管家和一些侍女,都说不知道。他问了正在织衣裳的伯母,她也不晓得儿子的去处。
但听说段斌打算和诸葛瑾去找刘备,她突然来了精神。
“既然儿子不在,就让老妪陪你去吧。”
“这……怎么能劳烦您老人家过去呢?”段斌急道。
“你不是一个人去不踏实吗?老妪早就听闻刘玄德仁义宽厚,善待他人,怀有兼济天下之心。故本人在此,老妪只是去会见会见,目睹其真容而已。”诸葛瑾的母亲道,“话说,你小子上过真战场,见过真刀枪,你从郁洲回来,看上去以为你更成熟了。怎么见个人你就不踏实了?”
“您说得在理。可能是去见刘备,心里有点紧张。我马上给您备车去。”
未时,坐落于绿荫下的院落前,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里。
此处是陶谦专门为刘备挑选的府邸,也是刘备来到徐州后的第一个住处。偏离主街,离衙门又近,安静且方便。刘备每次来郯县,都会住在这里。
此处有士兵把守,见有马车驶来,便拦下问话。
“来者何人?”
“太守府的舍人,段斌,携伯母拜访刘豫州。”段斌走出马车,拱手道。
“段斌……太守府的舍人……”那名士兵呢喃道,“原来是段大人,刺史大人久等了,请进!”
“纳尼?刘备早就知道我会来?”段斌心中疑惑。
“愣什么愣?不是很快就能进去吗?别让人家等着。”诸葛瑾的母亲推着段斌下来,自己由他搀扶进府。
这个府邸也不是很大,犹如与世隔绝般寂静,到处可见花木竹丛,给人以清静、安逸之感。
这时有两位身着便衣的男子走了过来,便是刘备和张飞。
“刘备刘玄德,张飞张翼德,见过段舍人和令堂!”两人齐声行礼,段斌与诸葛瑾的母亲回敬。
“老妪早就听闻玄德公大名,今日便随义子前来拜见。玄德公果然相貌堂堂,有非凡之势!”
“令堂过奖了。您老年迈,晚辈先扶您进去,我们一会儿坐着聊。”刘备从另一边搀扶起诸葛瑾的母亲,向宅内走去。段斌刚想上前,结果被张飞重重地拍了一击肩膀。
“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第二次,段斌!我可要好好报一下早膳时舞剑的仇!”张飞咧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张飞这粗暴的嗓音如猛虎咆哮般,震耳欲聋。段斌冒出冷汗,“嗡嗡”的耳鸣声徘徊不去。
“斌……不知翼德公这句报仇是什么意思?”段斌颤声道。
“别给我装傻!你存心挑衅我,然后抢了大哥前面的位置。你居心何在?!我脸面何存?!”
张飞起劲道,“我与你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你主动退让,收尾时我一不留神,剑被你压下去了。我燕人张翼德,却被一个白稻杆压制!你说,如果是你,不报此仇,尊严何存?!”
张飞说得那么吓人,但从语气上可以听出他只是夸大其词,真实目的还是想找段斌打个架,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
但光是打架——尤其是和张飞打架,就挺恐怖的。
“翼德公,这只是一场舞剑而已。世人谁不知您的勇猛无畏、武力高强?您的丈八蛇矛一出,足以威慑一个军队。虎将之名,岂是一次舞剑的失误所能撼动的?”
“小子,你刚刚说我失误了哦?”张飞搭住段斌的背,恶狠狠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武器的名字是丈八蛇矛?”
“我不是说了嘛,您的勇猛,世人皆知。所以我当然知道。”
“可我不知道啊!”张飞装傻,呆呆地说道,“我可不知道自己有多勇,我只知道自己被一个白稻杆打脸了。若不打一场,怎么让我心知肚明?”
这人装傻装呆,一点都不可爱。
“大哥,我欲与段舍人一决高下。我就不奉陪您们了!”张飞高声喊道。
“我这义弟,就是莽!”刘备无奈道,“您觉得如何?”
“义子剑技高超,但逢敌次数少,没有什么经验。现在不和翼德公较量,更待何时?”诸葛瑾的母亲示意段斌应战,段斌应诺,与张飞前去后院。
两人来到楼上,刘备亲自为她沏茶。两人交谈甚欢。
交谈中,两人先是聊聊家常,活跃活跃气氛。又是谈到了刘备的经历,从黄巾起义到南下支援陶谦,刘备语句无不慷慨激昂,振奋人心,诸葛瑾的母亲纷纷点头称道。
后来诸葛瑾的母亲又谈到了自己儿子们的未来。长子诸葛瑾怀有入仕之心,他日能够登上朝堂;次子诸葛亮天资聪慧,少有所成,她相信次子未来一定能凭借才智成就一番事业。
因为前些谈话时被带动的活跃气氛,以及刘备激动的心情,他向诸葛瑾的母亲表达了对其子嗣建功立业的肯定,也表示自己欲结识天下英杰,广纳奇才,振兴汉室的雄心壮志。
“可先夫曾经感慨过,如今诸侯于八方雄起,但其中少有真正心系汉室、兼济天下的英雄豪杰。玄德公心怀救济苍生、振兴汉室之志,又是历经磨难的英杰,功名之盛,定能凌驾于他们之上。如今雄才,有谁比得过玄德公?”
刘备闻言,动作停顿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随后掉到了身上,茶水溅湿了衣裳。
刘备“诶呀”一声,诸葛瑾的母亲连忙询问状况,前者苦笑道:“刚刚听见后院里翼德的咆哮声,吓得我没拿稳茶杯,实在是失敬、失敬!还请夫人您见谅!”
“额,翼德公的嗓门好像确实很响,就算是老妪那双不好使的耳朵,也能隐约听见。玄德公幸有一名虎将啊!”诸葛瑾的母亲见刘备的突然失态,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陪笑。
此时楼外又有声音传来,诸葛瑾的母亲仔细一听,还真的是张飞在咆哮。
“翼德这小子太莽撞了。我每次和客人聊天,他都要破坏一下气氛。是我刘玄德教弟无方啊。”刘备感叹道,嘴角却微微上扬,诸葛瑾的母亲没有注意到。
后院里,只见一名咆哮的壮汉和吓呆的白稻杆。
“我张翼德自恃身手好,眼疾手快,没想到会在一个毛孩面前吃亏!我有何脸面面对大哥和二哥啊!”张飞仰天长啸,悲愤不已。
“啊……哦……啊……”段斌呆呆地张着嘴,口水差点流出来。
“我这丈八蛇矛,使起来可是掠如疾风!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绕开矛,命中我的手啊!”张飞向段斌怒吼。
“啊……啥……嗯?”段斌好像听不见声音了。
“你呆着干嘛?你呆着干哈?”张飞双手紧抓段斌的肩膀,“你这一脸呆滞的目光……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您……说话轻一点……离我耳朵远点……”段斌简直快哭出来了。张飞这嗓门,叫起来简直比广场舞的喇叭还要响!耳朵周围全是“嗡嗡”声,耳鸣声挥之不去!
自己每次只是蜻蜓点水般地点中他的手背,可他竟然会每次怒不可遏地咆哮!
咆哮连出杀——自己可算是亲自体验到了。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都到懒得和我说话地地步吗?”张飞急道,“我张翼德虽不是百战百胜,但从来没被人小瞧过!连吕布都没有过!
可如今,我竟然会被一根二十多的白稻杆给瞧不起!你是要逼我含辱自杀吗?!回——答——我——啊”
“三爷……我才十九……没行冠呢……”段斌带着哭腔道。
“你还没成年!天哪,我张老三,今天竟然会被一株小树苗瞧不起!”张飞装着有哭腔喊道,“你是不是感动得要哭了?!不对,你是不是嘲笑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TM是什么鬼回路啊!说话能不能轻点!!!
旁边观战的士兵看到这对,简直哭笑不得,只是静静地做吃瓜群众,安心看戏。
“翼德,你到底怎么回事?”刘备下楼,气势汹汹地跑来。士兵们见刘备这衣袴间竟然是湿的,差点笑出了声。
“大哥,我丫的被这人瞧不起了!”张飞继续装着哭腔,很好地履行了“戏精”的职责。
“什么瞧不瞧得起!段先生是被你那粗嗓门给喊傻了!”刘备推开张飞,查看段斌的情况,“段先生,听到我说话了吗?段先生!”
“啊……哦……额?”段斌意识逐渐回复。
“张翼德,我看你这次闯了大祸了!”刘备怒斥张飞。
“刘备……玄德公?”段斌清醒了不少,“我还活着吗?”
“您……当然还活着啊!”刘备奇道。
“哦,是吗?那太好了。”
好吧,这根白稻杆子还是没完全清醒……
“我只是和翼德公比划比划,我拆招,他挡拆,有十次机会,拆招或挡招谁次数更多,谁获胜。就这样,我没瞧不起翼德公。”段斌终于清醒地解释道。
“所以先生您赢了,然后我那粗鲁的义弟就怒不可遏地瞎叫。”刘备转头怒视张飞。
“我上刀山,下火海,但赢不过这根小树苗,心里不是滋味。”张飞在他大哥面前努力辩解。
“你上刀山下火海,难道你还输不起?你又不是小孩,你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久经沙场的成年人!”刘备训斥道,“还有,你刚刚喊人家什么?有本事重复一遍!”
张飞在他大哥的训斥下,宛如一名知错内疚的小孩。
“对不起,大哥,我知错。”张飞低头道歉,“对不起,我误会您了,小树……段先生。”
没想到刘备平时儒雅温和,训斥弟弟时倒挺凶悍的。
“义弟鲁莽,让先生见笑了。”刘备撩起他湿掉的衣服,“先生先上楼安坐,茶我已亲自沏好。玄德过去换身衣裳,失陪了。”
段斌上了楼,见伯母安坐,便询问刘备衣服的状况。她简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况。段斌不禁暗叹,这义兄弟结的真好,两个都是戏精!
自己还依稀记得,青梅煮酒论英雄,刘备说是怕打雷,筷子都被吓掉了。现在吓掉了茶,简直异曲同工!
这时刘备换上素衣进来,“备晚来了,失礼失礼。”
“既然义子要和玄德公谈正事,老妪先告退了。”
“我让仆从带您去我的房间,您先待一会儿,我和令子很快就好。”
诸葛瑾的母亲离开后,两人端正坐姿,各自倒好了茶。
“玄德公怎么晓得我会来?”今天门卫认出了自己,还说刘备已久等,段斌疑惑不解。
“我在州牧府中与州牧谈完话后,别驾大人找上了我。他说会有一名叫段斌的太守府舍人可能会来找我,让我去太守府时多留意留意你。”刘备坦白道。
原来是糜竺?他还那么热情地帮自己?段斌不知该高兴还是存疑。
“那您应该清楚,我是为了何事来找您?”段斌压低声音。
“清楚。为了州牧的本名章吧。”刘备直言,没有拐弯抹角。
“因为斌最近深陷一件大事的漩涡中,而这个本名章也许是关键!所以我才会找您打听!”
“是不是因为刘峥刘嵘的事情?”刘备淡然道。
段斌瞪大眼睛,稍显惊讶,难道刘备也在调查或者知道了陶谦与贼寇串通的嫌疑?
“峥嵘贼之乱爆发,我本请求州牧派遣我等前去协助泰山军镇压,但州牧不肯。我也没多说什么。”刘备突然加重语气,“但一段时间后,州牧寄信过来,请求我能快速出兵镇压峥嵘贼。但刚准备完,就听说贼寇已灭。”
“这样的态度变化,您有察觉是什么异常吗?”
“当然,我从信里就能看出州牧的慌张。而且,”刘备放缓语速,“州牧当时神情慌乱,我听闻后去郯县看望他老人家,他向我解释了原因。”
段斌竖起耳朵,使出动耳神功……不对,细心聆听。
“州牧当时给了我一份信——一张麻纸。”刘备回想道,“这是一份恐吓信。上面说,
‘州牧的本名章我已给刘峥刘嵘大人借用,现已完好无损地归还于您。您可别妄自行动,免得害了您和您的同伴,还有,您的家人们。’
还有这封信的结尾,画着一张诡异的笑脸。”
段斌眉头一紧,这就是陶谦在峥嵘贼尚在时神情慌张的原因,果然和这本名章有关!糜竺说过,本名章即是陶谦本人的化身,任何外人都不能碰它,包括曹宏。
可这般贵重之物,竟会被人偷走,滑稽的是,这还被还回来了,还留了张纸条。段斌不禁想到怪盗基德。
“这会不会是恶作剧?别人想搞事?”
“我们一开始也这么以为。但后来州牧表示刘峥刘嵘正巧在那时肆意妄为。所以我们怀疑这绝非闹剧。”刘备沉声道。
“那凶手有眉目吗?”
“没有,他称刘峥刘嵘为大人,州牧便怀疑是其手下指使,但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刘备摇摇头。
“那您这次来,只是为了这个?”段斌认为刘备急着来郯县,绝非只为过去之事。
“没错,还是关于这个本名章的事。”刘备朗声道,“详情我想以后再说。”
“嗯?以后?”
“我希望您和大公子,能随我前往小沛,我有一事请求两位帮忙,就是关于这次事件。”刘备诚恳地向段斌拜道。
“我可不敢接玄德公的大礼,请起来!”段斌急道,“我会告诉大公子,相信他一定会来帮您!”
“备感激不尽。”
“但是玄德公,”段斌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你刚刚那番话,表示您很清楚州牧与宗贼的合谋?”
刘备平静地看着他,犹豫片刻,“是。别驾大人也对我说了,无需在这事上对段先生有隐瞒。”
“但您没有参与对吧……”段斌戛然而止,没有说下去。
刘备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没错,段先生。这是州牧给我看恐吓信时告诉我的。
但是别驾跟您说过吧,州牧利用峥嵘贼的目的。我虽知而未为,但也是袖手旁观。可现在是乱世,不管州牧或者我们用过什么手段,我只能尽量保存着自己仅存的仁德。”
刘备深邃的目光让段斌心头一颤,“我并没有责怪您,但告诉我这些,真的好吗?”
“你既然身处漩涡,就要搞清楚漩涡从何而来,你也不想蒙在鼓里吧。”刘备淡然笑道。
段斌微微点头肯定,站起身来,向刘备行礼告辞。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会把您的请求告诉大公子。”
“等一下,段先生。”刘备叫住了正离开的段斌,“我告诉你这些,其实还有个人原因。”
“?”
“你今天早膳时挑剑,挑中的,是把雄剑。”
段斌不知其意,躬身告退。
段斌与诸葛瑾的母亲回到陶商府,此时已近黄昏。在浑浊的夕阳下,在陶商府门口,诸葛瑾正焦急等待。
“兄长?”段斌下马车,问道。
“义弟!母亲!”诸葛瑾急忙跑来,和段斌把老人家扶了下来,然后贴耳低声告诉段斌。
“义弟,我之前得到瞿叔的消息——刘峥刘嵘死了!”